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头牌……”
沈清兰笑出声：“绣香楼的头牌，还能是什么？接人待客的头牌呀~”
青火呼吸一滞，眼光瞬间冷凝的掐住她胳膊。
“谁把你卖进去的？！我去杀了他！”
“……”她如死水般的眼波，刹那间有了一丝生机波动，“你要说的，只是这个吗？”
她想过他的各种反应，想过他会生气。
唯独没想过会气这个。
“当然不只是这个！”
沈清兰眸光微动，果然，还是介意的……
“你多大的时候进去的？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告诉我，你之前说跟什么侍郎儿子有过节才杀他，是不是那畜生欺负你了？”
为什么？
沈清兰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哽咽在喉咙说不出来。
原来一个人的愤怒里，也可以掺杂着满溢出来的疼惜……
“……沈清兰？”
温热的泪花打在青火的脸庞上，一滴，两滴，接连不断。
沈清兰……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青火呆了呆，一股莫名的怒火如飓风般，突然在他胸腔形成。
“杀了他们……我要去毁了绣香楼！”
他一猛子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往外窜，腰间却从后死死地环住。
“松开！他们怎么敢如此欺负你……”
“不是的！欺负我的，已经被我自己杀了——”
“那埋哪儿了？老子去给他们骨灰扬了！”
沈清兰哭笑不得。
“你安静点，我说与你听。”
青火冷着脸，终究还是决定乖乖听话，他想知道沈清兰的过去。
起码，得知道有谁欺负她了。
理智回笼，背后清晰的温软触感让他身形微僵。
“好，你先放开我。”
沈清兰耳根微红，松开了胳膊。看他回身，默默后退到另一张床位边坐着。
青火深呼吸一口气，镇静多了。
“说吧。”
“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与姐姐还在分开接悬赏任务，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天网门沧溟……”
沈清兰幽幽开口，诉说出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时候，为了复仇，什么都学。但想要消息，就要给沧溟办事，所以她几乎不间断的接任务。
之所以去绣香楼，是关系到一个仇家。
那个人，官位不低，关系错综复杂，十分谨慎。
唯一一点特殊爱好，就是喜欢身段极好、相貌妖气勾人的处子。
但他不会轻易接别人送的美人，只喜欢自己寻。于是，沈清兰决定潜入绣香楼，装作意外被逮进去的可怜落魄女子。
如她所想，在沧溟的帮助下，潜入的十分完美。
凭她的脸，当时绣香楼的妈妈很是满意，亲自调教她教她如何勾人和伺候人。
她从最开始的抗拒，到被打‘怕’了老老实实学习。
终于，玖儿姑娘的名头逐渐响亮。
有沧溟掌控消息，那个仇家果然被吸引来。费尽心力的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只不过，被她喂了药，实际那天晚上并不是她伺候的。
是另一个心思恶毒的仇家，她喂了迷药。
遮蔽过了那天晚上，第二天之后，那仇家便将她包了。
回回来，沈清兰都会给他喂慢性毒药，让他自己根据邪念产生欢好的幻觉。
青火没忍住插话。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沈清兰瞥他：“因为待得时间略久，受了绣香楼几个女子的恩惠。一开始只想帮这几个女子赎身，所以从那个仇家身上套钱。”
“然后呢……”
青火想到了绣香楼那几个姑娘、还有迟妈妈看沈清兰的眼神，似乎有些明白了。
“然后，我不自量力的想救她们所有人。”
沈清兰自嘲一笑。
那慢性毒药，再怎么慢，也能让仇家发觉。
所以在那仇家发现之前，她就在楼外，制造仇杀将他了结了。
“可这么一来……你就要接客了，对吗？”
青火望着她，目光透着心疼。
原本以为这女人挺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傻子。
为了别人的命，拿自己的命拼一条不确定的出路。原来，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儿了。
可是，这才是沈清兰啊。
沈清兰轻轻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会觉得我脏吗？”
青火摇摇头：“是你告诉我，身处贼窝不一定自己就是脏的。现在这是说什么屁话呢？”
沈清兰凤眸微抬，沉寂的死潭，复苏了勃勃生机。
“那之后，沧溟生气了，他催我了好几次让我死遁离开。我却还在找办法救那些姑娘……青火，你体验过生不如死的感觉吧？”
“嗯……算吧。毒发的时候确实是很生不如死，为了活着，伏低做小强迫自己扔了良心，也很折磨。”
她站起身，去掀开了窗户，幽凉的晚风灌进来。
清醒的要命。
“有一天来了个疯子，那天我却有事不在，有好几个姐妹被生生折磨死了。我回来的时候，只能去乱葬岗找她们的尸身了……她们做错了什么呢？”
青火摇摇头：“有时候，好人也会被厄运缠上。错的不是她们。”
沈清兰回身看他，晚风轻轻吹起她的碎发，将那双凤眸遮挡的若隐若现。
“是啊。所以我从乱葬岗出来，直接把那个疯子绑过去。当着那几个姐妹尸身的面，将那个疯子活剐了。”
青火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剐得好！”
“还有……有个身染脏病的，也感染了几个姐妹，还有……”沈清兰忽的顿了顿，沉沉舒了口气，“青火，我杀不完，也不能把她们都救出来。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比我有用多了。沈清兰，做你认为对的，问心无愧就好。”
她笑意淡淡。
“她们劝我别这么疯了，被上面的主子发现就跑不掉了。沧溟急的甚至派了好几波人来抓我……”
“我拖了好久，还是想不到能救她们出来的方法。只能拼了命的接悬赏令赚钱赎人。”
只能是这个笨办法。
能救一个是一个。
“直到……被仇家点名找上的那天。我拔了淬毒的发钗直接大开杀戒……嘶，那天真是混乱啊。临走之前，还顺便把当时的妈妈，以及她的忠实打手一块儿杀了。”
那之后，上面主子就扶着‘有功’的迟妈妈上位。
有迟妈妈护着，楼里的姑娘们好歹日子好过一些了。
可惜以前的死去的姑娘们没赶上。
她沉浸着回忆，眼神透着化不开的悲切。
青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
“别想了。那些死去的姑娘，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至于活着的，你看，现在这不是好起来了么？”
这话确实是有些安慰作用。
“是啊。好起来了。”
有小姐的假身份护着，绣香楼背后的那个，也很忌惮邱爷。万幸是示好，连带着迟妈妈的话语权水涨船高。
小姐走之前的那句挨着宠，堪比让绣香楼的姑娘们，都得了半张‘免死金牌’……
沈清兰轻轻笑起来。
“到底还是小姐厉害，她闹这么一通，竟比什么都管用。”
青火见她笑起来，松了口气。
“你还是这样笑着好看。”
沈清兰斜睨他，话题急转：“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微微一愣：“你的什么问题？”
“你现在知道我的过去了，还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