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军车？”办公室里，不知是谁低呼出了声。
众人闻声一愣，眼神交汇间，心底齐齐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是梁营长他们来了？
“大家一起出去看看不就清楚了。”陈峰哑然失笑。
他心里也犯嘀咕，也猜测大概率是梁营长那边的人，毕竟自己另外也不认识其他部队的人。
就是有点好奇！不知道梁营长他们今天过来具体所为何事。
……
厂门外。
梁营长正陪在汪师长和一位老者身边说话，那老者时不时点头，目光在厂区四周打量着。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门卫室，像是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又往前凑了几步。
“老……老连长？”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又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
朝着门卫处那个正低头写着什么的身影试探着喊道。
“狗娃子？”
刘伯猛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时，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颤抖的手摸出老花镜戴上。
然后便失声惊呼：“狗娃子！你……你也没死啊！”
狗娃子？
跟在一旁的汪师长、梁营长等人都是一愣，强憋着才没笑出声来。
老首长居然还有这么个接地气的外号？只是眼下这气氛，显然不是笑的时候。
“老……老连长！真的是您！”老者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脚步踉跄地快步上前。
一把抱住刘伯，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我还以为……以为您早就……”
他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攥着刘伯的胳膊：“老连长！您怎么这么狠心！活着怎么都不联系我们，也不联系部队啊？”
刚才刘伯说“你也没死”，这话里藏着旁人不懂的痛。
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曾被战友们以为“壮烈牺牲”。
当年那场战役，他们整个连打到最后，就只剩下他和老连长两个人。
万幸的是，老连长最后替他挡了一枪，他醒来时已经在部队医院，而老连长，却从此没了音讯。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老连长早已倒在了那片战场上，却没想到。
今天只是心血来潮，想来看看这个招募残疾兵的私人厂子到底怎么样，竟能在门卫处见到日思夜想的老连长！
“我怎么知道你这兔崽子也没死！”刘伯的眼眶也红了，嘴上没好气地怼着，语气里却藏不住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喜悦。
至于为什么不联系部队，他摆了摆手，一脸洒脱：“我当年中枪后就昏死过去了，也算命不该绝，心脏偏偏长在左边，没被打正着。
后来被一个中医老乡发现还有气，给救了回去。
养了小半年，命是保住了，可这手，连枪都举不起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都这样了，还联系部队干嘛？给国家添负担、添麻烦吗？”
一旁的汪师长、梁营长和随行的士兵们听了这话，瞬间肃然起敬起来。
“老连长！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老者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眶急道，“您是战斗英雄！谁敢说您是负担、是麻烦！”
“我说的！你有意见？”刘伯眉毛一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说！你这臭脾气多少年了还是这样！”
他说着，下意识地抬手，给了老者一个脑瓜蹦。
“嘿嘿……”老者捂着额头，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挨了打非但不恼，反而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与满足。
这些年，他连做梦都想能再被老连长训一顿，哪怕是一个怒其不争的脑瓜蹦也好。
如今美梦成真，还不是在梦里，真好。
“德行！”刘伯被他这模样逗笑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希冀，迟疑着问道：“我们那帮老兄弟，除了咱俩，还有没有……”
老者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最终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一直以为，当年那场仗，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些年，对兄弟们的思念从未断过。
好在老天垂怜，还能让他再见到老连长。
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老连长，既然咱们遇上了，您跟我……”
“不去！”刘伯想都没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他肩上的将星上，又露出欣慰的笑：“不错啊，都成将官了，没给咱们连丢脸。”
“老连长，您当初要是联系部队，最少也得是……”
“别老提当初了！真要是能回到当初，我就多砍几个鬼子！”
“那老连长，您跟我去京市好不好？我……”老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去京市干嘛？哪都不去！”刘伯故作生气地抬手，作势要打，“再废话，信不信我揍你？”
“信，我信。”老者苦笑着应道。
要说脾气臭，老连长才是他们连里最犟、最臭的那个。
可他对兄弟们的心，却是掏心窝子的好，当年都是拿命在护着他们。
他也知道，老连长大概率不会跟自己走，从他当年怕拖累国家而选择不联系部队这事儿就能看出来，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行了，说正事。”刘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我们厂里了？”
“这不是前几天底下人打报告，说有个私人厂子专门招募残疾兵嘛。”老者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讲述起前因后果。
末了，他一脸庆幸地看着刘伯：“还好这次我心血来潮跑一趟，不然哪能见到您啊！”
“呵呵，那你可来对了！”刘伯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了过去，“来，抽根阿诗玛，我们老板特意给的！”
说着，他拉着老者的手，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起来：“狗娃子我跟你说，我们老板陈峰，那可真是个好人！人长得帅，心眼还好，对我们这些人……”
老者听得一脸古怪，看着一提起老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刘伯。
不是！老连长你那臭脾气、死板犟呢？
还有，您以前总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书，怎么这会儿夸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顺溜得很？
门卫室里的王晨阳等人听着，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得，这些词儿他们熟，平时厂里大家伙儿夸老板，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
就在这时，陈峰带着办公室的众人匆匆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