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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5章 时间乱流里的念生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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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乱流带像团被揉皱的星图,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在其中翻滚,时而化作燃烧的陨石,时而凝为冰封的星球。星火稻的导航信标在这里不断折射,光流忽明忽暗,却始终牢牢锁定着某个方向——那里,片扭曲的星云正包裹着团淡紫色的能量网,网中隐约可见程禾的身影,她的手腕上,株稻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却依旧死死缠住能量网的节点,像枚不肯松口的锚。

“是念生稻!”小星握紧手中的“万物志”,书页自动翻到某页,上面画着株歪歪扭扭的稻苗,旁边写着稚嫩的字:“送给程禾姐姐,让它替我陪着你。”那是十年前,他刚学会育苗时,亲手栽的第一株稻苗,因为总在夜里发光,便取名“念生”。

程芽的记忆芯片突然发烫,眼前闪过段画面:程禾被困的第三十七天,能量网开始吸食她的生命力,是她将念生稻的根须缠上能量网节点,用稻苗的生机暂时稳住了流失的生命体征,代价是稻苗自身在加速枯萎。

“念生稻快撑不住了。”石夯的陶盾在乱流中泛起微光,将靠近的时空碎片弹开,“能量网的节点每小时收缩次,再拖下去,程禾的生命体征会彻底消失。”

雪棱的霜角在乱流中凝结出层冰晶防护膜,将众人护在中间:“能量网的核心在星云深处,被殖民者用‘时空黏合剂’加固过,普通攻击只会让它收得更紧。”她指了指能量网最密集的区域,那里缠绕的念生稻枯萎得最快,“但念生稻的根须扎进了核心,这是我们的机会——只要能让念生稻重新焕发生机,就能顺着根须反向瓦解能量网。”

小星翻开“万物志”,指尖抚过书页上的念生稻图案:“念生稻是用我的血培育的,也许……我能和它产生共鸣。”他看向程芽,“程芽,你能帮我定位念生稻的意识吗?”

程芽点头,将手掌按在小星的额头上,记忆芯片与“万物志”产生共鸣,书页上的念生稻突然活了过来,根须顺着光流延伸,在乱流中织成条金色的通道:“它在喊‘疼’……能量网在吞噬它的记忆。”

“记忆?”小星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念生稻里藏着我和程禾姐姐的回忆!能量网在吸收这些记忆,用来加固节点!”他突然想起什么,翻开“万物志”的某页,那里贴着片干枯的稻叶,“这是念生稻第一次抽穗时,我留下的标本,里面有最浓的记忆能量!”

他将稻叶贴在“万物志”的能量核心区,书页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念生稻的根须在金色光流中疯狂生长,顺着导航信标的轨迹,朝着能量网的核心冲去。与此同时,被困在能量网中的念生稻突然剧烈颤抖,枯萎的叶片上竟冒出丝新绿,像道不肯熄灭的火苗。

“就是现在!”雪棱的霜角突然暴涨,冰晶顺着念生稻的根须蔓延,在能量网表面凝结成层脆冰,暂时冻结了节点的收缩,“石夯,用你的舍身冲击撞向冰面!”

石夯低吼声,陶盾在前,身体在后,如枚出膛的炮弹冲向能量网。他没有直接撞击,而是将陶盾狠狠按在冰面上,用盾面的纹路与念生稻的根须对齐——那些纹路,是牛头族世代相传的“生命图腾”,能唤醒植物的原始生命力。

“吼——”石夯的角上泛起红光,将自身的生命力渡给念生稻,陶盾的纹路在能量网表面烙下金色的印记,“给我活过来!”

念生稻的根须突然剧烈抽搐,枯萎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新的嫩芽刺破焦黑的叶鞘,顺着能量网的节点疯狂蔓延,所过之处,淡紫色的能量网竟开始透明,像被清水稀释的墨汁。

“有效!”程芽的声音带着惊喜,“念生稻在反向吸收能量网的能量!”

能量网中的程禾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小星却看懂了——那是“谢谢”。

就在这时,星云深处突然传来阵狂笑,道身影从时空碎片中凝聚成形,穿着件缀满星尘的长袍,脸上戴着半块水晶面具,正是当年设计困住程禾的殖民者首领,秦舟的叔叔秦妄:“就凭株破稻苗,也想破我的‘记忆囚笼’?”

他抬手挥出道暗紫色的能量鞭,鞭子所过之处,时空都在扭曲:“程禾毁了我父亲的记忆矿场,我就要让她永远困在自己最痛苦的回忆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父亲是自愿炸毁矿场的!”小星迎着能量鞭冲上去,“万物志”在他手中化作面巨盾,书页上的稻苗图案纷纷活过来,组成道绿色的屏障,“他留下的日志里写着,‘记忆矿场会污染星球的意识,留着是祸害’!”

秦妄的面具下闪过丝慌乱,随即又被狠戾取代:“胡说!他是被程禾蛊惑的!”他的能量鞭突然分裂成无数条,每条都缠着段破碎的记忆画面——那是程禾被困时的痛苦瞬间,被他用来当做攻击的武器。

石夯用陶盾护住程芽,雪棱的冰晶不断冻结能量鞭,却始终赶不上分裂的速度。小星的“万物志”屏障在能量鞭的撞击下不断颤抖,书页开始卷曲,像是要被撕裂。

“念生稻快到核心了!”程芽的声音带着喘息,记忆芯片因过度使用而发烫,“再坚持分钟!”

小星咬紧牙关,将自己的血滴在“万物志”上,书页突然发出阵强光,所有的稻苗图案都化作实体,与能量网中的念生稻遥相呼应,在时间乱流中织成片金色的稻海。秦妄的能量鞭撞进稻海,瞬间被稻穗缠住,化作了滋养稻苗的养分。

“不可能……”秦妄后退半步,面具下的眼睛里写满难以置信,“记忆怎么可能战胜力量?”

“因为你不懂。”小星的声音透过稻海传来,清晰而坚定,“你困在仇恨里,只看到了矿场的利益,却没看到程禾守护的,是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是让每个星球都能安心孕育生命的权利。”

话音刚落,能量网的核心突然爆发出阵强光,念生稻的根须彻底贯穿了能量网,无数记忆画面从网中涌出——有程禾在稻田里教小星插秧的场景,有她冒雨抢救稻种的身影,有她对着星空说“要让全宇宙都长出好稻子”的坚定……这些画面在稻海中流转,像无数颗星星,照亮了整个时间乱流带。

秦妄的长袍在强光中寸寸碎裂,他看着那些画面,突然捂着头蹲下身,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终于看到了父亲留下的完整日志,看到了矿场污染导致星球寸草不生的照片,看到了父亲炸毁矿场时说的话:“比起财富,我更想让儿子看到蓝天白云。”

能量网在念生稻的反噬下彻底瓦解,程禾的身影从星云中缓缓落下,小星冲过去扶住她,发现她手腕上的念生稻虽然依旧瘦弱,却抽出了片新叶,在时间乱流中轻轻摇晃,像在打招呼。

“小星……”程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释然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小星将她紧紧抱住,泪水落在念生稻的新叶上,叶片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程芽看着相拥的两人,又看了看逐渐平静的时间乱流带,突然明白:原来最坚固的牢笼,从来不是能量网或仇恨,而是不肯放下的执念;而最强大的钥匙,也从来不是力量,而是藏在回忆里的、不肯熄灭的爱意。

当众人带着程禾离开时间乱流带时,念生稻的新叶上结出了颗小小的稻穗,在星空中闪着微光。石夯扛着昏过去的秦妄,雪棱在清理残留的时空碎片,程芽的记忆芯片还在发烫,里面多了段新的记录:“时间会乱流,记忆会模糊,但只要心里的稻苗还在生长,就总有重逢的那天。”

小星翻开“万物志”,在新的空白页上画下株带着新叶的念生稻,旁边写道:“念生,念念不忘,生生不息。”

书页合上的瞬间,念生稻的微光透过封面,在封面上烙下个小小的稻穗印,像枚温暖的印章,为这段跨越时空的救援,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而远处的宇宙深处,片新的星云正在凝聚,那里,星火稻的种子随着导航信标飘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又会开出片新的稻田,继续讲述着关于守护与重逢的故事……星火稻的种子裹在半透明的能量膜里,顺着导航信标的光流飘向宇宙深处。能量膜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指纹——石夯的陶盾纹路、雪棱的冰晶刻痕、小星的“万物志”墨痕,还有程禾苏醒时按上去的指印。这些指纹在光流中流转,像串流动的钥匙,每道纹路里都藏着段记忆:石夯挥盾撞向能量网时的怒吼,雪棱凝结冰晶时睫毛上的霜花,小星将血滴在“万物志”上的决绝,程禾透过能量网看向念生稻的温柔。

种子飘过片陨石带时,能量膜突然震颤——块菱形陨石上刻着牛头族的图腾,与石夯陶盾上的“生命图腾”如出辙。陨石表面的尘埃被能量膜拂去,露出底下的字迹:“此路通往‘回生星’,赠有缘者——牛头族第三十七代守稻人”。原来石夯的祖辈早就为星火稻铺好了路,那些刻在陶盾上的纹路,本就是跨越千年的导航。

能量膜裹着种子,贴着陨石表面滑过,图腾纹路与种子里的念生稻基因产生共鸣,种子突然裂开道细缝,冒出丝淡绿色的芽尖。这道芽尖刺破能量膜,卷住陨石上的块金属碎片——那是块生锈的船锚残片,上面刻着“程”字,正是程禾祖辈的星际船舰标记。回生星的大气层泛着铁锈色,地表覆盖着层红土,踩上去像踩在凝固的血泊里。红土深处埋着无数发光的晶石,那是星球的能量核心,也是当年程禾父亲炸毁记忆矿场时,特意留下的“种子养料”。

星火稻种子落在红土上的瞬间,船锚残片突然沉入土中,红土像活过来样翻涌,将种子托到片凹陷的盆地里。盆地中央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行字:“稻生于土,亦护其土”,落款是“秦老”——正是秦妄父亲的名字。原来秦妄的父亲早就后悔建矿场,偷偷用矿场的废弃能量培育红土,就等着天,有稻种能在这里扎根。

“这是……父亲的笔迹!”程禾站在石碑前,指尖抚过“护其土”三个字,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插秧时说的话,“稻子看着柔弱,根却能抓住土,不让洪水把家冲垮。”那时她不懂,为什么父亲宁愿放弃矿场的暴利,也要守着块贫瘠的稻田,现在看着红土中冒尖的星火稻芽,突然懂了——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占有,而是滋养。

石夯扛着秦妄(他还在昏迷,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将他放在石碑旁:“老秦头早就留了后手,知道他儿子迟早会想通。”他从陶盾上敲下块陶片,埋进红土,“牛头族的规矩,见碑如见人,这块陶片算我替祖辈还礼。”

雪棱的冰晶落在红土上,瞬间化作层薄水膜,护住刚冒尖的芽:“这些红土太燥,得先降降温。”她的霜角在阳光下泛着光,“我母亲说过,回生星的晶石会发烫,冰晶能让稻根长得更稳。”话音刚落,红土里的晶石果然亮起,将冰晶水膜映成五颜六色,像片流动的彩虹。

小星蹲在红土上,把“万物志”摊开,书页上的念生稻图案正与土里的芽尖产生共鸣:“你们看,它在认亲呢!”书页自动翻到某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小星七岁时,程禾给他编稻环的样子,照片边缘的稻穗纹路,竟与红土里的芽尖完全重合。盆地边缘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群穿着黑色机甲的人从地下钻出,机甲臂上印着“记忆矿场复兴会”的标志——那是秦妄的死忠,他们没看到昏迷的秦妄,只看到程禾等人,立刻举起激光枪:“程禾!你毁了矿场还不够,还要来污染回生星?”

领头的机甲掀开面罩,露出张与秦妄有几分相似的脸,是他的堂弟秦桀:“我哥说了,谁要敢在回生星种稻,就把谁的根刨了!”

程禾将星火稻芽护在身后,红土在她脚下翻涌,那些发光的晶石突然升空,在她身前组成道能量墙:“秦桀,你哥已经知道错了,这些晶石是你伯父留下的,本就是滋养稻种的,不是你们敛财的工具!”

“放屁!”秦桀的机甲射出道激光,击中能量墙,晶石迸出刺眼的光,“我亲眼看到我哥被你们打伤!今天我就要为他报仇!”

石夯的陶盾突然变大,挡住后续的激光:“小子,睁大眼睛看看那是谁!”他指了指石碑旁的秦妄,“你哥要是想报仇,就不会留着口气等我们把他送回来。”

雪棱的冰晶顺着激光轨迹蔓延,冻住了秦桀的机甲关节:“秦老当年留了话,复兴会的人敢踏回生星步,就废了你们的机甲能源。”她的霜角抵在机甲外壳上,“你以为你哥真信‘复兴’那套?他不过是想亲自来看看,星火稻是不是真能长起来。”

小星的“万物志”突然飞出无数稻苗图案,这些图案落在红土上,竟化作真实的稻株,将秦桀的机甲围在中间:“这些稻株是用你伯父的矿场日志培育的,每粒稻种里都有他的声音——‘矿场要关,稻种要播’。”

秦桀的机甲在稻株缠绕下动弹不得,他透过驾驶舱看着石碑旁的秦妄,又看看红土里疯长的星火稻,突然嘶吼起来:“不可能!我哥说过……”

“他说的,是气话。”程禾走到机甲前,将块刻着“秦”字的稻壳塞进机甲缝隙,“这是你伯父留给你哥的,他直带在身上。你摸摸,稻壳上的纹路,是不是和你哥机甲的能量核心纹路样?”

秦桀愣住,伸手摸向稻壳,机甲突然发出声轻响,能量核心的纹路竟与稻壳纹路重合,爆出团柔和的光。这道光顺着稻株蔓延,红土里的星火稻突然拔节生长,穗子上结满金色的谷粒,这些谷粒落在机甲上,将黑色外壳染成了金色——那是星火稻特有的“净化色”。秦妄醒来时,正躺在片金色的稻海里。星火稻已经长得比人高,穗子压弯了秸秆,每粒谷粒里都嵌着段记忆:有程禾父亲与秦老握手的画面,有石夯祖辈刻陶盾的专注,有雪棱母亲冻冰晶时的温柔……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的机甲被稻穗缠成了个巨大的摇篮,机甲臂上的“复兴会”标志已经被稻穗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个新的图案——稻穗缠着船锚,船锚连着陶盾,陶盾边是冰晶,边是“万物志”的书页。

“醒了?”程禾坐在他旁边,手里搓着把星火稻的谷粒,“尝尝?回生星的土,种出来的米带着点甜。”

秦妄抓过把谷粒塞进嘴里,嚼了嚼,突然笑了:“我爸当年总说,矿场的能量太烈,得用稻子的温和中和下,我还骂他老糊涂……”他看向远处,石夯和雪棱正在教秦桀插秧,小星举着“万物志”记录着,红土上的晶石在稻海里闪闪烁烁,像无数双含笑的眼睛。

“我哥说,这叫‘以柔克刚’。”秦桀跑过来,手里捧着束稻穗,“程禾姐,我能加入你们吗?我想学着种稻,把我爸和爷爷的故事,都种进土里。”

程禾接过稻穗,插在秦妄的机甲缝隙里:“星火稻的意思,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有你的田。”

红土尽头的石碑上,“稻生于土,亦护其土”几个字被稻穗遮住了半,露出底下新长的青苔,青苔拼出两个字:“共生”。星火稻种在银河系散播的第三十年,星际稻田联盟已覆盖百颗星球。程禾坐在议会主位,指尖划过全息星图——那些闪烁的绿光代表成熟稻田,而新出现的红点,正以惊人速度蔓延。

“虫潮!”石夯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星图旁,他的陶盾上沾着墨绿色汁液,“‘噬稻虫’已啃食三颗星球的稻田,它们专吃稻根,外壳坚硬如合金,常规武器根本打不破!”

议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下,雪棱的冰晶投影取代星图,画面里无数米粒大小的虫子正钻进稻根,原本饱满的稻穗瞬间枯萎:“这是虫族的新变种,根据基因测序,它们的唾液能分解星火稻的‘共生菌’——就是我们赖以防虫的关键!”

秦妄的机甲投影撞碎冰晶,他的机械臂握着半截虫蜕:“我在‘绿绒星’抓到的活体样本,这虫子会模仿稻根的振动频率,连星火稻的预警系统都骗过去了!”

程禾突然站起,星图上的红点已连成一片,像条墨绿色的毒蛇:“通知各星球,立刻启动‘断根计划’——把被感染的稻根全部焚烧,用‘赤焰稻种’补种!”

“不行!”秦桀突然反对,他的全息投影带着新发现的虫巢影像,“这些虫子能在高温中休眠!上次在‘灼星’,我们烧了三天三夜,反而让它们加速孵化了!”

议会厅陷入死寂,程禾的指尖在星图上点出颗暗星:“看来,只能请‘守稻人’出手了。”“守稻人”是星际稻盟的隐秘分支,世代守护着星火稻的原始基因。他们居住在“稻神星”的地下堡垒,堡垒的大门刻着古老誓言:“以血饲稻,以魂驱虫”。

程禾站在堡垒前,看着门楣上的稻穗纹,突然屈膝跪下——这是守稻人传承的最高礼节。石门缓缓开启,甬道两侧的壁画记录着初代守稻人的故事:他们本是星际流浪者,因误食星火稻种获得异能,从此以守护稻种为己任。

“程盟主,您终于来了。”守稻人首领老稻伯拄着稻秆拐杖,他的胡须像成熟的稻穗,“噬稻虫的出现,早在百年前的预言里写过。”

他领着众人走进“稻魂殿”,殿中央的水晶棺里躺着具干尸,手中紧握的稻穗竟仍泛着金光。“这是初代守稻人,他用自身精血培育出‘镇魂稻’,能让虫族产生应激性昏迷。”老稻伯取下干尸手中的稻穗,“但这稻种需以守稻人的心头血浇灌,才能激活驱虫之力。”

石夯突然上前一步:“我来!牛头族的血最是滚烫,正好喂稻!”他割开掌心,鲜血滴在稻穗上,原本金黄的稻粒瞬间染上赤红。

“不够。”老稻伯摇头,“要三位不同血脉的守稻人,才能让镇魂稻全面苏醒。”

雪棱的唇角泛起寒光:“我是冰晶血脉,算一个。”

秦妄的机械臂突然弹出刀刃,划开手腕:“我父亲的矿场日志里说,秦家血脉混着星尘,也算特殊血脉。”

三股血液在稻穗上交融,赤红的稻粒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稻种。老稻伯伸手接住一粒,笑道:“去吧,让镇魂稻在虫潮最密集的‘腐星’扎根。记住,当镇魂稻抽穗时,需用‘万物志’记录它们的生长轨迹,才能形成驱虫结界。”腐星的地表覆盖着厚厚的虫粪,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程禾将镇魂稻种撒向大地,石夯和雪棱立刻撑开能量罩,护住种下去的区域。

“快!虫潮来了!”秦妄的机甲发出警报,远处的地平线涌动着墨绿色的浪涛——那是数以亿计的噬稻虫!

镇魂稻在血肥的滋养下疯狂生长,稻穗抽出的瞬间,发出刺目的红光。噬稻虫群像撞在无形的墙上,纷纷跌落地面抽搐。

“有效!”程禾兴奋地举起“万物志”,开始记录稻穗的生长数据。突然,虫潮中冲出只体型庞大的母虫,它的口器咬碎镇魂稻的红光罩,唾液喷溅之处,稻穗瞬间化为黑水。

“是虫后!”老稻伯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它的唾液能中和镇魂稻的红光,必须先杀了它!”

石夯的陶盾猛地掷出,撞向虫后的复眼。雪棱的冰晶顺着虫后的节肢蔓延,却被它挣脱。秦妄的机甲抱住虫后的脖颈,将燃烧弹塞进它的口器——

“轰隆!”

虫后在爆炸中解体,墨绿色的汁液溅满天空。但秦妄的机甲也被波及,半边机身冒着黑烟坠落。

“秦妄!”程禾冲过去时,他的驾驶舱已严重变形。秦妄挣扎着伸出手,掌心躺着粒完整的镇魂稻种:“这是……我爸藏在矿场的最后一粒……他说……要留给……守护稻子的人……”

他的手无力垂下时,程禾突然发现,秦妄的机甲残骸上,竟长满了新生的镇魂稻苗——他的血液,成了最好的养料。虫潮退去后,腐星的地表覆盖着层赤红的稻浪。程禾将秦妄的机甲残骸埋在稻田中央,墓碑上刻着他未说完的话:“我爸说,守护稻子的人,最终会变成稻子的养分。”

石夯站在墓碑旁,陶盾上的裂纹里长出了细小的稻苗:“等这些稻子成熟,我们就把种子送到秦妄父亲的矿场去,那里的红土,最适合镇魂稻生长。”

雪棱的冰晶落在稻穗上,凝结成晶莹的露珠:“老稻伯说,镇魂稻会吸收星尘的力量,以后这些稻穗上,会开出星星的花。”

程禾翻开“万物志”,最新一页自动浮现出秦妄的影像——那是他少年时偷偷种下第一颗稻种的样子,脸上沾着泥土,眼里却闪着光。镇魂稻抽穗的第三月,程禾收到了封烫金请柬,封面印着星际联盟的徽记,内里却用虫蚀纹写着行字:“以妄念稻换虫后基因,坐标‘黑礁星’。”

石夯捏碎了手中的稻壳:“这群星际鬣狗!秦妄刚走就敢动歪心思!”他的陶盾上,妄念稻的幼苗正顺着裂纹攀爬,叶片上的星尘纹在怒视中闪着红光。

雪棱将请柬浸入冰水,虫蚀纹立刻显露出第二层信息——那是段星图坐标,指向黑礁星的废弃矿坑。“是‘星盗公会’,他们在虫后残骸里提取到了‘噬稻虫’的抗药性基因,想用来改良武器。”

程禾抚摸着妄念稻的稻穗,穗粒上的星尘正在重组,拼出秦妄的侧脸。“他们想要妄念稻,无非是看中了它能吸收星尘能量的特性。”她突然将稻穗摘下,塞进石夯的陶盾缝隙,“带十株妄念稻幼苗去,剩下的,按‘星火协议’启动紧急封存。”

“你要亲自去?”雪棱的冰晶指甲掐进掌心,“星盗公会的‘蚀骨雾’能溶解机甲外壳,你……”

“秦妄的记录仪里说过,黑礁星的矿坑深处有‘星尘泉’。”程禾扣上秦妄遗留的护目镜,镜片上还沾着腐星的红土,“妄念稻需要星尘泉的能量才能完全成熟,这是夺回虫后基因的唯一机会。”黑礁星的矿坑弥漫着铁锈味,星盗公会的首领“铁爪”坐在虫骨王座上,他的机械臂正把玩着个玻璃罐,罐中漂浮的虫后基因像团墨绿色的果冻。

“程盟主果然爽快。”铁爪的金属假牙咬碎了颗能量珠,“十株妄念稻换这个,再加上你手里的‘万物志’——毕竟,只有它能激活稻种的星尘之力,不是吗?”

石夯将装着幼苗的培养舱砸在地上:“做梦!‘万物志’记录着所有守稻人的心血,你配碰?”培养舱裂开的瞬间,妄念稻幼苗突然疯长,根须缠住铁爪的机械臂,星尘纹在藤蔓上亮起,像在计数。

“哦?”铁爪扯断根须,汁液溅在他的机械眼上,“看来秦妄的血,真把稻种养出脾气了。”他突然拍了拍手,矿坑顶部的排气口开始喷射绿雾,石夯的陶盾立刻泛起金光,妄念稻的叶片瞬间变得坚硬如钢。

程禾突然翻开“万物志”,最新一页自动投影出秦妄的影像——那是他在腐星录下的最后画面:虫后爆炸的火光中,他笑着说:“稻子怕火,但星尘不怕,记得把我的机甲残骸埋在星尘最厚的地方……”

“星尘泉!”程禾突然冲向矿坑深处,那里的岩壁正渗出金色的液滴,正是妄念稻需要的星尘能量。“石夯,把幼苗扔进泉里!”妄念稻的根须触到星尘泉的瞬间,整株稻苗突然炸开,金色的稻穗如烟花般散开,星尘纹在空中组成巨大的结界。铁爪的蚀骨雾撞上结界,立刻化作漫天金粉,落在矿坑各处,竟催生出无数新的稻苗。

“这……这是‘星火燎原’!”铁爪的机械臂开始锈蚀,那些新生的稻苗正顺着他的关节爬满全身,“秦妄那小子……竟把自己的基因融进了稻种里?”

程禾站在星尘泉边,“万物志”自动悬浮在空中,页面上的文字开始重组:“妄念稻,以守稻人精血为引,星尘为肥,仇恨为毒——若心怀贪念,必遭反噬。”

石夯的陶盾彻底裂开,里面钻出的妄念稻藤条缠住铁爪的喉咙,星尘纹在他脖颈上烙下“盗”字。“这是秦妄留的后手!他说过,敢打妄念稻主意的,就得尝尝被稻根绞碎的滋味!”

雪棱的冰晶突然从矿坑顶部坠落,将星盗们冻在原地。她的声音带着冰碴:“星尘泉的能量已经激活了所有妄念稻,你们的飞船坐标,已经被稻穗上的星尘信号标记——星际稻盟的舰队,三分钟后抵达。”

铁爪在藤蔓的绞缠中嘶吼:“我不甘心!凭什么你们能垄断星尘稻种?!”

程禾捡起掉落的虫后基因罐,将其浸入星尘泉:“因为我们种稻,是为了让每个星球都有饭吃。”她看向矿坑深处,那里的妄念稻正在开花,花瓣上印着秦妄的笑脸,“而你,只想着把稻穗变成武器。”星盗被押走时,妄念稻已经覆盖了整个矿坑,星尘泉的能量让它们结出了晶莹的稻粒,每粒稻子里都裹着颗星星。程禾摘下颗,放在“万物志”的封面上,页面立刻弹出新的任务:

1. 星尘稻种的共享协议:将妄念稻分发给所有星际联盟成员,条件是必须用星球特产的土壤培育——“让每个星球的土地,都养出自己的稻子”(秦妄的笔记补充)。

2. 虫后基因的无害化处理:将其与妄念稻杂交,培育出“噬虫稻”——既能驱虫,又能净化土壤,奖励“稻神之种”(老稻伯的全息留言)。

3. 守稻人新誓言:“种稻不是占有,是传承。当稻穗弯下腰时,要记得,它不是在鞠躬,是在扎根。”

石夯的陶盾被妄念稻的根须修复好了,盾面上多了个小小的星尘印记,像秦妄在笑。雪棱将虫后基因的净化装置启动,看着墨绿色的果冻变成透明的营养液,滴入妄念稻的土壤里。

程禾站在矿坑边缘,看着妄念稻的稻穗向星空伸展,星尘在穗尖组成新的星轨——那是秦妄生前规划的“稻路”,从腐星出发,通向宇宙的每个角落。

“秦妄,”她对着星轨轻声说,“你的稻子,正在往星星上长呢。”

风吹过稻浪,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无数人在说:“我们都在。”星尘稻路延伸至编号S-73的荒芜星球时,第一批噬虫稻已在这里扎根三个月。程禾站在观测塔上,看着本该呈深紫色的土壤正被绿色吞噬——噬虫稻的根系突破了预设的生长范围,像无数条翡翠色的巨蟒,顺着地脉向星球核心蔓延。

“第17号监测点的土壤样本分析出来了。”雪棱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控制台旁,她的睫毛上凝着层白霜,手里的试管中,噬虫稻的根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着块金属矿,“它们不仅能消化虫族,还开始吸收星球的铁元素,土壤ph值已经跌破临界值。”

石夯的陶盾重重砸在地面,震落的碎石上立刻缠绕上细密的绿色根须,他猛地扯断根须,汁液溅在盾面,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这哪是噬虫稻?分明是‘噬星稻’!秦妄用虫后基因杂交时,是不是搞错了序列?”

程禾翻开“万物志”,最新的记录页上,秦妄的笔迹带着明显的颤抖:“噬虫稻第三轮培育日志:根须出现金属亲和性……或许,该给它加道‘生长锁’?但星尘泉的能量太盛,恐怕……”日志到此戛然而止,纸页边缘有灼烧的痕迹,像是被急着销毁。

观测塔的警报突然尖啸,全息地图上,代表噬虫稻的绿色区域正以每小时30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张,所过之处,岩石化为粉末,连废弃的机甲残骸都被分解成了银白色的细沙。

“守稻人紧急通讯!”石夯接通频道,老稻伯的影像带着雪花纹,他的胡须已全变成灰白色,“S-73的地核是‘星铁母矿’,噬虫稻的根须正在啃食矿脉!再这样下去,星球会从内部坍塌!”程禾穿上秦妄遗留的星尘战甲,战甲的左肩甲嵌着块妄念稻的稻壳,在接近地核的高温中泛着微光。她沿着被根须撑裂的地缝下行,每一步都踩在咯吱作响的根须网上,这些根须已进化出倒刺,钩住战甲的缝隙试图往里钻。

“程禾,左前方500米有异常能量反应。”雪棱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声,“像是……根瘤?但比普通稻瘤大了百倍!”

程禾用激光刀劈开挡路的根须,眼前突然出现片空洞——直径百米的空间里,悬浮着颗巨大的绿色球体,表面布满血管状的根须,正源源不断地向四周输送着粘稠的绿色汁液。球体中心,隐约能看到虫后基因的墨绿色影子在蠕动。

“这是噬虫稻的‘母瘤’。”程禾启动战甲的扫描功能,屏幕上跳出组骇人的数据:母瘤每小时能分裂出10万条新根须,且已穿透星铁母矿的第一层防护,“秦妄的日志没说错,星尘泉的能量让虫后基因彻底失控了。”

石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喘息:“我们在地面尝试焚烧,可根须烧断后,母瘤会加速分泌再生液!现在连‘断根计划’都不管用了!”

程禾突然注意到母瘤表面的根须在周期性收缩,收缩的频率竟与“万物志”封面的星尘纹完全同步。她掏出“万物志”按在根须上,页面立刻自动翻到秦妄的最后一页未完成记录,空白处突然浮现出用星尘写的字:“生长锁密码:‘共生’二字的星轨坐标。”“雪棱,调出S-73的星轨图!”程禾的手指在“万物志”上快速滑动,将星尘纹对应的坐标输入战甲的导航系统,“石夯,带所有守稻人在地表布‘星尘阵’,用妄念稻的稻穗摆出‘共生’的图腾!”

地核空洞中,母瘤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根须暴涨,像无数条鞭子抽向程禾。她启动战甲的推进器,在根须的缝隙中穿梭,同时将“万物志”举向母瘤中心——那里的虫后基因正试图挣脱根须的束缚,化作新的虫潮。

“就是现在!”程禾将星轨坐标输入母瘤,“万物志”突然射出道金光,在母瘤表面刻下妄念稻的星尘纹。那些疯狂生长的根须瞬间僵住,倒刺开始软化,墨绿色的汁液变得清澈。

地面上,石夯和守稻人用妄念稻的稻穗拼出的图腾突然亮起,星尘纹顺着地缝渗入,与母瘤的刻痕形成共振。程禾看着母瘤中心的虫后基因被金色纹路包裹,逐渐与根须融合,变成颗半绿半金的种子。

“成功了?”石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通讯器里传来根须枯萎的沙沙声。

程禾摘下战甲的头盔,汗水混着星尘在脸上画出金色的纹路:“秦妄早就留了后手。”她捡起块脱落的根须,原本腐蚀性的汁液此刻竟带着淡淡的稻花香,“他故意在虫后基因里埋下‘共生’的密码,只有当噬虫稻威胁到星球时,星尘纹才会激活,把它改造成真正的‘护星稻’。”

母瘤开始收缩,绿色的根须逐渐透明,露出里面镶嵌的星铁母矿,像颗巨大的绿宝石。程禾将“万物志”贴在母矿上,页面自动记录下新的发现:“噬虫稻变异体‘星铁稻’,可吸收星铁矿转化为有机养分,适用于金属质星球种植。”三个月后,S-73星球的地表覆盖着层淡绿色的稻浪,稻穗沉甸甸地低着头,稻粒泛着金属的冷光。程禾坐在片稻穗下,看着石夯用星铁稻的秸秆修复秦妄的机甲,雪棱则在调试能将星铁稻转化为星际燃料的装置。

“万物志”自动弹出新的任务手册:

1. 星铁稻的星际推广:向所有金属质星球发放改良后的稻种,需搭配“共生图腾”种植,避免再次失控。奖励:“星铁稻穗勋章”(可增强机甲的金属亲和力)。

2. 秦妄实验室的发掘:在腐星的虫后残骸处,检测到未销毁的培育日志,可能记录着其他稻种的隐藏变异方向。

3. 守稻人新试炼:让星铁稻与妄念稻杂交,培育能适应黑洞辐射的“奇点稻”,为穿越黑洞带做准备。

石夯的陶盾上,星铁稻的幼苗正沿着秦妄刻下的星尘纹攀爬,盾面的裂纹已被稻穗填满,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金属光泽。雪棱走过来,递给程禾粒星铁稻的稻种,种子在掌心滚动,竟自动拼出秦妄的签名。

“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天,对吗?”雪棱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稻穗的生长。

程禾将种子埋进土里,看着它瞬间发芽、抽穗,笑道:“你看,真正的稻子从不怕变异,它们只是在寻找最适合扎根的方式。”

风吹过星铁稻的稻浪,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是无数把钥匙在开锁——那是星尘稻路通向更远宇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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