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抚掌而笑，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在殿内逡巡。
“朕听闻，萧将军新收了个养女？在哪呢？快让朕看看。”
何婉款款起身，裙裾如莲叶轻摆，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殿内烛火映得她耳垂上的明珠泛着温润的光。
“果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皇帝眯起眼睛，“生得如此标致，朕听闻你早年间受亲生父母苛待，被迫离家，倒和你姐姐一样命途多舛。”
何婉低垂着眼帘，看见自己绣鞋上沾着的杏花瓣。
“朕记得，当年在西北边关，将军也是这般，见不得那些流民挨饿受冻，宁可自掏腰包也要接济他们。”
皇帝抚须轻笑，目光却意味深长，“萧将军既看不得国家百姓受苦，又见不得孤女流落街头，果真是心善又大义。”
萧穆闻言，脊背微微僵直。他记得那个冬天，边关飘着鹅毛大雪，他确实收留了许多流民。
但那些人中，有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后来被发现是前朝余孽。
“陛下谬赞。”
萧穆单膝跪地，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臣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
皇帝挥了挥手，“来人，赐萧家两位姑娘各一对南海明珠，一匹云锦。”
萧冉起身，发间的步摇轻轻晃动，她走到何婉身旁，声音清脆：
“冉儿谢皇上隆恩。”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由得点了点头：
“看着这二女，朕心甚慰。她们还年轻，待到了婚嫁年龄，朕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也得为她们寻一桩好婚事。”
殿内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萧冉感觉萧穆的目光如芒在背，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说起婚嫁，”
皇帝忽然抚须笑道，“朕这里倒是有一桩好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御座。
“太师的孙女沈莜何在？”
沈莜战战兢兢地站起，萧冉注意到她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
“臣女在。”沈莜的声音细若蚊呐。
“你父亲曾与朕提起你，端庄大方，行事进退皆合礼数，颇为得体。”
皇帝的目光意味深长，“你现在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不如朕就为你牵线，如何？”
沈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榷闵连忙起身：“回禀皇上，臣女到底是个女子，面皮儿薄，难免羞怯。”
皇帝转向皇后，后者唇角含着端庄的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凤袍上的金线刺绣。
“毕竟是太师的孙女，”
皇后声音温婉，却字字千钧，“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了。”
她目光如水般扫过太子，后者正襟危坐，面上看不出喜怒。
“如今太子也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殿内一片寂静，连铜漏滴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萧冉感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这场婚事背后，远不止儿女情长那么简单。
帝后的意思，是要给太子与沈莜赐婚。
萧冉余光瞥见沈着的胡须微微颤动，这位三朝元老向来明哲保身，从不参与党争。
可如今皇帝的意思，是要强行让沈家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