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楚悠然等这天等很久了，虽然她‘粉’上闻而春没多久，但是追星人的实力，是可以在一天之内扒光正主的早期作品。
当然，这是夸张描述。实际还要考虑这位正主的早期作品有多少，但对于闻而春来说嘛……
半天都算绰绰有余了。
抛去那些被公司坑害的黑历史，闻而春的‘作品’少的可怜，几乎没有。
不对，就是没有。
出道这么多年仍是新人。
而楚悠然扒的所有信息，都是闻而春在社交媒体上的分享日常和留言。
这其中大部分内容，是他在路边捡到猫猫狗狗问有没有好心人收养的。
楚悠然直接从最底开始看，算了下日期，应该是闻而春刚出学校开始记录的。
那时的闻而春时不时的会捡流浪动物回家养，拍一拍小猫小狗，偶尔的照片和视频里会露出自己的脸，或许是因为男人面对小动物时笑容极其温暖和蔼，长得帅，配上温柔的气质很符合中式审美，所以闻而春露脸的视频和照片点赞总会比其他求助帖子多一些。
闻而春收养流浪动物的习惯一开始钱包还可以承受，但随着次数多了，光是捡到后给这帮流浪动物们身体检查都够闻而春喝一壶的了。
如果闻而春能挣到钱，那或许还好说，但现实就是那黑心公司虽然把他的黑红通告排的满满的，给的工资却尽可能的擦着底线边给。
穷，加上时间排的太满，闻而春也没精力去照顾那些流浪动物，只能求着自己认识的好心人，把这些动物都送人了。
闻而春在网上分享的动物日常，和找收养主人的帖子也停在了去年就没更了。
也正常，楚悠然刷着刷着，就刷到了顶。
最后一次闻而春发布的是段视频。
一点开视频，楚悠然就被视频里刺耳的雨声惊到了，她关小声音，才发现，那不是因为环境导致的噪音，而是闻而春录制设备的缘故。
视频中的男人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拿着手机怼脸拍。
他裹得很严实，下半张脸缩在围巾下，大概走了几秒钟，他才站定。
这时候的闻而春，虽然只是一年前，却比楚悠然现在印象里的闻而春稚嫩不少，许是还没有接那么多黑红通告。
男人缓缓露出下半张脸，呼出一口气，白雾从他的嘴巴里飘出，看的出来很冷，尤其是当男人捣鼓手机半天，隐约能看到其冻得发红的指尖。
摄像头转了过来，却一片漆黑，男人无奈的声音传来，但由于设备原因，楚悠然第一遍没听清。
她拉动进度条，不顾手机的提示，将音量拉到最大，才勉强辨认出男人说的是……
“哎……果然，后置摄像头坏了吗？”
于是，又是一阵捣鼓声，摄像头重新映入男人的脸。
闻而春将手机翻了过来，冲着一个巷子角落的纸壳子。
“这堆小猫我前天就看见了，可惜附近是商业街，不是住宅区，想要带回去有点麻烦……”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蹲下身，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将伞找个合适的角度斜着挡在了纸壳之上。
做好后，那只手便自然的伸进纸壳子里。
“喵！”小猫应激的声音响起，不过因为雨声，它们早就惊恐缩在一起，倒是没有因为过度害怕而伤人。
闻而春摸了摸一只小猫的头，将其提溜起来看了看。
“嗯……好像有皮肤病……”闻而春看了半天才将其放下。
“这只是……眼睛瞎了？”
“这只怎么这么小，营养不良吧。”
“这只……”
闻而春挑挑拣拣，一整个纸箱子居然没有一个正常的小猫。
他口中的正常指的还只是第一眼看过去没啥毛病的那种，毕竟这些都是流浪猫，即使看着干净，内里或多或少也都会有些病。
可这盒小猫全都是那种肉眼就能直观的诊断出身上有病的类型。
楚悠然就看见，男人冻得通红的手忽然停在了纸箱边，微微颤动。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什么。
她隔着画质模糊粗糙，音质拉胯到极致的视频，仿佛亲身经历感受到了闻而春当时的内心所想。
他……
想把这些猫猫都带走？
楚悠然这个念头一出，就看见闻而春抓住了那只瞎眼小猫，将其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并用大衣轻轻的盖住了对方颤抖的身体。
确实，闻而春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心里再不忍，再想把这些小猫全带走，手机里的余额也不过几千块钱，若不是马上要发底薪，闻而春今天可能也没有能力蹲下来选择救小猫。
只是……虽然挑了一只小猫，但闻而春没有离开的迹象，他犹豫半天，手伸进伸出，连带着摄像头都有些摇晃，看得人眼晕。
末了才定住画面，楚悠然就见闻而春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因为雨水的浸透很潮，他隔着纸，又将那只皮肤病的小猫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明天要走了，如果有谁住在这附近，可以来这里看看哈。”他念叨着，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猫条，夹着手机将其撕开，几只纸盒里的小猫争先恐后的爬上来舔弄着。
连带着闻而春膝盖上的瞎眼小猫，和衣兜里的皮肤病小猫也都喵喵的挣扎着想要吃一口。
那些小猫的叫声一开始撕心裂肺的，看闻而春拿出好吃的，立刻无师自通的夹了起来，甚至有几个小猫因为身体小，抢不过最前面的小猫，边摇着屁股绕到一边，边用红彤彤的小舌头舔闻而春的手。
“噗……”楚悠然看闻而春手一抖，猫条掉入纸盒中，立刻被四方涌来的小猫盖住，男人指节分明的手连一根指头都扒进不了‘猫山’里，便一下子看乐了，笑出声。
“还有最后一个，别急别急！”闻而春看一个小猫为了抢吃食，激动地四肢都打滑站不住还要不顾的往前冲，赶忙冲它说道。
可小猫哪里懂人类的语言，于是那小猫就被闻而春按住了。
“喵啊！！——！”
闻而春看着宛如土拨鼠的小猫，也被逗乐了，他放下对方，拿出最后一支猫条……
楚悠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看完这段视频的，她只知道，自己是被手机忽然黑屏，映出自己笑的一脸幸福样吓到了，才猛然反应过来视频播完了。
几乎是下意识，楚悠然下载了这段视频，笑咪咪的想再看一遍。
她忽然看见这条视频还有两条评论，就顺手点了进去。
[不要欺负小猫啊，你在节目上作不够，还要演出一副爱猫人设吗？口区~]
[@不喜欢吃烤鸭鸭（铁粉）：不要欺负小猫啊，你在节目上作不够，还要演出一副爱猫人设吗？口区~
哈哈，姐妹你也是为了骂他才关注他的吗？都骂出铁粉标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悠然手一抖，才反应过来，闻而春的这个社交媒体设置了除好友外其余人都需要七天关注才能评论。
而在不久前，闻而春甚至关闭了自己的账号，任何陌生人都不能加关注。
规则怪谈降临后，闻而春更没时间管这些账号设置了，便也一直没有更改。
楚悠然皱着眉，点开了评论的头像，立刻跳转到了对方的主页。
但看到这人主页的置顶，楚悠然的怒气忽然卡住了。
[（置顶）呜呜呜呜真的很抱歉我之前太蠢了，因为几个综艺就跑到别人的视频下面随意发泄，抨击别人，真的很抱歉！！！
现在澄清了真人秀是假的，我也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出言攻击别人了。
……]
下面全都是诚恳的道歉，楚悠然卡在嘴里的脏话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她点开这人置顶的评论区。
[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删评？]
[@啊啊啊啊啊咦：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删评？
对不起啊！！！真的很抱歉！但是因为闻而春账号设置原因，我没办法自己删评（附带图片）]
楚悠然点进去了，图片正中心是一条提示[您没有此特权]。
又翻了翻评论区，楚悠然才停下动作。
她看向电脑屏幕，点击了发送。
[安利向剪辑（闻而春）]
几乎是一瞬间，这条发在社交软件上的视频就被楚悠然安排的几个追星‘部门’纷纷发到了不同的软件上。
有短视频软件，有长视频软件，还有不知名软件♂。
总而言之，楚悠然想的是，自己啥也不会，但对于饭圈那一套还是有点本事的。
而楚悠然想要的饭圈化，除了对正主的‘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那就是……
经济利益！
一开始楚悠然是真心不满苏瑾萱以及黑心公司刻意拿规则怪谈当流量，压榨闻而春挣钱的行为，但……
当楚悠然只是随便在网上发了有关闻而春粉丝群和澄清网络谣言的帖子，就在媒体上爆了。
她本意没想挣钱的，平台却依照数据流量给她后台打了好多钱。
再加上楚悠然越接触闻而春，越觉得这个男人穷的可怜，所以她便下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狠狠打脸了之前的自己。
她要先收集足够多的粉丝，然后提纯！
想到这，楚悠然微微一笑，打开和闻而春互加的聊天界面，转了一个聊天软件可支持的最大金额。
抛开对闻而春本身的情感，楚悠然十分肯定对方身上的经济效益。
覆盖全球的直播，所有人都认识他！
这也是楚悠然做安利向视频的原因。
此安利向，不是让其他人认识闻而春，而是让会上网冲浪，有消费能力的群体会因为这种视频踏入饭圈，自愿给闻而春花钱。
这营收只经过楚悠然一人，然后直达闻而春手里，不用担心被压榨和克扣。
毕竟在闻而春的视角里，他根本不知道楚悠然会这样做，也不知道对方发一个帖子赚的流量钱，就比自己之前在公司跑一个月的底薪还多了。
楚悠然看着后台还在上涨的数据，心里感叹，这还仅仅只是依靠数据就赚这么多，如果真卖起周边，二创……
不对……
那得征得闻而春的同意，他如果不喜欢，那自己也就不搞这些了。
但如果闻而春也很上道的话……
楚悠然忍不住歪嘴一笑，她！很快就会和闻而春成为下一个世界首富了！
想着，楚悠然忽然听到‘叮’的一声，是管理群的信息提示音。
楚悠然打开，一眼就看见其中的一条@。
[@群主 姐！视频爆了，平台好多广告找我，接不接啊？]
[不接。]
[好嘞！]
[姐，我觉得你真的很有经商头脑~]
楚悠然挠挠脸，她还是学生，不过是追星久了，所以刚好懂得比较多，就因为这点，就被一群大人喊姐，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随后，对方的又一条信息，让楚悠然瞳孔一缩。
[不如你去当闻而春经纪人吧？]
这句话猛地直敲楚悠然的内心。
说实话，楚悠然有过这种想法，但又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自己之前还……那样说过闻而春，闻而春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对自己肯定很有不满吧……
这一刻，楚悠然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刚刚置顶道歉的人……
她也知道错了，可，知道了又如何？
伤害就是实质性发生了的，没办法弥补。
想到这，楚悠然默默打开了和闻而春的聊天软件。
看着转账过后，对面丝毫没有动静，楚悠然虽然知道闻而春人在规则怪谈，但还是难掩胸口烦闷。
随后，她缓缓开始打字。
[内啥，你看哈，这是我们纯靠帖子和视频数据挣到的钱，牛吧！]
[毕竟是发你的帖子和视频赚到的钱，理应给你，以后你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啦！]
[还得是靠你的影响力！现在娱乐圈所有明星加起来的知名度都干不过你！]
[等你回来以后，恋综录制完，还准备在娱乐圈待吗？]
[如果哈，我是说如果，你还愿意待在娱乐圈……]
[还缺经纪人吗？]
[我刚好放假了不是嘛~]
[当然！如果你不想继续待在娱乐圈了，就当我放屁哈！]
楚悠然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又发了一张数据上涨的截图给对方。
看了好几遍自己发送的信息，确认没什么不妥，楚悠然才缓缓舒了口气，准备专心看直播。
而当她视线刚移到直播上，听到耳畔传来的对话时……
楚悠然的瞳孔猛然一缩，手中的手机也滑落。
她的手机没有壳，因为她不喜欢那种触感，觉得打起字来骂人有点不顺手。
而此刻，没有保护层的手机砸在地上，一下子从中心裂出了一个蜘蛛网型的破碎口子。
屏幕亮着，那破碎口子刚好卡在了一句话上。
[等你回来以后]
……
耳畔的话再次响起，楚悠然不可置信的望向直播。
“哥哥，你真的愿意为了救他们留下来啊？”
“我替你觉得很可惜，但……我也很开心你能留下来~”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迷宫刚重新恢复到了四个通道的样子。
听到黎游木问自己的话。
闻而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是先解释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还是先嘱咐自己可能会死的事情。
而这时，一旁的黎程开口了：“你们走进那里就可以离开了。”
众人一顿，顺着黎程的指示看过去，是四方迷宫通道的其中一个。
“真的？”段平和威尔斯同时出声，但前者更多是欣喜，后者则带上一丝警惕。
威尔斯视线扫过黎程。
“那快走啊！”段平一时间也感觉不到刚刚不停歇逃命的劳累了，兴冲冲的就冲着那迷宫通道走去。
舒星河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黎游木看众人都动了，便同样迈步向通道靠近。
威尔斯和抱着米克的瑞林虽然面上疑惑，但也挪动步伐。
直至走到迷宫通道口，黎游木心里的不解更加浓郁，回头看去，就见闻而春没有抬脚走过来，而一旁的黎程正站在他身边，抬头盯着对方。
你怎么不过来？
黎游木想问出口，甚至脚步还往闻而春那里迈了一步，但身后的段平却忽然一拽。
“你们干嘛呢？磨磨唧唧的！”少年不解的拉过黎游木，拽着人直接踏入了迷宫通道。
“你也快来呀！”段平冲着闻而春喊道。
二人刚迈步踏入通道瞬间，在其余人的眼里，他们就变得缓缓透明，消失了。
这是通关还是死了，威尔斯不知道。
他回头望向闻而春，有些不敢做出决定。
为什么，通关会这么容易？
刚刚迷宫的变化是什么，闻而春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莫名其妙就可以通关了，这是真的吗？
但转头看见了迷宫四周儿童的尸体，威尔斯又陷入沉思。
这帮诡异的小孩，是闻而春弄死的？
他如果有这种实力，那所谓的通关，说不定也是真的……
想着，威尔斯深吸一口气，也抬脚迈进迷宫通道。
看着其余人都迈步离开，闻而春就听黎程忽然笑了一声。
“哥哥，我还以为你会骗我，刚刚和他们一起跑出去呢~”
闻而春一挑眉：“我像是那种人？”
“当然不是。”
“哥哥既然会选出自己牺牲，让其他人逃出去的选择，就应该不是会喜欢骗人的类型。”
”我只是……很害怕哥哥想离开的意愿太强烈，不肯留下来陪我了~”
闻而春苦笑一下：“经你提醒，我刚刚忘了，确实可以趁你不注意跑过去。”
黎程听出了闻而春的打趣意味，面上露出被开玩笑的羞怨，撇了撇嘴。
“哼……那哥哥现在想跑，也没机会了！”
闻而春看黎程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下意识的就伸手在人的脑袋上揉了揉。
一边揉，还一边帮黎程拍头上的沙土。
感受到头上的动作，黎程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只是……细细看来还有一丝委屈。
“我只是想说……”
“哥哥，你真的愿意为了救他们留下来啊？”
“我替你觉得很可惜，但……我更开心你能留下来~”
黎程重点是最后一句话，他真的发自内心的对闻而春愿意留下来感到开心。
他对闻而春的感情很矛盾畸形。
面对真心担忧自己的闻而春，黎程是开心的，是感动的。
但他选择加深这段感情的办法却是……
把闻而春扣在规则怪谈里，哪怕自己给对方的这个选择会害死他，他也要让闻而春陪着自己。
其实仔细一想，黎程的这个想法也没什么大问题。
人总会死，而如果闻而春活着离开这里，他们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但如果闻而春困死在这个规则怪谈里，那换种说法，就是他的生命的最后时刻全是自己的身影。
而因为黎程的话，弹幕寂静了片刻，随后无数‘？’飘过，弹幕数量直线增加了好几倍！
[不是？什么？！]
[？？？]
[这小孩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啥叫‘自己牺牲，让其他人逃出去’？]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闻而春和这小孩做了交易？自己留下来换其他人逃出去？是这个意思吗？]
弹幕不可置信的人占一半，觉得自己听错了的人占一半。
他们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肯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逃生机会。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呢……
[呜呜呜呜不要啊！！！我刚粉上闻而春，他怎么就要死了？！]
[别，别担心兄弟们，你们别忘了还有许愿复活人的机会！]
这条弹幕飘过的瞬间，官方发布了通知，之前进入规则怪谈的所有人，除去部分彻底死去的，和还在直播的闻而春，其余踏进迷宫通道的人全部返回了现实。
他们已经许完愿了，并且……
段平三人懵懵的看着直播，一时间也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黎游木心里的不安和现实重合，他死死盯着直播中闻而春和黎程谈笑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没事的……你们看闻而春神色这么自然，应该是有后手吧！]
[我不希望他死啊啊啊啊啊啊我才看了他的安利向剪辑，那么温柔的一个男生，不能就这么死掉啊啊啊啊啊我不接受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