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月盈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带，对面的男人还在滔滔不绝讲着自己的创业史，唾沫星子溅在锃亮的餐布上。
她嗯嗯啊啊地应着，时不时礼貌一笑，眼神却频频瞟向门口，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林飞的名字始终没出现在消息栏里。
“庄小姐啊，阿姨说你现在是在教书？”对面的男人终于停下吹嘘，端起茶杯抿了口，“现在老师工资太低了，福利也不行，不如以后跟我干，我公司正好缺个管后勤的，轻松又体面。”
庄月盈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这是父亲托人介绍的相亲对象，叫王保国，今年三十岁，一家本地小公司的副总，家底厚实，说话却总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仿佛在他眼里高中老师不过是过家家的玩意儿。
但庄月盈对他的所谓家底压根就没兴趣，她一个月工资足够她在华阳活得很滋润，更何况她还有林飞。
而且，眼前之人除了收入高一点，其他的条件都很一般，身高还没有她高就算了，长相也很普通，虽然庄月盈对这些条件没有太多要求，但是他那股子莫名的傲慢让庄月盈很不爽。
“我这条件，在华阳也算不错了吧？”男人往前凑了凑，眼神里的打量毫不掩饰，“你要是愿意，咱们年底就能订婚，房子车子我都准备好了，八百多万的江景房，一百多万的路虎……”
“王先生，我对这些没有太高标准，我对感情的问题只看人。”庄月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耐。
对面的男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耐，反而将身子更倾前些，手腕上金表在吊灯下反着光。“庄老师，说真的，女孩子当老师图个安稳挺好，但嫁人以后总得顾家。你看，要是咱们成了，你辞职来帮我，家里保姆请两个，你只管享福就行。”
庄月盈指尖一顿，终于直视他。
她唇角还挂着礼节性的弧度，眼里却没了笑意：“王先生，我教书不是因为图安稳，是因为站在讲台上比坐在任何豪华办公室都让我有成就感。”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仿佛在听孩子说天真愿望：“哎哟，你们文化人就是理想主义！等你生了孩子就懂了，奶粉钱、学区房、夏令营，哪样不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我前年买的江景房就在重点小学边上，将来孩子上学——”
“你这不是相亲，你这像是在用物质条件换取一个可以包养的女人，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是刚出学校的学生吗？”庄月盈笑了。
男人愣了下，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
“觉得我年纪大了，该找个人嫁了？”庄月盈打断他，指尖在桌沿敲了敲，“张先生，恕我直言，咱们不合适。单论条件，你这条件也不是那么优越。”
“我的年薪一两百万，家里还有父母托底 这条件还不够优越吗？”男人觉得庄月盈有些眼高手低。
庄月盈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终于决定结束这场煎熬。
她抬起眼，脸上那点敷衍的笑意彻底消失了：“王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们可能不太合适。而且，实话告诉您，我今天本来就不该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如果不是父母把她骗过来，她早就走了。
王保国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干笑了两声，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眼神里带上审视和怀疑：“有男朋友了？呵，庄老师，这……阿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要是真有，你还来相什么亲？不会是看不上我，随便编个借口搪塞我吧？”
“我没必要编造这种事。”庄月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这次本不想来的，这次见面只是一场意外。我很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
“哦？”王保国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语调重新变得居高临下，“不知道你这位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比我条件还好？能给你买得起江景房和路虎？”
他话语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仿佛金钱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男朋友就算是住狗窝我也愿意跟着他。”庄月盈蹙眉道。
正说着，庄月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飞的电话。庄月盈眼睛一亮，起身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走到饭店走廊，她按下接听键，语气不自觉放软：“小坏蛋，你来了没有。”
“在哪儿？”林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嘈杂的背景音。
“我下来接你。”庄月盈说道。
…
餐桌边，男人见庄月盈半天没来，还以为她跑路了，便打了个电话给庄月盈的老爹。
“喂，保国啊，聊得怎么样？”电话接通后，庄月盈的老爹便笑呵呵地问道。
“庄伯伯，月盈她似乎对我不太满意啊，刚才说出去打个电话，但半天都没回来，我觉得她可能是已经走了。”王保国有些不悦地说道。
他公司多少女的倒贴上来要和他滚床单，结果这个庄月盈对他爱搭不理！
“啊！？有这回事？这个死丫头，让我马上打电话问问她！”庄月盈父亲顿时生气道。
“庄伯伯，您这女儿眼光可真高啊，”王保国语气带着讥讽，“我这样条件的她都看不上，怕是得找天上……”
“呵呵，保国，你先别生气，我一定好好说说她！这姑娘就是太叛逆，我这个爸也管不住她！”庄月盈父亲讪讪笑道。
“哎呦！保国啊，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月盈这死姑娘她就是说话直了点，我们待会儿一定好好教育她！”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正是庄月盈的后妈胡英。
“胡阿姨，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公司那些美女都抢着要进我们家门，我都没搭理，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不会过来的！”王保国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