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祖制，别说是宫宴了，就是平日来的宴请，做妾的也是不能参加的。这次只怕是……破了规矩了。”
虽启明芳心中画魂，但依着谨慎的性子，也未敢多加妄言。
“皇上坏的规矩还少吗？”祝心妍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边，“我也不瞒你，贤妃有孕了！”
纳孙辈女子进宫，属于很出格的事。
虽有顾占宸、叶莹的婚事在前头顶着，可大家依旧在私底下没少议论。
就比如启明芳这般深处闺中，也是多少听闻了一些。
祝心妍只提了一句有孕，她便明白其中奥秘。
既然人家大胆直言，她也未再隐藏想法。
“我知道怡亲王与爷不睦已久，是不是他想借此胎打击我们。”
“启姨娘果然聪慧，一点即透。来干个杯。”祝心妍拿起茶杯与她碰了一下。
此举倒是弄得启明芳一脸懵圈。
祝姨娘也太豪迈了吧！没怎么样呢，就以茶代酒了。
人家喝，她也喝，只是不渴，小抿了一口。
祝心妍放下杯子，接着道：“怡亲王那个王八蛋下套，就等着我们往里钻。可我们也不能干瞪眼，等着束手就擒。
所以我想出一法子，希望你能搭上你表叔，也就是内务府副总管的那条线。
此事凶险，自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就算灭爷的九族，咱们做妾的也轮不到。”
嗯！？前边都说得好好的，怎么到了最后，反而诅起顾占宸了。
这要是叫让旁人听到，不好吧！
启明芳受礼教约束，一直循规蹈矩惯了。
第一次遇到祝心妍这种人，还有些惊奇，于是便多看她几眼。
祝心妍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自夸道：“我知道自己姿色过人，不论男女都会沉浸在我的美貌中。
咱俩来日方长，启姨娘还是先考虑眼下的问题吧！答不答应给我个准信！”
闻言，启明芳闹了个大红脸，马上回收视线，认真地想了一想。
如实说道：“我即已入府，便与王府一体。如今陷入险境，我不可能不帮。
只是我与那位表叔虽是亲戚关系，但仅仅在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我的诉求，他能否答应。”
“只要你能同意出马，那一切便会迎刃而解。”祝心妍加以鼓励。
启明芳又思索了一下，“行，那具体计划如何，我又何时与表叔见面。”
祝心妍不藏私，将计划全盘托出。
而后又道：“如事成，你便是第一大功臣。说吧！有何愿望想让我实现。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说到这儿，祝心妍又补充一嘴，“借钱除外！一旦谈钱，就伤了和气。”
本来挺严肃的话题，被她这么一弄，倒是显得轻松自在了。
启明芳想笑，但一想到自己悲惨的身世，便再也笑不出来。
对方真诚，她也不掺假。
将自己沉藏于心底的愿望说出：“我知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也没有低贱祝姨娘的意思。我这人命苦，一连克死了两任未婚夫，婚事上艰难。
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入了王府的门。但我是不接纳妾这个身份的，想着以后若能得爷的恩赐，可不可以放我出府。”
额！又一个不愿意待在府里头的！
顾占宸明明长得挺帅，可这女人缘实在不行啊！怎么个个避如瘟神。
不知，他听说了此事，会不会发狂，毕竟面子受损。
想归想，但祝心妍却答应地极快。
“这事儿简单，我不光会放你出府，还会让爷重新给你拟个身份，不必再受流言的纷扰。
只是我劝启姨娘不要妄自菲薄，事前爷也查过你的身世背景。你的前一位未婚夫是个重病缠身之人，本就寿数将尽。
只是你那继母太可恨，在她百般干预下，才将你塑造成一个克夫之人。而第二位也是纯属失足落水，与你更构不成任何干系。
若是将来，你有幸遇到真心疼你、爱你之人，切记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就算幸福短暂，也是拥有过的美好，此生算是无憾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祝心妍自己都要感动的大哭了。
这文采早有早好了，何苦写作文时抄袭别人的例文。
抄就抄吧！还命运巧合般跟同桌撞了文。当初为这事儿，老师可没短了找家长。
一段痛苦的回忆过后，眼见对面的启明芳也湿了眼眶。
她是深受感动，长到这么大，除了自小相伴的彩儿外，还无一人真正关心过自己。
当初出了这两桩事儿，就连血脉近亲都戳自己的脊梁骨，纷纷指责说自己的命数不好，才会克母克夫。
连带着他们的时运不济，把自己硬生生说成是扫把星。
但未料想进府后，竟会获得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一旁站着的彩儿，也感动地落泪。
启明芳起来福身道：“姨娘的心意，明芳听懂了。感谢您的开解，若他日有机会出府，我定会过好余生的。”
“太过激动伤身。”祝心妍也安慰彩儿，“小丫头你也别哭了，快扶你家姨娘回去吧！晚膳吃顿好的。”
“诶！奴婢知道，姨娘咱们走吧！”
巧儿将残茶撤走，回身道：“奴婢有一事不解，咱们手中可握着启副总管的要害呢！
只要拿他女儿启明珠说事，他一定不会拒绝。怎么小姐反倒还通过启姨娘这一层呢！”
“是不是觉得我在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
祝心妍坐得久了，待人走后，就直接瘫在了榻上，也没有个正经形象。
巧儿拧眉，“小姐又说粗话了，奴婢是认真的。”
“行，知道你认真。”祝心妍来个九十度转身，面向巧儿说道：“你今早不是还教育我，要防着启姨娘吗？
所以我是在拿此事，来试探她的真心。若她说无心愿，那便是托词，以后多加防范就是。
但既已说出实话，咱们就暂且拿她当自己人。”
巧儿恍然大悟，对祝心妍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小姐，心眼子就是多。”
祝心妍白她一眼，“会不会夸人。”
启明芳的心绪有些乱，从清芙阁出来就去东边园子里逛了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居所，却不想迎来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