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在这个世界不值一提。
为了保守一个秘密,赫尔撒便能眼睛都不眨的付出成百上千条人命。
生命在人类帝国中如此宝贵,却也如此廉价。
对嚼铁蝎乏力的微型爆弹打在垃圾佬们的身体上,炸出璀璨的血肉之花。
往往一发子弹,便能让人直接碎成两截。
而对方手中简陋的枪械,且不说感人的准头,那些粗制滥造的火药推动的弹头,遇到浓缩着人类战争史精华的甲壳甲时,只能是铩羽而归。
这是一场纯粹的屠杀。
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过,赫尔撒和他的司卫军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进,只留下满地碎肉作为保守秘密的又一部分代价。
朵莉亚脸色不仅有些发白,不是为面前血肉横飞的场面,而是为这些贵族老爷们对待生命的冷漠。
所有人。
所有人开枪时都不曾有一丝犹豫,好似面前数十个流浪者与变异蟑螂无疑,两方好像不是一个种族一般。
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刚想要迈步,肩膀却被一只大手搭住,死死按在原地,不得寸近。
“给你一句忠告,如果你不想提前死在这里的话,接下来的时间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想。”江秉此番话说的十分严肃,好似这些举动在接下来将会招致死亡灾祸一般。
女猎人刚想开口,心头却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一股迷离感,她的第六感正在疯狂的向她示警,周围的环境中出现了某些不可接触的禁忌。
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很少还有惧怕的东西。
最起码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她学着江秉的模样,探头眺望着那堆糜烂的尸堆。
“有意思,一个凡人。”
嘈杂的呢喃在两人耳边响起,言语好像化作羽毛,轻轻骚动着两人的心底最柔软的黑暗。
一个本应死去的拾荒者在这种诡谲的环境下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身躯已经被一发爆弹炸断为两截,胸膛残缺不全,大敞四开,残留的心肝肺肺就这样垂在地上,看上去分外的惊悚。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新的变化,毕竟,这位傻瓜族长本应该死在这里才对。”
这半位拾荒者挥动双手在肮脏的地上努力爬行着,在身后拖出一连串的血迹。
他爬了九次才停下,然后用两只充血红肿的眼球盯向了江秉所在的黑暗。
现实维度中,他看到两个人类,而在亚空间,它却只感受到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虚弱灵魂产生的涟漪。
这对不上账的一幕让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双眼,再次确定在物质宇宙层面,的确是两个人。
“有趣,有趣的变化”这位拾荒者高兴的笑了起来,不断溢出鲜血的眼耳口鼻让他看上去狰狞的好似恶鬼。
他的身躯如蜡般融化开来,朵莉亚惊恐的注视下,不断的蠕动起来,最终显出真身。
那竟然是另一个朵莉亚!
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女猎人的心神,让她的理智忍不住的混乱起来。
她浑浊的突变眼球情不自禁的仔细打量着对方,看到的却只有熟悉的陌生感。
‘那就是我’朵莉亚十分确信。
呢喃自黑暗再次中涌现,如潮水般上涨,转瞬间漫过她的脚腕,让她如坠罪恶的泥沼。
她的皮肤开始瘙痒,脸颊两侧则好像有无数的嘴巴等着张开。
这位女猎人立刻想到了江秉先前的提醒,立刻紧闭双眼,捂住了耳朵,果然,那如鲠在喉的战栗感和身躯上的种种不适瞬间开始减缓。
但这仍然无法阻碍恶魔对她的继续腐化。
直到江秉短叹一声,迈步站在自己这位临时雇员的右侧,将对方遮蔽在身后,朵莉亚才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有意思”尖利的呓语自两人右侧传来。
一个‘江秉’自黑暗中浮现,于此同时,远处的‘朵莉亚’的身形则如泡沫般消散。
面对这一幕江秉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是幻术。
“有趣,实在有趣,你看上去并不是无魂者,但是至高天内却没有你的涟漪。”
对方的外表与江秉一模一样,手杖,斗篷,甚至面具都完美的进行了复刻。
“我很讨厌别人模仿我,亚空间的恶魔。”江秉顿了顿手杖。
“因此,我提醒你一句,最好赶紧变回来,免得待会后悔。”
“看来你知道的知识并不少”江秉说完话,对面‘江秉’的音色立刻变得与正版一模一样。
“我从你身上看到新的变化在源源不断的产生,无魂之人,或许你的灵魂更适作为献给万变之主的祭品,成为祂伟大计划的一部分。”
回应它的是江秉的叹息。
他实在是懒得与对方在这打机锋了,面前这个亚空间恶魔是万变之主奸奇的眷属,最擅长的就是玩弄阴谋诡计,操纵人心与幻术,当然,还要加上嘴硬。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闪身到左侧黑暗,抬手从虚无中拽出来一只蓝色的扭曲造物。
它的形象很难形容,因为它的外观一直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
无数手脚,在它的身躯上涌现,数不尽的五官则不断在它脸庞上流淌。
直到它挨了江秉一记大嘴巴子。
无可阻挡的力道直接将它护身的灵能护盾碾压碎裂,顺带着差点没将它的脑袋打飞出去。
蓝色的灵能如雾气般自它身上炸开,试图侵入江秉的躯体,却变相引动了以太之火的自发反击。
金色的流火自江秉体表浮现,将对方的体表的灵能灼烧殆尽,顺便沿着江秉的手掌将对方引燃。
凄厉的惨叫响起,灵魂被千刀万剐,焚烧消磨的痛苦令这只恶魔也忍不住哀嚎起来。
直到江秉又一个大耳瓜子抽了上去,这才在成功止声的同时,顺便将对方打回原形。
这是一只变化灵。
它长有四只手臂,但并不是平均分配,而是左三右一。
它没有双腿,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代表知识的谏言,密文,符号。
蓝色的兜帽下是黑色空洞,几乎能幻化为任何生物的变化灵并没有面孔。
或者说,它变化的形象如此繁杂,庞大,终日处在伪装之中,让它早已忘记自己的本来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