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推开店门来到商业街上，但环顾四周却没在冷清萧条的街道上看到那个衰老的拄拐背影，只有之前看到过两次的清洁工坐在花坛边休息。
“又不见了？这老爷子不是还要拄拐的吗，怎么可以跑得那么快？”
回想起初见时同样一扭头就不见人影的场景，宋黎合理怀疑陆明生其实腿脚灵活，那根断拐只是伪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里面抽出一把软剑给人来一下。
宋黎试着发散感知去寻找陆明生的气息，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压根就没记下对方的气息特征，即使商业街的人不多干扰项也少，自己也很难从中一眼找出正确答案。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
坐在花坛边享受难得清闲的清洁工大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从女装店出来的男生，大摇大摆地走向一个垃圾桶，然后从里面拽出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
“这是…男朋友没给自己买衣服还躲起来了所以生气了吗？现在的小年轻啊…”
老大爷表示自己什么没见识过，他只会庆幸还好那个垃圾桶里没垃圾，不然就这么一折腾又是额外的工作量。
乙字12号心情复杂：“虽然我知道咱们的伪装对你来说就跟不存在一样…但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面子？我都看着你撅着个屁股爬垃圾桶了，你觉得你的面子在我这好使？”宋黎毫不客气，“你一直都待在外面对吧，那应该有看到陆明生老爷子的行踪。”
“陆明生？那确实有看到过…你找他有事？”
“跟他老人家探讨一下灵气危机论的学术问题。”
乙字12号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你对那玩意感兴趣？玩玩可以，别当真啊。”
说完没几秒，他又苦口婆心地劝诫：“你还年轻，吸收知识增长见识确实是好事，但也不能一点不挑…”
“什么话！赶紧指出来，你别告诉我堂堂乙字号护道人会找不到一个落魄老学者。”
乙字12号挠挠头：“行吧行吧，陆明生去哪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找到他的踪迹…你先站这。”
宋黎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乙字12号说的站在了商业街的一个窨井盖上。
“再往左一点…偏右一点，嗯对，就这样，保持这个方向往前走两步。”
宋黎：？老老实实往前走两步
“然后往后退三步。”
继续后退三步
“再往右蹦跶三下。”
宋黎：“你是在报仇是吧？你一定是在报仇吧！”
乙字12号内心一阵暗爽，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个隐秘工作者该有的严肃：“照我说的做，宋黎同学，你也不希望找不到陆明生老先生吧？”
宋黎深吸一口气，往右边蹦哒了三下
乙字12号满意点头：“很好，接下来以相反的方式重复蹦哒之前的所有指令。”
宋黎呵呵一笑，继续照着乙字12号说的做，等到他重回窨井盖上以后，嘴角带着的若有若无的冷笑很快就消失了。
一道之前毫无痕迹的气息突兀出现，并且以极其强大的存在感碾压了其余气息，在宋黎的感知中就好像裸眼直视手电筒一般醒目。
很显然，这就是陆明生的气息
“这是什么异能？”
乙字12号没做这套特定动作所以感觉不到那道独特的气息，但看宋黎的表情和目光所到之处就知道对方已经达成了目的：
“d级次元类异能【重蹈覆辙】，按照固定动作，可以掩盖接下来30秒的所有行为，只能以同样的动作才能看到被掩盖的痕迹。”
“这只是d级？”
宋黎眼珠子要瞪出来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头皮发麻的感觉，对于一个d级异能可以躲过自己的感知探查，他突然认识到蓝星的异能貌似不太讲道理。
“就是d级，看似有用，实则无用。”乙字12号耸耸肩，“不信你过了30秒再看。”
宋黎将信将疑地等了三十秒，时间限制一到，那道突兀的气息却没有消失，甚至加强了自身的存在感，现在就不是裸眼直视手电筒那么简单了
是直接升级到直视太阳的程度
“没消失？意思是只要我破解了一次，这个异能就会对我永久失效？并且之后每次看到都会显眼无比？”
乙字12号点点头：“d级异能就是这样的，有些异能光看效果似乎很强大，但本身的缺陷和弊端也是不可忽视的严重，当然绝大部分d级异能就那样…”
“这倒是合理一点…”
宋黎点点头，追着那道气息而去。
……
陆明生来到一栋烂尾楼的附近，破旧白大褂包裹着的年老身躯拐入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鼻腔中弥漫着浓郁刺鼻的恶臭，不怎么灵光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一地的污水和垃圾往深处走去。
来到小巷尽头，陆明生解除了【重蹈覆辙】的效果，虽然他现在已经人微言轻，但作为经历过灵气复苏初期最混乱的一段时间的老人，有些警觉性还是被留到了现在的太平盛世。
【重蹈覆辙】的弊端很明显也很致命，但幸亏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那套固定动作，所以用到现在倒也没暴露的风险。
“钥匙钥匙…”
陆明生将装着三两样东西的塑料袋挂在断拐上，另一只手伸入白大褂一侧的口袋里摸索，从一堆意义不明的杂物中翻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小巷尽头几乎与污秽墙壁融为一体的铁门中。
钥匙使了点力插入门锁，顺利转动
陆明生收起钥匙，将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铁门从早已脱落的门框上移开，等到迈进室内以后才重新安上。
室内狭小昏暗，家徒四壁，唯一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缺了几块木板的四方桌，以及一张用各种杂物勉强保持水平的半塌木床。
木床上躺着个男子，裸露在外的身躯遍布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断骨碎渣，如果不看轻微起伏的胸膛的话，多半会以为已经死了。
陆明生将塑料袋放在四方桌仅剩的木板上，从里面拿出酒精棉、绷带以及一袋用于治疗外伤的特殊药粉，随后慢吞吞地坐到男子身边，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你的门…真的有必要吗？”
或许是开门动静太大，也可能是酒精直接浇灌在伤口上刺激到男子并未坏死的神经，他从重伤以后的半昏迷中清醒过来，被上下撕成两半的嘴唇开合，每说一句话都会带起刺骨的疼痛。
陆明生看了他一眼：“你伤势很重，只靠这些药物活不了多久，什么时候可以走。”
男子没说话，室内陷入诡异的死寂
下一秒，一阵铁门落地声犹如平地惊雷打破了平静
陆明生察觉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镊子直接插入男子的血肉中，引起后者条件反射的低声惨叫后就继续处理伤口：
“怎么找到我的。”
宋黎有些尴尬地将铁门靠在一旁的墙上，看到室内的场景后愣了一下，本要说出口的话语一张嘴就换成了现在更在意的事情：
“顾万河…先生？你怎么伤的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