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精力、能力、野心,都将被引导向外,去征服,去开拓,为大夏夺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和资源,而不是内耗在已经基本盘定的本土。
这样一来,学院非但不会成为内乱的根源,反而成了维持内部稳定、并推动对外扩张的强大引擎!
将这些权贵子弟的未来与国家的扩张绑定,他们的家族利益也将随之与王朝的兴衰紧密相连,一荣俱荣。
想通了此节,三人都沉默下来,心中翻涌着对秦思源这番深远布局的敬佩与一丝寒意,这位大夏之主,看得实在太远了。
秦思源见三人已然领会,便不再多言,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拿起筷子招呼道:“好了,此事心中有数即可,菜都要凉了,喝酒,吃菜!”。
“臣等敬大王!”
三人齐声举杯,这一次,再无任何疑虑,只剩下心悦诚服。暖阁之内,再次响起了杯盘交错之声,气氛真正变得轻松而融洽,宾主尽欢。但在这欢愉之下,一颗关于未来的、雄心勃勃的种子,已然深植于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就在大夏内部经历雷霆洗礼、革故鼎新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曾经不可一世的八旗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大夏禁卫军第一师如同一颗坚不可摧的钉子,牢牢楔在战略要地,构筑起坚固的防线,其火器之利、军纪之严,让擅长野战的八旗铁骑屡次碰壁,徒增伤亡。
更令他们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的,是那支神出鬼没的“修罗卫”!
这支军队在短短时间内已膨胀至一万余众,而且全部是骑兵。
他们不与八旗精锐正面鏖战,却仗着马快刀利,行动如风,宛若草原上的幽灵,专门袭扰后勤、焚毁粮草、屠戮落单的小股部队,甚至胆大包天地深入后方,攻击旗庄,动摇统治根基。
持续的失血让这个新兴的政权元气大伤,统计下来,已有十一个牛录被打残乃至建制消失,依附的汉军旗更是损失过万。一种无形的恐惧正在八旗内部蔓延。
盛京,皇宫崇政殿。
气氛比殿外凛冽的寒风更加刺骨,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的皇太极强撑着病体,深陷在龙椅里,宽大的龙袍更衬得他身形消瘦,不时发出压抑而空洞的低咳,昔日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也显得浑浊而疲惫。
下方,济尔哈朗、代善、多尔衮、多铎、豪格等一众亲王贝勒齐聚一堂,人人面色阴沉似水,眼神闪烁间,尽是盘算与戒备。
会议伊始,范文程等汉臣硬着头皮,将那触目惊心的损失数字再次呈上。
当听到又有数个牛录烟消云散,汉军旗损兵逾万时,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皇太极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皇上!” ,多铎猛地出列,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尚未更换,显然是刚从对明前线被紧急召回。
他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躁与怒意:“那修罗卫猖獗至此,专断我粮道,屠我旗庄,若再任其横行,不必南夏来攻,我大清根基已毁!”。
“必须立刻调集重兵,将其碾为齑粉!”, 他的回归,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既因前线压力骤减,更因兄长多尔衮势力大损,他必须回来撑住正白、镶白两旗的场面。
“豫亲王稍安勿躁” ,老成持重的代善缓缓开口,手中下意识地撵着一串佛珠,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深意:“南夏禁卫军主力犹在,虎视眈眈,我八旗精锐分散各处,防线绵长”。
“若贸然集结大军深入追剿一支飘忽不定的骑兵,万一南夏趁虚而入,直扑盛京,我等将何以自处?礼部(指代自己掌管的两红旗)近来损失亦是不小,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
他巧妙地将“保存实力”包装成了“顾全大局”。
多尔衮面色阴沉如水,上次出征,他亲领的正白旗折损了几乎全灭,即使经过几个月重建实力大不如前,此刻在殿中说话的分量也轻了不少。
他强压着怒火,冷声道:“礼亲王此言差矣!南夏禁卫军再强,不过是凭坚城利炮固守的步兵,缺乏骑兵,难以扩大战果,占了我城池也消化不了”。
“可修罗卫不同,他们是在吸我们的血,啃我们的骨头!此患不除,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我正白旗前番虽受挫,但若朝廷决议征剿,我部愿再为前锋,戴罪立功!”。
他不得不表态,既是挽回声誉,也是逼其他人一同下水。
“睿亲王忠勇可嘉!” ,豪格立刻抓住了话柄,语带讥讽,“只是,上次睿亲王也是信心满满,结果如何?如今正白旗还能抽出多少‘精锐’充当先锋?”。
“莫不是要让我等其他各旗儿郎,去填那无底洞吧?” 。
多铎闻言,剑眉倒竖,猛地踏前一步,与豪格怒目而视:“肃亲王!我兄长为国血战,虽有失利,亦非怯战!”。
“岂容你在此阴阳怪气!我镶白旗儿郎,此刻便可再拉出三千铁骑!你可敢与我部比一比,谁斩获的南寇首级更多?!”。
他直接以兵力相胁,毫不掩饰地为兄长撑腰,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都吵什么!” ,郑亲王济尔哈朗见局面快要失控,不得不出面打圆场,但他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如今国难当头,正需同心协力”。
“只是镶蓝旗去年冬遭了白灾,牛羊损失惨重,壮丁亦要休养,这兵力……唉……” ,他也开始诉苦。
一时间,殿内再次陷入纷争。各旗主纷纷强调自己的困难,折损,天灾,防务压力……
核心只有一个:出兵可以,但别想让我多出,好处要多占。
曾经的兄弟情谊、君臣大义,在残酷的现实和私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够了……咳咳咳……!”
一声虚弱却饱含怒意的断喝,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这场丑陋的争执。
皇太极用手帕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
良久,他才缓过气来,手帕悄然收起,但那瞬间渗出的一抹暗红,却未能逃过某些有心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