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突然出现的四道强大残魂之上。
他们每一个的气息,都远非刚才的李老六之流可比,虽然只是残魂状态,却依旧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徐神武脸上的嬉笑之色缓缓收敛,目光逐一扫过这四道身影。
这几个家伙的出现,似乎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最后那个气息最古怪、只用一指便化解了他攻击的灰袍老人残魂身上,眉头微微挑起,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饶有兴味的神色。
“哦?有点意思。各位怎么称呼?也是来抢在下这本大宝贝的?”
那威严的高冠老者率先开口,声音铿锵如律法条文:“吾乃,子产!”
那煞气冲霄的武将断戟拄地,声如洪钟:“椒丘欣!”
那绝美的宫装贵妇掩嘴轻笑,吐气如兰:“奴家,夏姬。”
最后,那灰袍老人微微躬身,带着一种奇异的道韵,缓缓说道:“老夫,邓析。
我等不过是一缕不散的执念,在此地苟延残喘罢了。”
子产?椒丘欣?夏姬?邓析?
徐神武听到这几个名字,先是一愣。
这些名字的画风,和什么张老六、李老、石破天、毒手药王之类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因为这几个人有多强,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来历有多神秘。
而是因为,这几个名字……
他实在,太熟悉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终于……终于碰到几个认识名字的人了!
闹挺了一百五十万字,终于见到熟人了!
这感觉,就像一个迷失在异国他乡多年的游子,突然在街角听到了最纯正的家乡方言!
“哈?”
四道古魂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搞得一愣。
前一刻还杀伐果断、气焰滔天,怎么下一秒就眼圈泛红了?
“咳!”徐神武强行压下心中闹挺的思绪,脸上重新挂起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本帅哥知道的那几位前辈?”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首先落在那位威严的高冠老者身上:
“且听我说说,若有不对,还请指正。
阁下气息威严,法度森严,莫非是那位主张‘以法治国’,不惧非议,将刑法铸于铜鼎之上,使万民皆知的郑国名相,子产公?”
子产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容,瞳孔中青光一闪!
徐神武不等他回答,又将目光转向那煞气冲天的武将,道:
“这位将军杀气腾腾,威猛无双,莫非是当年吴国军中,以一人之力冲阵,斩敌过百,号称‘戟下无三合之将’的椒丘欣将军?
失敬失敬,您这杆断戟之下饮的血,怕是都能汇聚成河了吧。”
椒野将军握着断戟的手青筋暴起,血煞之气翻腾,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徐神武的视线落在宫装美妇身上,啧啧赞叹道:
“至于这位美人儿……身具倾国之姿,神有惑世之媚,一颦一笑,便可令君臣颠倒,心甘情愿为您倾覆一国。
若我没猜错,您便是那位名传千古的夏姬夫人?
果然风华绝代,魅术通玄,连一道残魂都如此动人。”
夏姬脸上的媚笑僵住了,那双眸子里,流露出了惊骇。
“名传千古?
我这么有名吗?
你……你到底是谁?”
子产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会认得我等?难道你也是……”
“咳咳!
我不是!
我是个大活人!”
徐神武继续道:
“一位执掌律法,一位纵横沙场,一位颠倒众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他将目光投向了最后那片阴影,那个自称邓析的灰袍老人。
“尤其是这位!手段倒是别致,不靠蛮力,不借外宝,竟能‘说散’我的火絮?
有趣,实在有趣!”
那灰袍老人残魂沉默不语,只是静静而立,似在观察,又似不屑于回答。
“我听闻,郑国曾出过一位奇人。
此人不修王道,不练仙法,独辟蹊径,专研‘刑名’之术,能操‘两可’之说,辩才无碍,甚至能让生死、对错在其言辩之间失去常规定义……其人名曰,邓析。”
随着“邓析”二字出口,那灰袍老人的身影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徐神服嘴角上扬,盯着那阴影残魂的反应:
“据说此人最终下场成谜。
莫非……阁下便是那位能以言语为利器,搅动天下是非的邓析先生?
你这消散我火絮的手法,倒是颇有几分‘两可之说’的韵味啊!
既不硬抗,也不躲避,而是让我的火絮本身陷入‘该不该燃烧’的自我矛盾,最终自行瓦解。
是,也不是?”
那阴影中的残魂终于微微一动。
他发出一声似笑非笑、似叹非叹的声音道:
“名可名,非常名……
不想,时隔这么多年,竟还有人,能凭此微末伎俩,认出我这早已该被遗忘之人。”
这,等于默认了徐神武所有的猜测!
“好家伙!”
徐神武心中大定,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这小山谷,当真是群英荟萃,哦不,是古魂云集啊!”
被一个后辈小子当众揭开老底,四位古老残魂的神色各异。
子产面容肃穆,道:
“小友既知我等来历,当知我等所图之天书,绝非凡物,关乎此界气运,非你一人所能执掌。”
“废话少说!”
椒丘欣断戟一顿,战意冲霄:
“要么交出天书,要么手底下见真章!”
夏姬则掩口轻笑,只是那笑意再也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寒意:
“小郎君懂得真多,真是让人家越来越好奇了呢。
不如……将你那烦人的火都收了,姐姐靠近些,与你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