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空间出乎意料地大。
不止堆着火药，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郑珣眯了眯眼。
看来，丁成对熊裕量很是信任啊。
但听熊裕量的语气却对丁成很是不满。
有意思。
“哇！这么多好东西！”
郑珣探究地看向小四。
见他的目光里没有贪婪，郑珣满意地笑了笑：“走吧。”
“诶？不把天雷带走吗？万一丁成用这些天雷对付我们大雍怎么办？”
“你倒是改口得快。”
“嘿嘿，我一颗丹心向大雍嘞！”
郑珣笑了笑，捡起一包火药：“我会暂时把这里的入口封住。”
小四恍然，老老实实地跟着调转方向。
郑珣在山洞里挑选了一处结构略微松散的地儿放下火药。
她掏出火折子：“你先出去。”
小四没动，他脸上浮现挣扎之色。
郑珣疑惑地看过去，就见到小四一咬牙，朝她走来：“我来吧！您记住，我爹叫王小花，娘叫田大壮，上头三个哥哥，一聋一瞎一死，下头一弟一妹，皆已亡。我家住重岩村，您一定要替我照看好家人……”
郑珣渐渐反应过来他脑瓜里的想法：“停，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不会死，你放心。”
小四没信：“您就不用骗我了……”
郑珣加重语气：“带着熊裕量，出去。”
“我……”
“三，二……”
小四被这数字吓得头皮发麻，麻溜儿扯着熊裕量离开。
在他离开山洞后没多久，一声轰鸣响起，脚下震动片刻，又很快停歇。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郑珣拍了拍手，语气淡然：“走吧。”
小四恍恍惚惚：“好……”
幸好郑珣留了熊裕量一条命。
头顶山壁竟然布满了利刺和毒草，想要原路返回，非得留下半条命不可。
出去的路在另一个山洞，其中布满了陷阱和机关，是一条只能往外不能回头的单行道。
山洞外还守着一队人马，见到熊裕量出来，领头之人连忙凑近：“熊大人，可是要去拿天雷？外头打得可激烈了，刚刚还听到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过来了。”
小四嘴角一抽。
不是打过来了，是在背后炸山洞呢。
熊裕量声音低沉：“不用，出不了大事，你们守好此处。”
走远之后，郑珣摸了摸下巴：“他们竟然没有怀疑？”
小四却并不意外：“因为熊裕量做事就是这么随心所欲。听说，他上次就带着一个小妾去过库房。他们估计以为他这次也是去找刺激。”
郑珣：再次感谢熊裕量的不着调。
“他也不怕小妾泄密。”
小四低头：“死人当然不会泄密，从山洞出来，那姑娘就成了一具尸体。”
想到此事，他难免物伤其类。
他抬头看了一眼郑珣的背影。
不过，大雍人不一样呢。
他们把他们当人，把他们的命当命。
郑珣并没有注意他的所思所想，跟着熊裕量回到他的居所，白柳已经换了一套干练又不会引人怀疑的衣裳。
郑珣利落地捏断了熊裕量的脖子，把他塞进衣柜。
而后，她回身拉住白柳的手：“随我来。”
白柳怔愣地随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
此时她才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她的幻觉。
少侠真的回来了。
她真的将要离开这个看不到希望的魔窟。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因为她不知道，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她又能靠着什么生活。
她从前的日子就是从这个院子，转到哪个院子。
每一日，她都在用尽心思去讨好男人，争取让自己过得舒畅点，也活得久一点。
她甚至不知道郑珣可能来自大雍，也不知道大雍是什么样子。
不过，她的迷茫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救她于水火的少侠牵着她的手。
她甚至能感受到少侠手掌的温度。
少侠很强大，跟着她，她就不用迷茫。
走到一半，小四忽然停下脚步。
郑珣疑惑地回头。
“我还没有暴露，还可以做很多事，您先走。”
“你想好了？跟我走会安全得多。”
“我的战友们还没有离开，我如何能临阵脱逃？”
“不后悔？”
“绝不！”
郑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小四。”
“嗯？”
“你是大英雄。”
小四笑容灿灿，朝她们挥了挥手：“再见！还有，谢谢！”
郑珣没有再劝，带着白柳转身离开。
白柳忍不住好奇地问：“您为什么不拦下小四呀？”
为了不让自己的话被误解为质问，她的尾音里带上了刻意的俏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在末世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郑珣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尊重别人的命运和选择。
她此时拦住小四，焉知不是拦住了他立功的机会？
他已经成年，不是没机会见世面的女子，他有自己的想法。
而她能做的，不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的身上，也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或愧疚就阻拦他危险的选择，而是默默在心里祝他平安。
白柳似懂非懂。
郑珣轻笑：“没关系，现在不懂，以后会懂的。”
至于像白柳这种没有机会见太多世面，也没有机会接受太好教育的人，她会拉她一把，让她拥有去选择的能力和机会。
带着白柳回到大雍的阵营，郑珣松开她，取下蒙脸的面巾。
白柳这才发现，少侠年纪竟然这么小。
贺无虞接到消息后也连忙赶来。
“殿下！谢天谢地，您平安回来了。”
白柳困惑地眨了眨眼，而后脸上便爬满震惊之色。
殿……殿下……
是她知道的那个殿下吗？
纵然她孤陋寡闻，但她也听说过大雍的太女。
她脑袋有些发晕。
曾经只是听说就让她震惊的传奇人物现在就在她面前。
她是当今女子能爬到的最高高度，也是千年难出人物。
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把她救了出来。
从小，父母说她命贱，鸨母也说她命贱，后来跟了大人物，和人撕起来还是被骂命贱。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发觉，她才不命贱！
殿下说她是好姑娘，殿下牵着她的手，对她温柔地说话。
如果真的命贱，怎么可能得到天上明月的照拂呢？
从前经历塑造的思想和束缚，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你看，有时候你甚至不用做太多，只要往高处爬，就能打破一些人固有的认知，就能让人看到爬出泥沼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