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疯话？
二爷都去了多少年了？！
郭子维话音刚落，在场其他人便议论起来。
郭乾坤右眼跳了跳，心中也很是疑惑：“子维啊，你的心情与孝心三叔理解。可你阿耶已经不在了，该如何征求他的意思呢？”
郭子维淡淡笑道：“三叔不必担心，明日我自有安排。只是还需要准备些东西，可否将郭山先生借给我帮忙？”
郭乾坤眉头拧成了一团，心想不知郭子维葫芦里卖什么药，有郭山一旁看着也不失为好事一件，便爽快答应了下来。
郭子维拉着倾城对着长辈们一起恭敬地拜了一个大礼：“那就请各位长辈赏脸，明日为我与倾城做个见证了！”
郭乾坤心中虽不悦，但郭子维以孝道为由他无法反驳，只好咬着牙根，姑且咽下了这口气。
一旁，正事刚说完，女眷们就都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叶倾城不远处，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企图博得她的好感，分到个好的礼物。
哎呦，侄媳妇，这是长安的料子么？这是做什么用的？快给我们讲讲！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都有都有！”
叶倾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有郭罗氏没去凑热闹。
“真没见识。”郭罗氏缓缓起身，气血倒涌，唇角止不住地发抖，“既然事情都说完了，我就走了，还有一大摊子事儿需要我处理呢。”
可平日里都讨好她的女眷们心思都还在礼品上，竟无一人注意到她已经起身。
郭罗氏气得睫毛发颤，冷哼一声便没好脸色地走了。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方才那中年姑姑，郭乾坤一刻都没多停留就趁乱逃走了，那中年姑姑哀怨的目光扑了空，怒骂了几句便气呼呼地走了。
郭子维将一切看在眼里，淡淡道：“这郭家，甚是有趣。”
—
是夜。
丫鬟捧着两套衣裳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大娘子，这是长安来的那娘子送来的，是长安的样式，可好看了！您快看看！”
“其他娘子都盯着这两件好久呢，那长安娘子都没给，说是特意给您留的！”
“没出息！”郭罗氏随手提起了其中一件，摆弄了几下就丢在了一旁，“花里胡哨，一点不体面，我可不要！”
丫鬟闻言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未再多言。
郭罗氏因为风头被倾城抢走，越想越气：“说起衣裳，去找两件咱们这里样式的衣裳给那长安娘子送去。告诉她，进了郭家的门就要入乡随俗，别把长安那些鬼模鬼样的东西穿戴在身上！”
丫鬟瞥了瞥嘴：“大娘子，这不太好吧？”
“让你去你就去！”
“是。”
丫鬟走后。
郭罗氏关紧了房门，利落地换上了倾城送来的衣裳，还给自己换了新的发髻，在房间里独自起舞。
跳了一会后，她筋疲力尽地瘫坐在了铜镜前：“真美啊！曾几何时，我也是穿戴着新式样的新娘子，是这方圆十里内最会打扮的女子。”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渐渐出了神，表情也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那时郭家村的那些没见识的人口口声声说不稀罕这些，说什么戴着我的这些东西干活不便，不如那臭女人的轻便好看……”
想到这里，她突然疯了一样地开始将自己头上的发钗、花朵一个个扯下来丢在地上。
然后疯疯癫癫地跑到床头，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幅画卷。
那画卷泛黄，系着的红绳已经褪成了粉白。
她慢慢展开画卷，是一位年轻女子的画像，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发髻也是最普通的单髻只插了一根翠蓝的羽毛装饰，她手里抱着个箩筐，笑得灿烂极了，干净的脸上两个小梨涡好似能装下太阳。
“璇微，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郭罗氏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节根根分明，不断发出咔咔的声音。
不久后，一声声失控的呐喊声又从农舍那边不断传出。
庭院中，走在叶倾城对面的丫鬟被被喊声惊到，失手摔了手里的青瓷。
吓得立马跪了下去：“娘子饶命，我不是故意的。”
叶倾城与郭子维十分疑惑。
少女将丫鬟扶起：“你可知道，这是谁在大喊大叫？为何如此哀怨？”
丫鬟闻言，全身都止不住地发抖：“奴……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去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罢，便跌跌撞撞地跑了。
郭子维用手指轻轻抹开了少女皱起的眉头。
“别担心，我想安大哥也许已经有答案了，咱们回去便知。”
“嗯。”少女点头。
—
厢房庭院中。
安行之将自己喝得半醉，倚靠在柱子上，眼神迷离：“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安大哥这是怎么了？”郭子维不解道。
见两人归来，安行之眼眸微垂，立刻训练有素地收起了眼中的哀愁。
咯——
他不经意地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起身：“你们回来了？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
他着急与两人说明原委，硬撑着没有让自己喝醉，可一起身酒劲儿瞬间就上了头，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安大哥！”郭子维与叶倾城不约而同地去搀扶。
安行之被两人扶住，顺势将手臂搭在了两人肩膀上，畅快道：“好！好啊！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咯……共忘机！”
“安大哥，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这酒是哪里来的？”叶倾城担心道。
两人将他轻轻靠回到石阶上。
安行之笑得恣意：“哈哈哈，在那农舍里顺手拿的，没想到是这般好酒！也不枉我去这一趟！”
“你们放心我没醉，只是在这月下独饮，一时来了兴致罢了！”
说着，他轻叹了口气，帅气地甩了甩头，红色发丝飞扬起来更添了一丝潇洒。
顿了顿，他沙哑着嗓子道：“你们让我去查的那事。昨夜挨打的是名美妇人，是前不久刚被卖到这镇上的奴仆，在街上被郭家一眼看上就带了回来。”
“起初只是在这里做事干活与其他丫鬟无异，但就在三日前，她不小心得罪了大娘子，被关进了农舍中。从那日起便经常有奴仆对她施以酷刑，手段十分残忍。据她自己所说，纵使喊得撕心裂肺，也无人施救。”
“今早我发现时，她被捆了手脚还被堵住了嘴，身上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
少女只是听了这话都吓得一抖：“那她有没有说，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