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玉如萧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扭头就看见君执猝不及防的再一次撞上了自己的后脑勺。
他转过身扶了下身后晃动的兵器架，面上神色因疼痛而略微有些扭曲。
四目相对的一瞬，好像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玉如萧张了张口，却看见君执缓步上前，径直坐在床榻边缘。
另一手从床头捧了一碗深褐色发黑的药汁，弥漫着苦涩气息，递到自己面前。
“师尊，这是玄木长老留下的。”
“玄木长老说此番精神不稳，应该服用安神稳心的汤药。”
君执一句话说的尤为恳切，却见玉如萧猛地一个后撤。
他往后缩了缩，这会儿正试图屏蔽自己的嗅觉，就见身侧这人突然垂下了头。
脑袋上剧烈闪动的光影让他不得不正视起先前发生的一切。
早就高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审判之剑，此番终归是斩落而下。
玉如萧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一呼一吸之间都像是带上了几分颤抖，“你都知晓了，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君执再度抬眼看着他，“师尊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
这人一双眸子瞳孔颤了颤，却并无他预想当中的晦暗不明。
只是这会儿心下的不安几何倍数的升腾而起，却见那药碗又被端到了自己面前。
玉如萧抵触的垂眸看了看，“……一定要喝？”
君执不语。
“其实我没……”
一句话刚说了半截，就听面前这人突然张口：“师尊先喝，我再说。”
玉如萧皱着眉看着他。
心下其实是害怕听到任何答案的，清醒过来之后，竟觉得自己突然没了箭在弦上的勇气。
只不过这等话语……
总感觉被拿捏了。
他没再开口，就见君执面上神色一转，眉眼耷拉了下来，看起来颇有些哀伤的可怜模样。
与此同时，头顶闪烁的进度条再度大幅度闪动了一瞬。
玉如萧看着那甚至快要突破中值的进度条，抬手接过药碗仰头灌了下去。
动作快到君执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是一个只剩地下药渣的碗底被递来了自己跟前。
封住嗅觉味觉的玉如萧面色如常。
“说吧。”他站起身来，兀自走到窗边，隐约听见身后这人收了药碗。
“弟子只知，你就是我师尊。”
一席话无比清晰的落入耳中，“师尊，不会害我。”
玉如萧面色一怔。
胸腔仿若被什么不轻不重的砸了下，泛起一声只有自己听得到的沉重闷响。
他信了吗？
还是说……仅仅只是原谅了？
可那受尽折磨的上千日夜是真，书中必死的结局也是真。
如若他是君执，怎么可能不去怨恨。
心下杂乱间，却有一个力道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强行让他转过身来。
君执的眸子不似先前一般幽深，却是无比沉重的盯着他的脸，“师尊，书中所言，是真的吗？”
玉如萧看了看他，又回忆起那在自己手中化作碎片纸屑的“玄天净业谱”，下意识否认：“自然不是。”
“那书中所言，若是此法一旦停用，则会灵气逆流、经脉寸断，最后身体崩溃而亡……”
“当然也是假的。”
玉如萧赶忙张口，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看着面前少年脸上那明显带着些质疑的脸色，神态自若的一挥袖子，“此书本就是无凭无据之物。”
他话语渐渐收了声音，压根无法对着面前人谈及这等以血净化之法。
胸腔中压着的千钧重似乎仅仅只是挪了挪，却无法消失。
却见面前君执点了点头，“师尊，不骗我？”
“当然。”
玉如萧答的尤为肯定，侧目想要敛去眼底的不自然，“我何时……”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一个力道抱住。
下一秒面前身影蓦地靠近了。
熟悉的气息侵袭而来，手臂紧紧箍在腰侧，将他整个人牢牢圈进在怀里。
玉如萧刚刚站稳身子，却不等再度开口，一句话堪堪说了一半，嘴唇蓦地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触感。
他身体不受控的向后一仰，后脑又撞在了面前人的掌心之上。
大脑再一次炸开了斑斓的色彩，连带着眼前的光晕都变得不甚清晰。
他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推了推面前人的肩膀，就察觉唇边蓦地一痛。
刺痛感顷刻间传来。
玉如萧猛地抬手捏紧了君执的肩膀，却见这孩子缓缓放过了他的嘴，转而将脑袋往他的肩上一埋，靠上去不动弹了。
温热的气流顺着吐息洒落在颈窝，一道声音更是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
“不准再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