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e bye~”
关慎儿潇洒地一挥手，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黎簇再一次绕远陪关慎儿走到她家楼下，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六楼传来了细微的关开门声，才转身往回走。
先前那点故作不经意的姿态松散下来，他单肩挎着书包，背影透出几分欢实的随意。
‘咔嗒’
门刚被推开，一道腿风猝不及防直扫关慎儿面门。
她表情一冷，反手抽出腰间的蝴蝶刀，利落甩开刀锋，又快又狠一刀刺过去。
来人立即收腿后撤，拉开距离，他扶了扶墨镜，拍了拍裤腿上被划开的口子，笑得有些欠：“反应还行，就是力度软了点，跟挠痒痒似的，吴邪那小子光顾着惯你了吧？”
是黑瞎子。
关慎儿暂时没恢复视力，但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撇了撇嘴，从玄关架子上摸出一瓶药扔过去：“少来，我看你才是沉浸在温柔乡太久了，这一刀都没躲利索。”
黑瞎子接了药，没着急处理，先问：“第二次，去不去？”
上回在古潼京没尽兴。
我来兑现承诺，带你去玩第二次。
“上回我出现在古潼京，吴邪没把你的尾款扣光么？”关慎儿边换拖鞋边说：“所以为了您老的钱包不遭灾，咱们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吧。”
提起这茬黑瞎子就有点嫌弃，“扣什么扣，那逆徒还倒贴了我两千伙食费。”
他跟进客厅，很自然地瘫进沙发，“分道扬镳？你能分哪儿去？”
“有小花呀。”关慎儿摸下脸上的墨镜，视线依旧没有聚焦，但一眼就找准了黑瞎子的位置，“我想做什么，小花都会支持我。”
提到解雨臣，黑瞎子唇边的笑意淡了点，“那不成，黑叔收了你八位数的生日礼金，连带你出去玩一趟的小要求都没做到，不是自砸招牌么？”
“你突然这么讲信用我好不习惯噢。”关慎儿歪了歪头：“以前把鹿骨扳指还你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积极过吧？”
满清贵族最早的扳指是用鹿的骨头做得，戴在拇指上拉弓射箭可以防止擦伤手指。
黑瞎子某次教她拉弓时随口提过。
他阿玛就有枚鹿骨扳指，是用他人生中猎到的第一头鹿的骨头做的。
关慎儿在黑瞎子藏品库里溜达了不止一次，还摸走了好多喜欢的漂亮小玩意儿，她确定以及肯定从没见过这样一件东西。
黑瞎子只淡淡说，那会儿战乱，不知道被谁抢走了，八成沉海里去了吧。
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像在说一段事不关己的往事，仿佛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但关慎儿记下了。
她特意去查了鹿骨扳指的图样，然后连夜联系了在约塞思管理产业的阿宁，还捎上了发配南非正努力将功补过的老父亲，托他们尽力去找。
几经周折，终于在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赎回了那枚扳指。
黑瞎子收到时，一遍遍摩挲着扳面上磨损的满文，沉默了好久好久。
晚上就在院里烤了头羊，摆了一桌子的酒，对着月亮一个人喝到深夜。
快天亮的时候他又唱又跳，早起练靶的关慎儿差点以为黑瞎子又中邪了。
后来小花告诉她。
黑瞎子是在跳神，为逝去的族人引路。
他的家族，只有他一个人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黑瞎子抓她练射箭的严格程度……（咬牙切齿）直接翻！了！倍！
黑瞎子笑嘻嘻的让她废话别那么多，不然就把吴邪那套“强身健体法”给她也安排上。
关慎儿当时就闭嘴了。
她才不要那么丢脸。
像今天黑瞎子这么迂回的要带她离开，关慎儿立刻就起了疑心，她捋了捋思绪，注视着黑瞎子的心腔处，冷不丁的问：“你-们有事瞒我？”
好家伙。
这是把他亲自教她的那套测谎方法，用回他自己身上了。
黑瞎子稳住心跳和呼吸，自如回答：“一回生二回熟，看你挺照顾那姓黎的小子，就顺便来问问你去不去。”
关慎儿：“你以前对我身边的异性，不都一律建议‘剁了’吗？”
黑瞎子耸肩：“此一时彼一时，他是吴邪计划里的关键一环，可以晚点再剁。”
“黑叔呀，你看啊，我都忘了告诉你……”关慎儿笑了笑，面不改色的扯谎：“我就是专门为黎簇学的华尔兹，前些天真是辛苦您了呢~”
黑瞎子沉默了会，这种沉默持续了大概有五六秒。
然后：“什么？！他也pei——”
“小花有事瞒我！”关慎儿一语切断。
黑瞎子心跳猛地漏了好几拍。
关慎儿立刻便捕捉到了那转瞬的凝滞。
“小花有事瞒我？”关慎儿皱了皱眉，“瞒我什么……”
她忽地灵光一闪，“你们还是要执行那个假死计划？为什么？解家不是最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吗？”
黑瞎子头疼扶额，“你忘了还有个你保下来的解又青吗？”
关慎儿一愣，“他的目标，应该一直都是我吧？”
“所以，你就没感觉到最近你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么？”
关慎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更漂亮了？”
黑瞎子：“……”
行。
没法反驳。
黑瞎子道：“汪家最上头的那圈子汪汪叫可能察觉到了点什么，你平时喝的那些药里，解又青掺了手脚，他对你的‘监控’或者说‘任务’，近期应该是收到了必须收网的警告。”
关慎儿没吱声。
黑瞎子：“你要是实在下不了手做掉他，我来。”
关慎儿：“黑叔，你是在转移话题？”
黑瞎子也不遮掩：“吴邪和解雨臣敲定了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关慎儿低眉，忽然说道：“你忘了么，不管你们在哪儿，我都可以找到你们。”
“然后参与到一起？”黑瞎子：“或者是拦着？吴邪的每个计划里，从来都没算上过你。”
关慎儿：“……”
关慎儿：“哦。”
黑瞎子知道她生气了，话头转回最初：“第二次，去不去？”
关慎儿窝在沙发里，“不是说每个计划里都没有我吗？”
黑瞎子说的直白：“带在身边行动，总好过让你自己一个人去胡闹，况且古潼京的主角，只会是那个姓黎的小子。”
关慎儿摸了摸耳垂，沉默了会，回道：“沙漠除了沙子就是虫子，不好玩，我不去了。”
“也行。”黑瞎子不勉强：“学校那边会帮你请假，你要不趁这个时间去趟约塞思？”
“去那儿干么？”
“那儿以后归你管，你说干么？”
“有阿宁在呀。”
“你才是主人。”
他话里有话，阿宁不可能替你管一辈子。
关慎儿：“现在就盘算着人家以后不在了，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
黑瞎子笑笑：“道德是跟活人讲的，到时候她人都走了，谁跟你论这个？”
关慎儿不想谈这个话题，发了脾气背过身去，“不去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气到一半她又扭过头，带点小得意说道：“蝴蝶刀上我涂了毒的。”
说的是刚刚划伤黑瞎子的那一刀。
黑瞎子确实能感觉到他小腿有点发麻，不在意摆摆手：“都是小事，先把你的去向谈妥再说。”
关慎儿挑眉：“蛇母的毒，也算小事？”
黑瞎子瞬间不吭声了，从兜里掏出关慎儿扔给他的那瓶药，诚心诚意的发问：“那这个是解药吗？”
“不知道。”
“欸...瞧你，还置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