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的刘嬷嬷却无心感受世子爷的幽默，趴在地上咚咚朝楚烟磕头。
“大姑娘，奴婢冤枉呀，奴婢真的没有教唆二少爷，求大姑娘为奴婢做主啊！”
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求谁都不如求楚烟有用，所以直接越过了所有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楚烟身上。
楚烟忍着笑，正色道：“我记得刘嬷嬷以前是不怕死的，在侯府我那样对你，你都不肯出卖姚氏，怎么今天又怕成这样？”
刘嬷嬷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奴婢一辈子忠心耿耿，为夫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奉献一生，原以为他们会把我当亲人看待，没想到我在他们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做人要凭良心，就算是一条老狗，给你看了一辈子家，也不能说杀就杀吧！”
她哭着捶打自己的胸口：“奴婢的心死了，不会再为一些不值得的人牺牲自己，就算死，我也要为我自己犯的错去死，不能被冤枉致死。”
她实在是委屈到了极点，哭得声泪俱下，悲痛欲绝，令人为之动容。
“好，我姑且相信你的话，给你一个和二少爷对质的机会。”
楚烟压了压手，示意刘嬷嬷先不要哭，转而看向楚涵，“涵哥儿，我也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是受了刘嬷嬷的挑唆，就大胆的和她对质。
如果挑唆你的另有其人，那我劝你趁早改口，因为侯爷不是好骗的，撒谎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楚涵慌了神，看看楚万山，又看看楚月，有点不知所措。
刘嬷嬷向来最疼他，永远顺从他，保护他，把他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要。
他以为刘嬷嬷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替他和姐姐背锅，承担起这个罪名，没想到刘嬷嬷居然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
现在他该怎么办？
像楚烟说的，锦绣侯不是好骗的，如果他接着撒谎，会变得更加不可原谅。
如果他现在说实话，锦绣侯还可能看在他是小孩子的份上放他一马。
他思来想去，觉得没有和刘嬷嬷对质的必要，不如直接把二姐姐供出来。
楚月在楚涵向自己看过来的瞬间就猜到了他的选择，抢先一步叫住了他：“涵哥儿，你栽脏刘嬷嬷不成，莫非又要栽脏二姐姐吗，二姐姐可从来没教你害过长姐，你不能为了给自己脱罪就胡乱攀扯呀！”
楚涵整个人都懵了。
他到底年纪小，没有活了两辈子的楚月狡猾，一下子被楚月堵死了所有的路。
他又气又急又害怕，这会子也顾不上许多，坐在地上大声嚎起来。
“就是你，就是你，是你说楚烟害死了母亲，让我趁她给母亲磕头时烧死她，还说就算烧不死，也要毁了她那张脸，叫她变成丑八怪，看锦绣侯还会不会再宠着她……”
厅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楚月。
谢兰舟啧啧两声：“没看出来，楚二小姐心肠如此歹毒，可惜长得不够美，否则就是真正的蛇蝎美人了。”
楚月前世在他手里受不完的窝囊气，重活一世，还被他当众羞辱，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冲过去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可她还有理智，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跟谢兰舟置气的时候。
最要紧是想办法让自己无罪脱身。
反正她和楚涵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外人听到，只要她不承认，谁都奈她不得。
“你胡说，我没有，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就是想让我当你的替罪羊，你以前就这样，每次犯了错都让楚淮给你顶罪，现在你又来栽赃我。”
她哭着掏出帕子抹眼泪，可怜巴巴地叫楚万山：“父亲，您知道的，女儿不是那样的人，女儿从来没有害长姐的心思。”
楚万山脑子嗡嗡的，一瞬间，仿佛看到姚氏又活了过来。
楚月的动作，和她说的话，简直和姚氏一模一样。
原本姚氏死了之后他还挺伤心的，觉得姚氏不管怎么也陪伴了自己二十年，为自己生儿育女。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种被那女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那女人每回都是靠着这种低劣的花招来博取自己的同情和信任。
可笑的是，他以前从来没发觉她的招数低劣。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他用力拍着椅子扶手，把对姚氏的怒火全撒在楚月身上，“你就和你母亲一样，巧言令色，口蜜腹剑，今天这事肯定就是你指使你弟弟的，任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也休想骗得了我！”
“好好好，楚大人总算英明了一回。”谢兰舟鼓掌道，“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不是人品不行，你是眼光不行，脑子不够用。”
“……”
楚万山张口结舌，这一瞬间，他的脑子确实有点不够用了，竟有点分辨不出谢兰舟这句话到底是夸他还是贬他？
谢经年忍着笑瞪了谢兰舟一眼：“别打岔了，就你话多！”
“我这是有感而发。”谢兰舟大言不惭。
“行了，闭嘴吧！”谢经年又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楚万山，“既然楚大人认为楚二姑娘是主谋，不知你打算如何惩处她？”
“这……”楚万山不禁有些为难。
虽然他是个自私的父亲，但孩子到底是他亲生的孩子，罚得狠了他不忍心，罚得轻了锦绣侯肯定不满意。
“烟儿，你是受害者，你认为该怎么罚你妹妹？”他把皮球踢给楚烟，还特地强调了妹妹二字。
心里盼着楚烟能多少顾念一点姐妹情分，别下手太狠。
谁知楚烟不上他的当，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这是父亲的责任，女儿不能越俎代庖，不如父亲先说个章程，只要侯爷满意就行。”
楚万山：“……”
行。
真行。
不愧是锦绣侯的夫人。
才嫁过去几天，就学会了锦绣侯在朝堂上打太极那一套。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无比确定，把女儿嫁给锦绣侯，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现在，他又开始怀疑了。
或许这个决定对于女儿来说是正确的，对他来说就不一定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门亲事风光的只有女儿一人，倒霉的却是他全家。
他想要的锦绣前程，飞黄腾达都还没影儿，就先死了媳妇儿，现在还要被迫舍弃一个孩子。
楚月这孩子，看来是不能要了，为了让锦绣侯满意，他只能和她断绝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