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明回到惠明寺，召集所有部首、长老议事。他不顾众人的强烈反对，一改往日温和作风，强硬要求寺中菩萨境以上的僧侣立刻出发，回归楼兰寺。
“似乎应该先问问戒律院法严的意思。”钱无执有些担心楼兰寺的反应，劝阻道，“如有必要，也可以直接问塔宏住持是否同意，毕竟这件事情太大了。”
“法严死了。”智明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
钱无执猛然站起身来，问道，“李季安？”
“王道林。”
钱无执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沙哑。“此人高居庙堂，不问江湖事。如今突然出手，必有原因。”
“盘苍。”
智明的话虽然短，钱无执却能听懂他的意思。
“盘苍现在哪里？”
“死了。”
钱无执苦笑了一下，明白了智明的行为。
不论是李季安还是王道林，这两个煞星找上门来，这惠明寺恐怕都会鸡犬不宁。能杀盘苍，自然能杀寺中所有人，即便众人抱团取暖，被突破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修为较差的僧人呢？丢下不管的话，未免让人心寒。”
“我们离开以后，这惠明寺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寺庙，王李二人杀鸡焉用牛刀，不会为难他们的。”
反向解题也不是不行，只是听起来无奈的成分居多。
“那好吧，大家现在就动身。”钱无执说着，率先向门外走去。能庇护他们的，只有楼兰寺塔宏法师了。
前来参拜的信众有福了，能一次撞见数十位佛教大能外出。这些神仙级别的活佛，能偶遇一个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闻讯赶来的信众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跪倒在官道两边，一睹诸位活佛尊容。
智明面不改色，从容而行，就像在赶赴一场盛大的法事。
钱无执被人扶着缓缓而行，脸有些热，毕竟自己是在逃亡，而不是去祈福。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泽勇的亲王府。
宋泽勇亲自作陪，宴请来自南方的贵客——蛮王一行。
军师邱豪、十二太保之首罗焱烈、罗淼水，以及总管情报的罗无恒也到场，足见亲王府对这次碰面的重视。
“蛮王，我宋泽勇以人格担保，只要我回到夏唐，登上九五之尊，我将南境一百八十州划归与你。”宋泽勇冷笑道，“宋煜宸一个黄口小儿也敢称帝，岂不让天下英雄笑话？”
蛮王没有说话，自顾自喝了一杯酒。
沐黎笑道，“亲王殿下，现在漠南漠北两大草原，名义上仍归于夏唐。听闻不少罗家军将士思乡心切，渴望南归。这些事情……”
邱豪接话道，“的确如此，所以我们打算三年内再次南下，让将士们回家。”
蛮王看了一眼宋泽勇。说实话，他不太看得起这个人，活得太窝囊了，与其这样屈辱地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还有三分傲骨。
“不要废话，找个做主的人来和我谈。”
由于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鄙视，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宋泽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大王，亲王殿下是我们的共主，就是由他来做主。”
蛮王冷哼一声，显然对邱豪的话不买账。
“我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看你们演戏的。如果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我们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沐黎表情逐渐严肃，正色道，“罗飞手下太保，以罗焱烈为尊。你有没有兴趣谈一谈？”
被对方直接点名，罗焱烈想装孙子也装不了，只好说道，“草原的军机和政务，多出自邱豪之手。他代表十二太保，没有人有异议。”
“那好。邱豪，你谈不谈？”
邱豪向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罗家军，只要这两片草原。夏唐三百六十州，我们不染指任何一州；我们也不会自立为王，裂土封疆，还是夏唐的边军。”
沐黎点点头，说道，“宋煜宸年幼无知，宋建恩觊觎皇位已久，王卫本。韩明轩暗中争权，杨宇轩被打压，一场打水已经让这个国家风雨飘摇。你们安心等着就是，何必一定要兴兵南下？”
“这个，这个事关机密，我们还是不谈这件事比较好。”罗焱烈有些犹豫。说谎吧，对方不是傻子；讲真话吧，这涉及到未来的大的战略方向，他真不想说。
“那好吧，多谢这几日盛情款待。日后有机会，欢迎各位来南疆一游，好让我等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随着蛮王起身，沐黎礼貌地结束了这次会谈。
“等等！”罗焱烈急声道，“我们一定要南下，是因为，宋煜宸虽然年幼，但政权掌握在三师王道林手里的话，不出十年，他定然举兵北伐，解除我们的兵权。这人不能留在朝廷，一定要流落江湖，最好被杀死，但我们境界低微，不是他的对手，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你们找了塔宏，利用楼兰寺将他拖入江湖，完成了第一步？”沐黎的反应很快，立刻看出了端倪。
罗焱烈点了点头。
“塔宏是什么人，就这么任你们摆布？”蛮王问道。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塔宏身为楼兰寺住持，修行界擎旗者，地位不逊一国之君，为什么一定要蹚这趟浑水？
“不是摆布，我们和塔宏之间是同盟关系，就像你们和我们一样，完全平等。”
“他要什么？”
“不知道。”
“嗯？”
罗焱烈苦笑道，“我们真的 不知道，塔宏也没有向我们透露半个字，只要求在草原传播佛教，兴建寺庙。”
这话有一定可信度，所以沐黎也就没有多问。
“你说划拨南境一百八十州，未免不现实，我也没有那么大胃口。”蛮王说道，“我只要黔中道和岭南道两个地方。说吧，要我做什么？”
“这盘棋的胜负手还是在王道林身上。你们可以直接杀了他，或者帮塔宏杀了他。”邱豪苦笑道，“不过王道林又瞬移千里的能力，正面杀死他不太可能，而能羁绊住他的，估计只有他的同门师兄弟。这，就得多多仰仗各位和楼兰寺了。”
沐黎不完全相信这话。不过这几句还算人话，沐黎也不好太放肆，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