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站在原地没动，余光微瞄。
柱子后边的季慕礼探出脑袋，见她还站在原地，一下又缩了回去。
顾惜不是和盛淮安一起出来的吗？
怎么只剩她一个人了？
或者盛淮安去开车了？
那也不该让她一个人出来啊。
季慕礼皱眉思索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头。
就见顾惜双臂抱在身前，嘴角噙着淡然的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跟踪我？”
季慕礼下意识从相反的方向探出脑袋往刚才的位置看。
确认那里的确空空如也。
他才彻底相信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的确是顾惜。
他嘴唇动了动，暗骂一句自己真是愚蠢，明明在她停下来的时候就该意识到不对的。
“季慕礼。”
身后传来顾惜淡淡的声音：“为什么要跟踪我？”
季慕礼心里一沉，慢悠悠转身，迎上顾惜的视线后，嘴角扯了好几下才勉强挤出丝笑容：“跟踪？我没有跟踪你啊，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我不喜欢被骗。”顾惜神色清冷，黛眉略微扬了扬，“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以后你想解释我都不会给你机会。”
两人对视几秒，季慕礼心虚地低下头。
“为什么要骗我？”顾惜接着问。
季慕礼压着声音嘟哝：“我担心你。”
“我说的不是跟踪我这件事。”顾惜逼近一步。
她虽然一米七的身高，但是在季慕礼面前还是矮了些，扬起下巴盯着他，可气场却和季慕礼不分伯仲。
“为什么骗我说你失忆了？”
顾惜一字一顿，每个字落在季慕礼耳中都像是一把狠厉的尖刀。
她知道了。
她还是知道了。
他想辩驳几句，可是对上顾惜坚定的眼神，那些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去。
能怎么说呢？
说自己之所以骗她，是因为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还是他是因为知道错了，想要弥补？
这些话术对其他女人或许有用，可是对顾惜……
季慕礼很确定，什么用都没有。
许久后，他肩膀一松，原本紧绷的后背也逐渐松垮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传入顾惜耳中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眉角跳了好几下，满眼错愕地看向季慕礼。
他居然在对自己道歉？
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几乎从未向她道歉过。
可没想到，这一次，他一句辩驳也没有，反而道歉了。
顾惜被这一句道歉砸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张张嘴，刚要再说话，却见季慕礼神色严肃地看向她。
“阿惜，我假装失忆是我的错，但是这段时间我说的所有话都是认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以前是我不好，我做了很多错事惹你伤心。我不奢求你原谅我，现在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就好。”
说着，季慕礼薄唇抿成一条线，小心翼翼向前挪了几步。
他动作轻柔，目光里都是试探，似乎担心自己做错一步会引起顾惜的不满。
还好，顾惜始终站着没动。
啪——
季慕礼鼓足勇气，握住顾惜的手。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牵顾惜的手居然需要这么的勇气。
以前他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顾惜永远都会在他身后。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才明白，顾惜是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自己璀璨的事业，有自己发光发热的地方。
她不是一个只会守在他身后，等他回头的女人。
“阿惜。”
也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紧张，季慕礼的手指凉得厉害，触碰到顾惜皮肤的一瞬间，有些颤抖。
他试探着看向她，小心询问：“阿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视线相交。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染着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胆怯，看得顾惜心里一抽一抽的。
季慕礼是高岭之花，曾经是她心中永远不会走下神坛的男人。
可是此刻，这男人用一副受伤委屈的表情看着她，目光里充满哀切。
她的心突然软了。
但是想到他曾经带来的伤害，想到那些被辜负的日日夜夜，她是如何独自舔舐伤口，她的心又硬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原谅一个人，不是伤害的那一方醒悟就可以弥补的。
“季慕礼，我……”
“季总。”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白居可都等不到车停稳便冲了下来，几步上前，打断两人，冲着季慕礼急切道：“您快回去看看吧。”
季慕礼挑眉，眼底带出几分不满：“怎么了？”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和顾惜说了这些话，有什么事不能等他得到顾惜的回答之后再说？
白居可喘着粗气：“是……是老爷子，老爷子不好了。”
话音一落，顾惜和季慕礼同时看向白居可：“怎么回事？”
白居可跑得太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们……你们先上车吧。”
这种时候要尽快赶回去，至于细节情况还是边走边说的好。
顾惜和季慕礼一同钻进保姆车内。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车内，白居可总算调匀呼吸，扫了两人一眼，低声道：“今天早晨，老爷子说他想平平安安两位小少爷了，于是我派人去把两位小少爷接回去。早晨还好好的，结果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爷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我立即请了家庭医生过去，医生看过后说……说……”
白居可结巴着说不出话，眼神居然不安地扫向顾惜。
季慕礼心急如焚，根本没看出他的异常，沉着声音问：“说什么？”
白居可舔了舔嘴唇，半眯起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道：“说是中毒。”
“中毒？”顾惜惊呼，“老爷子的饭菜都是由专人制作，上菜前也会专门尝过，怎么可能中毒呢？”
“佣人准备的东西都没问题。”白居可越说声音越低，“是安安小少爷，他……他给老爷子吃了块糕点，只有那一块糕点没有经过任何检查就入了老爷子的口。”
顾惜耳边轰鸣，眉心紧锁：“你的意思是说，安安给老爷子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