待叶安世将自己的身份简短解释后,如风暴一般狂卷着的刃瓣这才重新飞回到簪子上,变回一朵花状的普通簪子。
饶是如此,宁书瑶也没有全然信了叶安世的一面之词,与他仍旧保持些许距离,忽然出声。
“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哪个地方?”
“......渊海岸。”
“你第一次送我的是什么东西?”
“深蓝珠。”
“错!”
“......路边花。”
宁书瑶一直平着的嘴角开始往下压去,看向叶安世的眼神中开始透出一股危险的意味。
“我记错了?”
见状,叶安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当下不断“搜索”起记忆来,还没找到第一次送给第二人格宁书瑶东西的记忆画面,便先听到了她的话声。
“一朵路边的野花就让我动心......现在想想感觉我也是真傻。”
“......”
哦,原来不是记错了,而是这话让某个人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了呗。
但听到宁书瑶的话后,叶安世自己都不禁失笑出声。
当时最重要的并非是送给她什么东西,而是那一种氛围......那种氛围不光是两人心中的心思,还需要那些将二人逼入绝境的敌人,而且还得是第一次经历。
倘若经历了一次,别人就算再复刻出来第二次,也远远不会达到第一次的效果,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叶安世与她的第一次,便是濒临死亡边缘之时。
那次,不论是叶安世还是第二人格占据主导意识的宁书瑶,都以为那次无活路了......
“还笑?”
宁书瑶一边将自己的头发束起,将花簪子扎入发中,一边冷瞥了叶安世一眼,“以前让你这么做给我保持意识,你就跟没听见似的。”
“那时候修为不济,我哪能一直给你带去足以威胁你性命的感觉。”叶安世向着宁书瑶飞去,气息却一直锁定着她。
对于叶安世的话宁书瑶根本不信,待将头发束好后,猛然一脚朝叶安世大腿踹去,却被他身形一闪给避开了。
这让宁书瑶眉头一挑,“你躲了?”
“傻子才不躲。”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一抬手,你就会自己将脸贴到我手上。”宁书瑶淡然出声。
“......”那他娘是你趁叶某睡着之际偷扇的几巴掌!
叶安世也懒得继续和她计较以前的事儿,将正事说出:“这里是齐天仙州的西域,根据刚刚搜魂来的记忆,如今西域......可有不少地仙境,乃至几个天仙境觊觎你的性命。”
“呵。”宁书瑶低笑一声,吹出一口气,将挡在眼前的几缕碎发吹起,片刻后方道:“求之不得!若一直如此,我就能一直是我了。”
“还有你所说的那个老妖婆,似乎还在西域,没有回覆海仙州。”叶安世补充道。
通过那个田鑫的记忆。
半年前,齐天仙州的西域忽然来了几个人,自称覆海仙州帝城之人,并大肆将一幅幅画像扩散出去,同时宣扬出一个消息。
活捉画像上的女子者,赏三种至宝!而且还是任意挑选的形式。
击杀画像上的女子者,赏一种至宝,同样是以任意择选的形式。
当那一个消息传开后,整个西域下至刚踏入“仙人”一列的纳仙境,上至大罗金仙的强者都开始动用自己手段来探查画像上的女子来。
当然,也有些胆大者竟将目标打到了“金主”头上,还是一名尚未被仙宫招纳入宫的大罗金仙!
嗯,记忆的主人田鑫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据说是那名大罗金仙的强者当天就死了,一身雄浑修为反而将西域某处地方反哺仙气,成了一处修仙宝地。
那并非帝城之人出手,而是仙宫强者出的手!
仙宫对于那几名帝城之人在齐天仙州“悬赏”她人的行径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还在西域中新制了一样榜单,名曰“金榜”。
金榜上的人,都是悬赏他人的榜单,并以用来悬赏他人之物的权重来排行,而帝城之人的悬赏高居金榜榜首!
这无疑是为这罕有至宝的悬赏添加上了真实性。
原本对于此消息还抱有迟疑的西域仙人,在见到仙宫都亲自“下场”后都不再迟疑,更甚者,连带全宗、全族都开始发力。
如今已过半年,可以说哪怕还无人与宁书瑶见过面,但凭借画像,若能目睹宁书瑶的容貌,定能认出几分来......活捉就是三件至宝!哪怕杀死了也能有一件至宝啊!
这谁肯放过?
不过后来可能是此事在西域闹得太大,仙宫有人不喜,遂特意让人出面,明令八百岁之上的修仙者不得参与金榜第一。
若有违背,便是和整个仙宫为敌,诛连三族!
有了仙宫出面后,关于金榜第一的事儿这才消停不少。
......
万仙城。
作为齐天仙州西域有数的大城之一,万仙城如今已是风云汇聚,关于“金榜第一”的悬赏,即便已过半年,依旧是无数仙人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话题。
“要我说,这都半年了,连那画像上的影子都没见到,此事......怕不是帝城那些大人物搞出来的一场闹剧?”
城中最大的酒楼顶楼,一名身着青袍,修为在纳仙境后期的年轻修士抿了一口仙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几桌人的耳中。
他旁边一位面容老成的同伴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帝城之人且不说,仙宫亲自下场制作金榜,岂能有假?”
“仙宫?”另一桌一位真仙境中期的汉子嗤笑一声,声音洪亮,“仙宫为何下场,谁又说得清?或许是与帝城有什么我等不知的交易。
我只是奇怪,那画像上的女子何德何能,让帝城拿出三件至宝悬赏活捉?甚至击杀都有一件!这等手笔,悬赏一位大罗金仙都显得阔绰咯!”
此言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此事透着蹊跷,赏格高得离谱,目标却神秘莫测,半年无踪无影......嘿嘿,莫不是根本就没这个人?或者,那女子早已落入某大势力之手,我等散修和小门小派,不过是被这悬赏吊着,白白奔波罢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阴恻恻地说道,眼神闪烁,显然也动了别样心思。
楼内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悬赏虽动人心,但若目标虚无缥缈,或者早已被内定,那他们这些人岂非都成了笑话?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悄然笼罩了整个醉仙居顶楼。
并非刻意压迫,却让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众人的喉咙。
楼梯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身影。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面容俊朗,身姿挺拔,背后负着一柄连鞘长剑,剑未出鞘,却自有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萦绕周身,让人不敢直视。
他眼神平静,扫过楼内众人,凡被他目光触及者,皆感到神魂微微一颤。
“是……是凌霄剑子林惊鸿!”有人低声惊呼,带着敬畏。
齐天仙州西域年轻一代有名的高手,其师承神秘,剑术通玄,据说曾以真仙巅峰之境,败过一位老牌地仙!
而今,更是被仙宫排为西域四大天骄之一。
林惊鸿身侧,左边是一位身着赤红战甲的女子,身段火辣,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与傲然,周身隐隐有火焰符文流转。
她乃是离火仙宗的当代圣女,许晴,一手离火仙法威力绝伦。
右边则是一位身着玄色道袍,气质沉静如水的青年,手持一柄玉拂尘,眼神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此人名为玄机子,出自道门,精于推演卜算,阵法禁制,名声虽不似前两者那般显赫于战力,却无人敢小觑。
林惊鸿缓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万仙城繁华的景象:“金榜为仙宫所立,悬赏为帝城所发,尔等在此妄加揣测,是觉得仙宫与帝城,会联手戏弄天下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剑意的凛冽,让先前那些质疑之人面色发白,噤若寒蝉。
许晴冷哼一声,声如凤鸣:“至宝动人心,但也需有命去拿,仙宫既已禁令八百岁以上者参与,便是给了我等机会!找不到人,是自身无能,怨天尤人,徒惹人笑。”
玄机子轻轻摆动拂尘,接口道,他的声音温和,却更显深意:“那宁书瑶能引得帝城如此兴师动众,自身命数定然不凡,寻不到,才是正常,若轻易便被找到,反而奇怪。”
三位天才接连开口,气场瞬间镇住了全场。
林惊鸿收回目光,看向楼内众人,最终视线落在那最初质疑的青袍修士身上:“机缘在前,争与不争,在尔等自身,但若因自身无力便质疑机缘真假,道心已落了下乘,终难成大器。”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与许晴、玄机子二人微微颔首,身形便如清风般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顶楼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才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凌霄剑子……好强的威势!”
“离火圣女和天机阁的玄机子也来了……看来,他们对那金榜第一,也极有兴趣啊!”
“连他们都认定此事为真,我等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一名戴着面具,身披白色裘衣的女子眼神忧郁,抬手在身旁男子苍白的脸上抚动一二,“只是......连这等天才都都寻不到,白叶兄以为,谁又能寻得到那宁书瑶呢?”
“咳咳咳。”同几人凑一桌的叶安世被喉中酒水呛了下,待平复下来后,一把拍开脸上作恶的手,没好气道:“运气好可能喝杯酒就能找到了。”
此言一出。
顶楼上的人尽皆“嘁”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