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办事处里,此时的气氛相较于两个半小时之前,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死气沉沉。
本地干员奥利弗与威尔被outcast带出去‘当导游’,实则是暗暗观察小丘郡的异动可能,估计剩余时间。
而碎纸机与弗雷德则留在办事处内待命,随时等待另一位精英干员cha dekheel的可能指示。
此时碎纸机一手抱着弓弩反复调整,还时不时将背上的箭袋摘下来,将那三十多支备用弩箭一支支清点。
再确认每一支箭头都无误后,又一支支地按顺序塞回去,然后过不了十分钟再重复一遍。
正在整理资料的弗雷德终于看不下去了:“喂,别再摆弄弓弩的瞄准镜了,教官不是说过反复调整,会让射程偏差吗?
那个叫深池的恐怖组织,又不是下一秒就会打进来!你至于那么紧张吗?”
“我,我知道啊!”
碎纸机艰难地放下手中的弓弩,有些不服气的弗雷德手中的资料:“可你连资料都拿反了,有资格说我么?”
弗雷德低头看向自己将资料攥紧了的手,扭头再看下资料柜,发现从两个半小时之前开始整理的资料也全都放反了。
“好了,两位也别太紧张。”
这时简妮一如往常的声音传来,温柔而镇定的劝慰着两人:“outcast奶奶说过了,目前小丘郡还是安全的,我们还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时间。”
听着这从容不迫的语气,弗雷德与碎纸机一时间都有些惭愧——分明两人才是罗德岛受过专业训练的干员,遇到相关的情况时,居然需要外行人来安抚情绪。
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两人一时间有些惭愧,端起水杯想要来一杯以稳定情绪,却发现原本放在牌桌上的热水壶不见了。
“奇怪,你们有看见热水壶吗...”
于是弗雷德一转身,发现了正在用热水壶泡茶、然后试图将一整壶茶都浇给小东西的简妮。
“其实简妮你也不用太强装镇定,能不能先放过小东西先生呢?”
“啊?”
一经提醒简妮立马低头,于是就看见了被灌的像是充水皮球般的小东西先生:“我真的喝不下了...”
简妮急忙将捧着的圆滚滚小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双手合十诚恳忏悔道:“抱歉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到...”
身为维多利亚本地的士兵,简妮说不急那当然是假的。她恨不得立马就出门挨家挨户求证,然后上报当地驻军解决问题。
但事关非小,再者已经答应了outcast,心中就算有万般骚动也要用‘军人服从命令’的能力强行忍住。
‘叮’——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每个罗德岛办事处都会配备的那台老式手摇发报机上,那象征着‘有人来信’的小灯泡忽然亮了起来?
理论上来说,这种老式通讯设备早就应该被淘汰了,但是凯尔希医生坚持在每个办事处都配备。
好处就是,信息传递不太依赖局域网络,不会被可能的敌人截获。
一般来说这小灯泡几十年都不会亮一次,而每次亮起,就意味着情况真的非常紧急了。
三人瞬间凑近了这台老设备,而闪烁着的小灯泡也并不着急熄灭,而是同样打量着这三只焦急的小兽。
碎纸机伸手就想拉开打印盖,接住那张带有传递信息的纸,但手却被弗雷德摁住了:“等一下!”
弗雷德表情严肃:“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敌人的试探呢?我们最好等outcast女士回来再做决定...”
“那怎么可能...你哥伦比亚碟片看多了吧?”
“可万一是真的呢?”
简妮则没有什么讨论欲望,毕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大事都会手忙脚乱的。
情况一时间僵持住了,三只好奇宝宝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最后小东西先生帮他们做了决定。
蓝色的猫头鹰落在了电报机旁,扭着脖子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台‘年轻人’,最后用黄色的小喙对准标有‘bulk printing(批量打印)’的按键...啄了好几下。
凑在发报口旁的三人听着齿轮忽然转动,然后就被如同海浪一般疯狂涌出的大叠纸片糊了满满一脸。
小东西看着填满了会客室地板的纸片,随爪抓起一张看了看后,便展开从敞开的窗户间飞出了办事处。
那张在半空中被抛下的信纸,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最终盖在了碎纸机的脸上。
迷碎纸机顾不得去揉磕到了地板的头、搀扶两个迷迷糊糊的同伴,迫不及待的将信纸上的黑字挪到眼前。
只见上面只有简短的两行维多利亚语——
‘I have infiltrated the enemys ranks(我已打入敌人内部)’
落款是:cha dekheel...
...
“延缓进攻?有没有搞错!”
战术会议一结束,蔓德拉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领袖’的房间,以干部的身份质问拉芙希妮:“如今小丘郡已经近在眼前,为什么不速速动手,立刻解救受难的同胞们?”
也难怪蔓德拉如此急躁,毕竟在半个知情者的干部眼中,小丘郡已经算是深池的囊中之物。
之所以还要走个流程,是为了给维多利亚人一个‘惊喜’,也是为深池的登场创造一个‘恰好’的时机。
原本作为唯一先登的干部,蔓德拉独自享有塔拉发言权,如今却要求等待另外六个干部一并动手,这让蔓德拉怎么能够接受了?
原本拉芙希妮面对这类质问也就是应付应付,反正蔓德拉杠就是蔓德拉对,但是如今她将目光落在了身旁另一个戴着面具、穿着深池服装的士兵身上。
“嗯,我理解你的担忧。”
‘深池士兵’,或者说是查德希尔。
查德希尔解释道:“只是为了稳妥起见,因此才延迟进攻时间,这也是领袖所关心的。”
蔓德拉这才注意到,房间中居然还多了一个陌生面孔:“等会儿,你又是谁?”
“我是领袖新派来的代言人,全权负责小丘郡行动的指挥。”
为了取信于深池的其他干部,爱布拉娜还给了查德希尔一张同款的紫色卡片,这样起码能够说服蔓德拉这个傻孩子。
于是看见卡片的蔓德拉瞬间气势落了下去,只是嘴角嘟囔着‘阿赫茉妮’,似乎是被此人指使而来。
看着蔓德拉远去的背影,查德希尔随口问道:“刚刚那位干部,看上去对你不算友善?”
“啊,您是说蔓德拉吗?”
第一次体会到让别人背锅的爽感,拉芙希妮不待仔细回味,立刻应道:“她是姐姐七年前在橡林郡遇到的,后来加入深池成为了资历最老的干部之一,一直对我很不满意...”
“大概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对很多事情的处理都不像姐姐那样果断吧。”
说这话的时候拉芙希妮有些自嘲,但查德希尔再次安慰她:“你只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并不是绝对错误。”
爱布拉娜说的很对,像蔓德拉这种对维多利亚人心怀深刻恨意的塔拉人,是不会轻易放下仇恨的。
虽然身为干部,但蔓德拉看上去完全像个愣头青,和其他的深池士兵们一样只是被当做刀子一样利用着。
他们是加害者,同样也是牺牲者。
他们是反抗者,同样也是压迫者。
深池在这方面的问题比旧整合运动还严重,可是谁又能够为塔拉算清那一笔笔旧账呢?
带着面具的查德希尔摇了摇头,关上了一旁的发报机,随后打了个响指将其‘隐匿’。
随后他叮嘱拉芙希妮:“依旧按照原定计划,以贵族欢迎会为契机,袭击当地的驻军,但是...别与那六个干部会面。”
拉芙希妮老实点头,但其实她的心中还是有不少疑问,比如查德希尔既是为了阻止屠杀,为什么不直接提前杀死六个干部?
“...人教人难,事教人易。你只管指挥深池你想办的事,其余的交给我来解决。”
只要拉芙希妮没有头铁到开着小丘郡去撞伦蒂尼姆,就算当地驻军往城里丢脏弹,现在的查德希尔也能全给扔回去。
不过看这孩子目前的窝囊样,应该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总之你先好好休息吧。”
查德希尔离开后,拉芙希妮坐在床边,一时间居然感觉有些轻松,甚至有心情将塔拉的诗集哼上一两句。
多了一个可以分锅的人,不用一直面对蔓德拉的逼问...这种感觉相当难得。
这么一看,相比起姐姐爱布拉娜,查德希尔的教育方式宽松不少。
只是拉芙希妮估计想不到,她作为一个压力吉祥物的日子,很快就要彻彻底底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