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陆珋不知道这女的抽的哪门子风，自己护着她，还急着跑开自己。
“不跑难道要被你当挡箭牌吗？！”
游竹染赶紧蹲下，沙发厚度高，背后还是块钢板，所以子弹打进来只是凹个印子。
门外发出哐哐作响，陆珋的人在外开门。
肉身根本无力躲掉力疾的子弹，游竹染心想，有可能命悬一线。
是的，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当命运被握在别人手上，挣扎与否，只是时间的过渡。
……
她逃出来了。
没有受伤。
陆珋站在甲板上，吹着冷冽的海风，让身体缓下来，顺便冷静思考，如何处理抓到的人。
死了多好，偏偏落在他手上。
陆珋手段狠人，几个外国人应该是事先知道结局，下了死令，悬着心来到这里，要么死要么活。不过他们都知晓自己的命运，竭尽全力挣扎和自残。
垂死的鸟儿还在鹰喙奋力舞动，我的翅膀被咬住了——我的命也没了。
没有翅膀，我该如何飞翔？
他们死有余辜。
“带走。”陆珋轻飘飘一句话，安排了别人的人生。
“咻！”
黑夜隐藏了踪迹，月光照着斑驳的海边，一圈圈，一圈圈，海还是深蓝色，但逐渐浮出水面的黑影，让游艇上的人措手不及。
弩射出的箭矢泛着冰冷的银光，游竹染下意识将陆珋护住。
她都忘记这是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人了。
忘了吗？
没有。
如果死了，自己再也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了，如果还活着，至少还能有个喘息。
她也深知自己是个娇滴滴的商品，能卖出更好的价格。那就要更加珍惜的维护。
在别人看来她的营救是脑子抽了的举动，陆珋看见她右肩背后的箭矢，他拥住的娇弱的身姿，猩红的血液让他有点失神。
他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虽然手下会护住他，但是他们从未近过身，所以陆珋从未被保护过。
他厌烦，他不喜。
那种被凝视的，监视着的，他深恶痛绝。
“你……”
陆珋皱着眉头，怪异地看着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没有护着，只是任由血液继续流淌。
没过几秒，他动作小心将人抱起来，勒令船长：
“给我开回家。”
回家。
是啊，她被医生救活后，我就要第一时间问她，为什么。
……你那么想回家吗？
你的家乡是是什么样的。
你那的人会救坏人吗？
你们都那么善良吗？
……如果你醒了，我就考虑让你回去吧。
抢救室的红灯颜色鲜艳得不得了，他看到别人流的血都没这个令人心慌。
他不认识她，但是想要个答案。
陆珋觉得，自己也可以拥有感情的。
他很自私，很贪，又很不负责。
这种人上天怎么可能会眷顾。
陆珋从未觉得要个答案的时间如此之长。
他也陪着医生熬了夜，医生和他说接近心脏，非常危险，箭矢是拔出来了，但是人还处于昏迷状态。
再等下去人也醒不过来。
那就回去休息吧。可能眯一会儿，那个女人就醒了呢。
陆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见装好的画框，画中男人凝视着自己，多么犀利，多么让人恐惧。
“……”
他想让她醒过来。也让自己暂时对其他不感兴趣，将自己的热情赌在人身上。
不交付情，彼此贴近，浑浊的感情不掺和爱，就这样就足了。
躺在舒服的沙发上，他睡不着。
即便身下的材质多柔软，多么温暖，但就是难以入睡。
眼下的青黑已经陪伴他两天。他睡了几次，只是没睡沉，头有点痛，感觉思考都有些吃力。
游竹染睁开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耳朵听到仪器滴滴声，感受到身上的无力，和呼吸的困难。
虽然命捡了回来，但是身体孱弱，吊着一口气。
“……”这样下去不就是和死人一样吗。
她想开口说话，但是一开嗓就好痛，嘴巴张着，轻轻抬手，发现没有人。
就这样睁着眼睛思考自己是怎么个死法，没过多久，护士就来了。看见她苏醒，赶紧通知医生。
医生到了之后和她嘱咐几句，就匆匆离开。
她没说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
陆珋风尘仆仆前来，身上的烟草味刺激游竹染的鼻腔，她忍不住周围。
好臭！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看都没看他。
陆珋可能猜到她不喜欢烟味，退了几步，“你不打算看看你的救命恩人吗？”
“……”
“我帮你从死神手里抢过来，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又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因为做手术，半死的游竹染不怕陆珋，消极待他。
他也意外不恼，好脾气拉个椅子坐上，轻声询问：“能开口不？”
“……”她又翻了一次。
“应该不行，不然你怎么只会翻白眼。”
“……”游竹染这次改成抿嘴无语。
陆珋第一次这么耐着性子，扶着病床，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她终于回头看，眼睛亮亮的，黑色玻璃珠子里只装下他。
她沉默，他也沉默。
无言没有让这场对话变得尴尬，时间让她在思考如何表达，而时间只让他焦躁。
这个回答他等了那么久，有那么难说吗？！
你想要什么，想要自由，你大可以直接表明，你的要求是什么……
不敢说？
陆珋心里的质问说了很多遍，只等到她轻轻开口，用嘴唇描摹文字，让他解答。
她一字一字，嘴巴上下咬合，轻声，又细语。
我 想 救 你 。
她挑了最好听的话，也知道他猜疑的脾性，本以为他能吃透，没想到让他如毛头小子一样，抓耳挠腮，想也想不明白。
陆珋翻译的文字也是“我想救你。”但他半信半疑。
他也觉得这是谎话，包装美丽，就想让他放她回家。
可是……他突然又那样想。
如果——
她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