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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长夜更深无人寐 情火痴中沦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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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成公主听了矣今这番话,心头一颤,抬起头来,只见他那幅斩钉截铁模样,直教自己心中揣揣不安。此时矣今又缓缓俯下身子,撩手拭去义成公主面颊上两行热泪,说道:“公主再耐心待些时日,等我下次回来,定让你安心随我同去。”说罢身子一闪,跃出帐外,待义成公主回过神来,早已不见踪影。

矣今走出义成公主帐来,已是深夜三更,独自一人正回自己营帐而去,走至一半,忽觉身后一阵微风轻动,矣今猛然间停下脚步,双足一踮,回身跃去,半空中举手一扬,长剑出鞘,直指漆漆深夜中一个朦胧黑影而去。矣今这起落身形只在一瞬眼间,那黑影正欲躲闪,已被青剑寒锋笼住,逼得无处可去,而此刻矣今也看清了那黑影模样,竟是龟兹商人史属胡悉。

史属胡悉眼见矣今这剑锋逼住自己,倒也不显得慌张,哼呵一声,从容说道:“突厥第一剑客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啊!”矣今啐地一声,长剑仍将他牢牢摄住,冷冷说道:“军师深夜尾随而来,有何指教?”史属胡悉睨眼看着矣今,一面抬起手来,拨开他手中长剑青刃,一面坏笑着说道:“侍卫长大人既然已与可贺敦缠绵亲热过了,想必叶护大人交代的事也该去办了吧。”矣今收起长剑,哼着说道:“你去转告叶护大人,此事我定会办妥,不必再着人来催。”史属胡悉笑道:“如此甚好,由可汗扈从侍卫长出手,此事想必也不会办砸了。况且可贺敦这后半辈子,也同在侍卫长大人手中吧。”矣今听罢怒从心起,骤然举起长剑,指着史属胡悉叱道:“事成之后,若汝等不信守诺言,即便玉石俱焚,我手中这柄长剑,也必会取你二人性命!”史属胡悉说道:“侍卫长大人这话严重了,叶护大人怎会是如此言而无信之人。”矣今听罢,收回长剑,也不再理他,自顾转身而去,史属胡悉见状,犹在他背后说道:“过几日大汗就要出兵了,侍卫长大人可得要抓紧时日了。”

矣今撇下史属胡悉独自离去,适才帐中义成公主那伤心憔悴模样又时时萦绕心头,着人心烦意乱,神浮气躁。矣今神智恍惚之间,不觉走到始毕可汗卧榻帐前,恰逢此夜乃是都速亲自率人值守。都速见矣今深夜巡来,立时毕恭毕敬说道:“侍卫长大人深夜找大汗有急事相商吗?”矣今心乱如麻,并未把他的话听在心里,只是随手一扬,淡淡嗯了一声。都速也是心粗之人,矣今一反常态,竟也未瞧出来,便说道:“大汗已经就寝了,若非十万火急之事,还请侍卫长大人明日再来吧。”矣今听罢,猛若惊醒,再看都速,一人背弓持刀立在帐前,他身后帐内悄无声息,想是始毕可汗早已睡熟,适才史属胡悉之言仿佛又在耳边想起,便厉声说道:“今日是你轮值吗?”也是往日矣今一贯严凌神气逼人,又有一手惊世剑法追魂夺命,即便扈从百夫长四附离,见之也是诚惶诚恐,此刻都速忽见矣今说话口气犀利,禁不住心中暗自胆颤,赶紧答道:“正是卑职,侍卫长大人有何吩咐?”矣今点头恩了一声,严肃说道:“如今大军出征在即,我汗国与大隋即将开战,此正值多事之秋,营中还需加强戒备,故此我特来巡视一番,看看有无纰漏。”说着一望四周,训营卫队早已巡弋他处,营帐四角哨岗卫士又相距甚远,如今可汗帐前只剩他与都速二人,便问道:“大汗卧帐之周,只有你一人站岗吗?”都速紧张说道:“回侍卫长大人,今夜正是卑职一人值守,另有两路巡帐分队在附近巡视,每隔半个时辰变会巡逻至此一次。”矣今嗯了一声,冷冷说道:“大汗卧帐甚大,此时若有刺客从背面帐顶天窗翻入,你如何知晓?”都速一听,愕然愣怔,面如土灰,杜口结舌,无言以对,额上斗大冷汗直渗下来。矣今见状,又说道:“罢了,此处尚得增派人手,防患未然。对了,适才路过那两个中原来客营帐,却未见他二人,深夜不归,恐另有企图,此处有我守着,你再去瞧瞧他二人情况。”都速听罢,俯首称诺,正要离去,矣今又唤住他说道:“他二人毕竟远来是客,你去瞧瞧即可,莫要惊动他二人。”都速说道:“卑职记下了。”说罢即刻转身便往独孤彦云、杨玄瑛二人营帐而去。

矣今支走了都速,独自立在始毕可汗帐前,困心衡虑,却又进退维谷,徘徊许久,义成公主那两句“你我此生注定无缘无果,又何苦相见,徒增彼此伤心。”“怪只怪你我生不逢地,命运终不能握在自己手中,只盼若有来世,你我能投生寻常人家,再聚这份前缘。”总在脑中挥之不去,终于忍不住轻轻将帐帘撩开一道缝隙,贴上身去顺着帘隙向内张望,只见始毕可汗搂着一名年轻貌美的胡女,正自熟睡之中,瞧这模样应是刚刚巡幸欢快过后样子。想义成公主虽身为可贺敦,但毕竟也是启民可汗遗孀,依俗改嫁始毕可汗时韶华已逝,容颜渐老,始毕可汗又怎放在心上,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少有夫妻之实。义成公主遭遇始毕可汗冷落,按说也是意料中事,可如今始毕可汗搂着年轻女子同榻,瞧在矣今眼里,此时再想起义成公主那番凄苦神情,矣今猝起激忿填膺,怒目切齿,顿失一如既往的冷静,提足一跃,纵身闪入帐内。

矣今那身法起落无声,来去无痕,自然惊不醒始毕可汗,只见他眨眼间已飘至始毕可汗塌首一只锦盒之前,干净利落地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枚金镝,揣入怀中,又自怀中取出一枚与之形似的金镝,放入锦盒之中,将锦盒盖回原状,一个起身又翻出了帐去,前后一番动作,犹若坂上走丸,一气呵成。矣今这一来一回,藏踪蹑迹,神鬼不知,始毕可汗尤在深梦之中,怎知弹指之间,那枚可在情急时刻代替可汗之令指挥调度扈从亲卫部队的鸣镝,竟会教自己的贴身带刀侍卫长给悄无声息地偷梁换柱盗去。

再说杨玄瑛与独孤彦云在五原待了数日,这一日晨间两人出帐一同走在营内之时,忽见数路联盟部落藩王带着大队精骑入营而来,聚往校场,再想数日前曾闻言隋帝大军早已抵达了太原汾阳宫,打算由此出塞北巡,知道必是叱吉设业已说服始毕可汗出兵,打算半路截杀王师了。瞧着那些突厥骑兵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样子,杨玄瑛说道:“隋帝北巡王师看似十余万众,却带着文武百官,后宫眷属,鱼龙百戏,僧尼道士这些闲杂人士,那样混杂编队,若是在塞外一马平川之地遇着这些精骑,恐怕连跑都跑不了。”独孤彦云说道:“不错,始毕可汗这番出兵,看来那杨广也是在劫难逃了。前些日虬髯大哥也有密函送来,让咱两一旦等到始毕可汗出兵,即刻想办法脱身,回平城去,看来待在这五原的日子也不会长了。”杨玄瑛轻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如今中原也是兵荒马乱,义成公主与我等立场又有不同,不然若能带她一同离开塞外回中原去,也可免得公主凄凉孤苦在此度日如年。”也是三人时常相聚,难免心生感情,独孤彦云亦黯然说道:“身逢乱世,公主身不由己,你我亦没得选择,只盼此次事成,还天下一个太平,也就不负我等所做出的这些取舍了。”人生在世,总无两全其美之事,取舍之间,又总教人左右为难,杨玄瑛听了独孤彦云这番话,心中甚是沮丧失落,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两人走着走着,杨玄瑛又说道:“虬髯大哥既然如此嘱咐,应是想着法子对付叶护叱吉设了吧。”独孤彦云说道:“那史属胡悉本是大汗军师,如今被叱吉设给拉拢过去,看来叱吉设多半有取代始毕可汗之意,若以此入手,待始毕可汗截杀杨广之后,挑唆始毕可汗除了此人应是不难。”杨玄瑛思索了片刻,又说道:“不过小妹却有些担心,看那叶护大人如此助我等游说大汗出兵,大汗此番兵出五原,小妹思来想去,总觉得多半是有去无回。如若教叱吉设做了突厥可汗,塞北恐怕永无宁日了。”独孤彦云眉头微皱,说道:“杨姑娘言之有理,始毕可汗虽然凶暴,亦不乏野心,但毕竟不是个藏头露尾之人,与之相比,叶护叱吉设笑里藏刀,鬼胎暗怀,的确更难应付。”杨玄瑛蹢躅片晌,说道:“不若趁你我还在五原,设法除去史属胡悉,先断叱吉设一只臂膀再说。”杨玄瑛这一语出惊人,教独孤彦云禁不住伫思起来,许久才说道:“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二人正说道此处,忽然一名突厥军士追上前来,喊住二人说道:“大汗有要事请两位尊客前往金帐相商。”自那日五原比武,始毕可汗私会虬髯客之后,便未再找过他们,如今出兵在即,各种事宜都已敲定,始毕可汗忽来找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出乎意外,教人着实不安,杨玄瑛隐隐有些担忧,小声对独孤彦云说道:“始毕可汗此番来邀,总觉得蹊跷突然,难免其中会有隐情,你我当小心为上。”独孤彦云一点头说道:“不错,一会见了可汗,还当谨慎说话,走吧。”

杨玄瑛与独孤彦云随着那名突厥军士行至可汗牙庭金帐之外,只见金帐之外已是戒备森整,戍守军士,个个严阵以待,直透肃气杀杀。杨玄瑛正待犹豫,那引路军士说道:“大汗正在帐内,请二位入帐议事。”事以至此,已不容杨玄瑛与独孤彦云有暇兼权熟计,两人既来之则安之,只得暗自警惕,小心翼翼迈步齐入帐而去。

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刚刚入帐,帐帘背后阿史那四附离齐声一喝,猛然迎面涌上一群刀斧手来,猝不及防,不及两人各取兵刃招架,数十把明晃晃的银刀已架在两人脖子上,教其无法动弹。杨玄瑛见这突如其来,心中一惊,而独孤彦云在身旁却犹然临危不惧,镇静问道:“大汗这是什么意思?”始毕可汗横眉怒目,呯地一声将手中一只锦盒重重砸在地上,蹦出一支金镝膺品赫然映入众人眼帘。始毕可汗暴跳如雷,大声呵斥道:“汝等枉自称什么英雄,居然是来朕汗国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独孤彦云哼了一声说道:“大汗都不将这话说清楚,教我等如何明白?”话音刚落,都速扬起长刀,咬牙切齿骂道:“枉我敬汝等为英雄,那夜竟然趁着可汗卧榻防备空虚,自后帐天窗翻入盗去大汗的鸣镝,真是教我亮瞎了眼!”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同是一愣,矣今已冲着都速喝道:“住口,这里怎有你说话的份!”都速听罢心中一凛,不敢再有言语,而此时始毕可汗啐地一声,厉声质问道:“朕的那支鸣镝何在?”独孤彦云知道这鸣镝类似于大隋的麟符,乃是突厥可汗传承下来调取扈从卫队的信物,如今听了始毕可汗与都速如此说来,心中已明白了十之八九,想必是有人盗取了鸣镝,嫁祸于他两个外族人,于是哈哈笑道:“这鸣镝乃是大汗调度扈从卫队之用,即便是在下与杨姑娘拿了鸣镝,想必侍卫长矣今大人及大汗的亲卫队也不会跟着在下这个外人而去吧。试问这鸣镝在下盗去又有何用?”始毕可汗一愣,随后又骂道:“死到临头,还诡言狡辩,还不快把朕的鸣镝给拿出来!”独孤彦云说道:“鸣镝根本不在我等手中。”说罢,忽瞥见坐在始毕可汗身旁的叱吉设,再想此事前因后果,顿时似有所悟,于是冷笑着说道:“大汗要找这鸣镝,恐怕还得问叶护大人吧。”

独孤彦云话音未落,叱吉设已将其打断,抢着对始毕可汗说道:“大汗,此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明日大军即将出征,不可教此事误了军情,不若先将他二人收押,由微臣来调查此事吧,大汗只管安心南征去即可。”始毕可汗思量再三,点头说道:“好吧,此事就交与你去办吧。”叱吉设称了一声诺,命矣今收了独孤彦云与杨玄瑛二人兵刃后,又对其说道:“你二人放心,此事若真于你们无关,在下必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这便不由分说,着刀斧手将他二人押出帐去,打入牙庭大营外西山之中狼荒洞死囚大牢之内。

可汗鸣镝被盗之事一经五原传开,立刻闹的五原牙庭内外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独孤彦云与杨玄瑛两个汉人,顺理成章成了疑犯,亦是百辞莫辩。义成公主次日闻之此事,也是暗自吃惊,私下唤来王婉儿说起这事,细细想来,其中来龙去脉确实值得推敲,两人议来议去,均觉得龟兹商人史属胡悉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无奈狼荒洞死囚大牢乃是关押重犯之处,戒备森严,一般人连接近也是困难,义成公主虽身为可贺敦,可无始毕可汗之令亦不能随意探监,这就无法寻他两人问个清楚了。

恰两人在帐中干瞪眼空捉急之时,又有女婢来报,始毕可汗正率着各个部落藩王,集合了十余万精骑,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出五原往南而去。义成公主早得知隋帝自太原汾阳宫出塞北巡消息,可始毕可汗与诸藩王数次商议南征,却一直将她蒙在鼓里,如今突然听说始毕可汗率众南去,义成公主大惊失色,问王婉儿道:“当年圣上北巡,我随启民大汗去往榆林,带的只是扈从与仪仗,此番大汗集聚汗国精锐南去,又不曾知会于我,莫非是要去截杀圣上吗?”王婉儿想了一想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多半是随杨妹子一同来五原的那个紫发虬髯的家伙,勾结可汗,想要一同截杀圣上。”义成公主听罢霎时方寸大乱,失惊说道:“若真是如此,这可如何是好?”王婉儿说道:“为今之计,已拦不住大汗,只有赶快遣人赶往隋营,报于圣上知晓,也好让圣上有所防备。不过......”王婉儿欲言又止,义成公主心中更是急切,催促说道:“此事有何不妥?”王婉儿蹙起柳眉,郑重其事说道:“大汗既然瞒着公主胸有成竹地出征,想必对此应会有所防备,此五原去隋营,九死一生,若非找个智勇双全之人,恐怕根本到不了隋营。不知公主身边,可有这样的亲信?”

说到智勇双全之人,义成公主自然首当其冲地想起了侍卫长矣今,可此事乃是大隋与突厥之间的国事,以矣今的身份立场,找他只会让其陷入难堪,义成公主又于心何忍。可除矣今之外,想义成公主本是孤身一人来塞外大漠,远嫁番邦异族,身边时常往来的,除了可汗便是几个女仆,这紧要关头又去何处找个智勇双全的人来担此大任,王婉儿这一席话,立刻叫义成公主哑然无言,直愣在那,冥思苦索起来。

义成公主好一番殚精竭虑,可心思费劲,也想不出可遣谁往隋营过去,心焦火燎之间抬起头来,忽见坐在对面的王婉儿,如瞧着救星一般,引颈切盼。也是当初王婉儿潜入刘元进寨中,分化管崇与刘元进内斗致死,虽是奉命行事,可毕竟管崇自刎情形太过可怖骇人,教她始终难以挥去,再加上目睹了父亲王世充在黄亭涧坑杀三万手无寸铁的降兵,令人发指,王婉儿这才一人夜奔出走,而她离开吴会后,也算过了一番自在逍遥,无拘无束的日子,时日好不容易有些冲淡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可如今又要她再卷入纷争,王婉儿不禁犹豫起来,底下头去,默默避开了义成公主的目光。

义成公主见王婉儿并不答话,忽然起身拜倒在地,声泪俱下哭诉道:“此事思来想去,也只有王姑娘足以胜任,还请王姑娘解囊相助。”王婉儿见状如此,顿然手足无措,赶紧起身去扶义成公主,说道:“公主如此,可是折杀小妹啊。”义成公主涕泪雨下,怨声说道:“我自知王姑娘并非汉人,如此相求甚是冒昧,可如今乃是我大隋存亡绝续之时,情急之下别无他法,还恳请王姑娘答应此事。”王婉儿左右为难,无所适从,只得慌乱说道:“公主还请起身再说话。”义成公主好不容易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又岂肯轻易松手,依旧伏在地上,恳切说道:“据闻令尊也在朝中为官,在江南平叛有功,被圣上封为郑公,还请王姑娘看在令尊面上,出手相助。”义成公主提起江南平叛之事,又隐隐戳着王婉儿心中痛处,自己在江南的那些作为,曾诓瞒过这么多人,可不知何时起,连自己似乎也给一带骗了进去,王婉儿如今再想起那些人那些事来,亦分不清这其中感情,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尤其是广陵过江,焦山夜宿,延陵闯寨,总教人意惹情牵,又催人心生愧疚,不禁自言自语般地哀声说道:“小妹若是走了,留下杨妹子一人在这大牢之中,又该如何是好。”义成公主一听这话,便知此事有了转机,赶忙说道:“王姑娘若是愿意去隋营报信,我在此亦会不遗余力设法助杨姑娘脱身。王姑娘请放心南去,若杨姑娘在汗国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会以死谢罪。”王婉儿听罢,又见义成公主这番殷切,至此终还是耐不住义成公主所迫,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请起,事不宜迟,小妹这就启程往隋营去面见圣上。”眼见王婉儿应承此事,义成公主立刻破涕为笑,说道:“王姑娘这恩德,来世为牛为马,我也定当回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又言道:“王姑娘此去隋营,一路险阻重重,还当自己小心。这是当年我出塞时先帝御赐的云绀琉璃佩,当今圣上也会认得,王姑娘将这玉佩带在身上,危难之时,或许会有些帮助。”王婉儿苦笑一声,接过玉佩,便辞了义成公主而去。

王婉儿出了义成公主帐来,在牙庭大营着人一打听,知道如今隋帝北巡大军已出雁门,正往楼烦而去,这便收拾行囊,挑了一匹快马,急匆匆地星夜往营外奔去。而此刻牙庭大营外西山之中,阴风饕啸,腐气蓬勃,突厥汗国关押钦犯死囚的大牢,即在山中一面峭壁之上的狼荒洞内。杨玄瑛与独孤彦云二人被关入两个相邻石室凿成的囚室之内,各自倚着冰凉的石壁,仰望着青黑室顶,冥思苦想,却都苦无脱身之法。

北地严冷山风自洞口呼呼劲灌入内,掠过囚室前的铁栅栏,教杨玄瑛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耐不住这凄凉寒气,杨玄瑛只得蜷在石室一角哆嗦。正此时忽闻独孤彦云在石壁那头唤着她的名字,杨玄瑛应了一声,又听独孤彦云问道:“杨姑娘可无恙?”这语带关切,带着一股暖意,忽自阴冷风中而来,教杨玄瑛禁不住顺着声音摸去,却只触着潮湿冰冷的石壁,霎时教她觉得这番温情,近在咫尺,远在天涯,依旧如此渴望而不可及,始终不属于自己,心中顿生凄苦悲切,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独孤彦云见杨玄瑛不曾答话,更是担忧,又急切唤了她数声,终于听她说道:“独孤公子放心,小妹无恙。”独孤彦云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说道:“杨姑娘不必担心,叶护叱吉设既然揽下此事,如今又有需于虬髯大哥,应该不会为难我二人。”杨玄瑛怨声说道:“这偷鸣镝之人,多半是叱吉设指使,就怕虬髯大哥没有防备,教叱吉设趁此次可汗南征之机取而代之,以叱吉设的脾性,事成之后必会来灭口。都怪小妹执意留在五原,却又没早看破叱吉设的诡计,连累了独孤公子。”独孤彦云说道:“虬髯大哥与李靖兄弟都是心思慎密之人,定然不会让叱吉设得逞,杨姑娘不必胡思乱想,空自担心。”话虽如此,可独孤彦云明白杨玄瑛所说不无道理,心中亦无底气,无非觉得此时若是自己再露出怯意慌乱,两人更是死路一条,独孤彦云也只得强自镇定,沿着石室查探一圈,又思索起脱身之法来。

独孤彦云正想的出神,忽然又听杨玄瑛说道:“听说曹子建那篇'洛神赋',原名'感甄赋',乃是后来魏明帝曹叡为避母讳,才改成'洛神赋'的,独孤公子博学多闻,可知是否确有其事?”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教人摸不着头绪,独孤彦云一愣,如今两人间隔着一层石壁,他看不出杨玄瑛此刻神情,自然也不敢随意揣度这句话其中含义,思来想去,只得小心翼翼说道:“在下才疏学浅,也不知此事真伪,杨姑娘不必胡思乱想,在下定会想出个让你我安然脱身的法子。”可独孤彦云又怎知杨玄瑛独处深黑囚穴,骤生孤苦寂寞的感觉,催人惶恐万状,竟远胜于对生死境况的担忧。此时杨玄瑛摸着石壁,听了独孤彦云这番回答,只觉一股寒流自手心涌入,顷刻注满全身,教人通体冰凉,恍若董杜原上孤立无助的情形再现脑海,一时间,那些强压在心底深处的过往又俄然映入眼帘,揪心酸鼻,催人欲泪。

正这时遥遥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碎大牢寂静,显然有人正走近过来,竟是叶护叱吉设与军师史属胡悉两人。他二人走到囚禁独孤彦云的牢笼门口,停下脚步,史属胡悉走上前去对独孤彦云说道:“叶护大人来探望你了。”独孤彦云哼了一声说道:“叶护大人明知大汗的鸣镝下落何处,为何如此故弄玄虚?”叱吉设一本正经说道:“两位贵客稍安勿躁,如今只需二位修书一封前往马邑,在下定可保证二位平安离开此处。”独孤彦云冷冷说道:“即使叶护大人有我书信在手,恐怕虬髯大哥也未必会按着叶护大人的意思去做吧。”史属胡悉在一旁插嘴说道:“两位放心,只管修书,叶护大人有你二人性命在手,料虬髯客不会不从。”叱吉设佯叱史属胡悉说道:“瞧军师这话说的,二位都是贵客,如今只是委屈一下暂居在此而已,莫要吓着两位贵客了。”说着一挥手示意下人端上笔墨,递入牢内,转头又对独孤彦云说道:“大汗有吞并中原之心,此事若成,大汗与隋帝两败具亡,与你我都是有利之事,独孤公子何乐不为。独孤公子只需在信上写明,如今深陷囹囫,大汗对你二人窃符之事深信不疑,只有他借着大汗与隋帝交战之机,趁乱斩杀大汗,你二人方有活路,如此即可,其余之事,不劳二位费心了。”

独孤彦云听了叱吉设这番话尚未作答,隔壁囚室的杨玄瑛已然按耐不住,愤愤说道:“叶护大人以此卑劣手段得到汗位,又怎能容我等详知内情之人活在世上,此书修与不修,都是死路一条,还修它作何?”史属胡悉听罢一阵淫笑说道:“杨姑娘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在我汗国,可是有诸多军士垂涎已久啊!”杨玄瑛听罢恼羞成怒,啐地一声骂道:“你这两个无耻之徒,必然不得好死。独孤公子不必忌惮,若他再如此相逼,小妹定然咬舌自尽,以死守节!”史属胡悉装腔作势说道:“杨姑娘如此刚烈,只怕孤独公子心中会有不舍吧。”说罢与叱吉设两人同是仰天狂笑起来,只教杨玄瑛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冲破牢笼,将他二人千刀万剐。而独孤彦云听到此处,亦是发指眦裂,咬牙切齿,却也无奈绠短汲深,束手无策,犹豫了好一阵,独孤彦云终于忍气吞声说道:“几位不必说了,这信在下现在就写。”这正是:

乱祸起萧墙,同室抡刀枪。

莫叹人情冷,自古成者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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