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烛低着头，过了好半天，才轻轻的道：“好。我答应。”
林羽淮靠近些许，塞给他一块令牌：“快去快回，别连累了我，让我被那几个长老骂。”
林烛看了看那块令牌，表情有些怪异，神色挣扎，道：“多谢。”
*
幽暗深邃的牢房中，青衣青年半死不活的趴着。
“吗的...西域这群畜牲。”他低低咒骂道。
他看到一帮人在虐杀平民，所以和他们打了一架，结果却招来了他们的老大，把自己抓到了这里。
“上官洛！”一个少年的声音压的极低，在黑暗中响起。
“你是...林师弟？！”上官洛一惊，不顾自己身上的伤，高兴的爬过去，“哈哈，林师弟，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没良心！”
“闭嘴！”林烛呵斥道，“你是不是闲的，偏要往西域这种地方跑，还要多管闲事！”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太不是东西了，所以才那么做。”上官洛回想起那群人连老幼妇孺也要屠杀的场景，不由得皱眉咒骂道。
“你大可暗中杀了他们给死去的人报仇！你可知你贸然出手，非但救不了他们，还会搭上你自己？”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吗...对不起。”上官洛低着头委屈巴巴的道歉。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赶紧给我想想怎么出去。”林烛在他耳畔小声道。
“我可以假装臣服他们，然后扮成他们少主的样子跑掉啊！”上官洛笑得呆傻。
“...方法不错，早就有人用过了。而且你长的也不像林羽淮啊。”林烛扶额。
“那...我...我大不了炸了牢房和他们一起去噶！”
“闭嘴傻子。”
...
讨论无果，却招来了巡逻的人，林烛只好匆匆离去。
“那个傻小子想不出来逃出去的方法？”林羽淮看见林烛，第一句便这么问。
林烛：？！
“你的令牌...能窃听？”
“闲的没事改装的。”
“......”
还好没采纳上官洛“扮成少主跑掉”的意见。
“事先声明，我不会帮忙。我只希望你们和长老们都去死。”看到林烛思索的样子，林羽淮道。
林烛一声不吭，懒得看他。
本来也没指望你。你不去找长老告状已经万幸了。
突然，两人同时接到林家大长老的传讯。
看到传讯的一刻，林烛瞳孔骤缩。林羽淮也是一惊，而后却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你打算怎么选呢，小烛堂弟...？”
林烛骤然抬眸，有些绝望的看向他。
“我刚才就说了，不会帮忙。机会摆在这里，看你中不中用了。”林羽淮笑得有些诡异。
*
“嘶，那看守是傻逼吧。”上官洛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天花板上，看到人都离开了，瞬间撑不住，掉了下来。
“呼...该怎么出去呢？”
“上官洛，你逃出来了？”突然，林烛的声音响起，吓得上官洛一个激灵。
“噢...林烛啊，你吓死我了。”上官洛拍拍胸口，“要是别人...那我岂不是倒霉了？”
“既然出来了就跟我走。”林烛生硬的道。
“...诶？”上官洛不解，却任由林烛拉着自己往前走。
穿过幽幽长廊，其间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林家的人来阻拦，上官洛在这种气氛里却毫不在意，只管跟在林烛后边走。
“上官洛，我...我厌恶你。”到了一个岔路口，林烛却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怒气。
“你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啊？！”
说到后半句，他的声音沾染了哭腔。
旋即，上官洛踏上的那条道路上，无数箭矢射出，包裹了那一小片天青。
林烛在后边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眼瞳中黯淡无光，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能...这么蠢。”
玉简上，大长老的传讯现出暗淡的红色，看着无比揪心。
“你不是曾经与这小子交好吗？我们西域设下了针对修士的机关...正好缺个试验品。需要他毫无防备的走进去触发陷阱。你...能做到的吧？”
威胁与鼓舞交织，狠狠撞击在林烛心头，他不由得哀嚎一声，狠狠将传讯玉简摔成了碎片。
明明自己已经如此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不自然，这个傻子师兄依然毫不怀疑的踏入了陷阱之中。
抬眸望向前方，他却感觉...
青年仿佛在笑着看向他...
*
“你做的不错。”大长老赞许的看着林烛。
从前他不信任林烛这个来历不明的旁系，但是现在...既然他能为了西域做出这种事情，那么他这个人的可信度自然变大了些。
林烛披着凝夜紫色的斗篷，低着头，道：“大长老谬赞。”
林烛从大长老那里离开，却又碰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那小子很顽强，还活着。”全程旁观的林羽淮淡声道，“不过受了那样的伤，还被绳子差点勒断气，应该是离死不远了。”
林烛仿佛没听见一般轻飘飘的走过。
林羽淮勾了勾嘴角。
看来自己这几个堂弟...也并非都呆板无趣啊。
拿着窃听用的符箓，他开始听林烛那边的响动。
*
“林师弟...你又来啦。”这次青年同样趴在地上，但衣衫已经被鲜血染透了。
他双眸流出鲜血，显然是已失明。但他竟仅仅凭脚步声便听出了来的人是谁。
“为什么？”
林烛轻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难道不应该大叫着骂我恶毒吗？你不应该咒我去死吗？为什么你还能叫的出师弟二字？”
少年像疯了一般，却又不敢大声喊出，显得尤为诡异。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上官洛轻声道。
林烛一下子怔住了。
“我了解你也了解许柯...我知道...你们不会对我心存歹意的...”
“你骂我是傻子...我是傻，但我至少也是人，有人应该有的智力啊。”上官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看得出来你的意图...但是我知道你也是逼不得已。所以我为什么要咒骂你呢？”
林烛捂住脸，小声道：“别对我做出那样的表情。”
他宁可上官洛骂他去死，宁可上官洛回光返照攻击他，也不愿看到对方脸上如昔日般的微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有些语无伦次。
“不要你道歉。”上官洛笑着想抬起手帮少年擦掉眼泪，但却抬不起来。
他的手筋早就断掉了。
倒是林烛握住上官洛满是鲜血的手。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林羽淮神色一变。
他窃听用的符箓骤然破碎。
上官洛用仅存的灵力炸碎了这张符。
林羽淮不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
*
“我要你答应我...代替我看着五大世家的覆灭，好吗？”
“代替我终结这个肮脏的地方...好吗？”
“如你所愿。”
“再见...”
“我的上官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