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搞不定你一个经商的？
相关部门的人开始围着沈在心转了。
余新集团那边，除了早晚打电话，干脆内部筛选员工，把某办公室主任美女陈囡都派了出去，一对一跟进。
他们以为沈在心会在友谊商场上班，都是去友谊商场等见面，如果沈在心不在，她们就会逛商场。
沈在心也不是完全视而不见，有空了露个面，跟他们讨论一下，请他们吃个饭。
其实沈在心并没有在谈判上吊着人的经验，第一次，他也只能顺着本能来。
人打电话了，如果自己接上了，就好好说话，如果对方来拜访，自己就接待，带他们去吃饭。
投资方案做好了，也愿意公布，就是不签合同，不打款，余新集团眼看着搞不定，开始求助于水泉区和市国资委的领导。他们着急了，就会直接打电话给沈在心，问他：”沈总是不是有啥顾虑？“
沈在心老老实实回答说：“还真是，我这回咱们这儿的时间还有点短，我不肯定咱们这边的营商环境能够做到公平公正，我想再观察、观察。”
水泉区的米区长最热衷。
当初在水泉区批地，一开始楼面价格是4000块，一年一年过去，楼宇起不起来，开发不成规模，渐渐的，土地不好卖了，房子也不好卖了，都是作为市里定点安置片区在建设，还不断出现烂尾楼，楼面价格从4000到3000，从3000到2500，最后到现在，有的地方私下交易都是1500。
这个价格都是县城价了。
比如说楼面价格1500，建设成本800-1500，成品价格也就4000左右。
沈在心宣讲投资方案的时候，他坐下面听得很仔细，很多想法说到他心里去了，回去之后，还为此开会探讨。
人家沈总分析得很透彻，九尾路向下沿路两侧，一直到九尾山、九尾湖，之所以开发不起来，它不只是因为地方偏僻，远离城区，你要从企业和住户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一家人倘若住在那边，没车不好出行，有了车城区也嫌远，就地也没有什么就业，去城里工作，工作很不方便，生活上也不方便，买个生活用品开车往市里这边来，才有像样的购物中心，至于医院、银行、学校等基础建设，也一塌糊涂，根本覆盖不过去，而推动这些基础建设，你只能政府投资。
截至目前，政府手里没钱呀。
沈总他特殊在什么地方，他有商超，有医院，哪怕他暂时不建医院，他建个大诊所，卫生站也可以呀。
他想也不想就决定了，这个商我招定了，实在不行，使劲往里头加码，他听说龙云区把免费医疗给沈在心了，他也上门谈，这1000万他也有，他也可以给，医疗条件不也是地方发展起来的基础条件吗……
说实话，他给，沈在心还不想要呢。
龙云区居民稠密，水泉区这开发开的，有些社区有社区没有居民，你入住之后，不是纯亏损吗？
但米区长认准他了，一个劲儿说：”你来吧，你放心好了，该给的政策我都加码给，我首要任务是为你保驾护航，只要你去，我把公交线路都给你安排过去，公交车站站牌，我都以你的企业命名，咱们有什么说什么，余新集团一个劲儿想敲榔头，想高价转，我都没同意他，我说你们烂尾楼，你们还敢狮子大张口呢，你要是对价格不满意，我还能再降，我来出面逼他们。”
为了吸引沈在心，他还勾引说：“你看你那边，按6亿，一平才3000对不对，你毛房卖，你基装出来卖都能挣钱，你看看那一带的商铺做广告，人家在城里卖，都多少钱呀？一楼临街1万5，建筑内的，二楼的8000，三楼以上的，还6000多，这是多大的利润空间，这都是拿了就赚……”
沈在心也不想反驳。
那边的商铺是在这样卖，卖掉了多少呢？就像九尾山项目，综合购物中心那是商业房，起没起来？商铺你卖给谁？
策略上，他得装出我很想要，但是我有顾虑的样子呀，所以一见面，沈在心就是夸，太好了，太棒了，没想到米区长对我们这么关心，能对我们做出这样的承诺，把账都给我们算好了。
行动上？
却就是无动于衷。
米区长无奈，私下找鲁书记打听，问鲁书记：“这一谈到正事儿，他都要再观察、观察，他想观察什么呀？”
鲁书记直接爆粗口，说：“他观察？他观察个毛，他起诉惠好售假，应该快开庭了吧，反正年内会开庭，官司打赢了，钱赔给他3000多万，他才考虑投资，官司打不赢，他就想说我们不公平、不公正，他不放心……“
米区长没一点原则，想到一地的烂尾楼，眼下就是缺商业综合体，想也不想就说：”鲁书记，这是多大的事情吗，让他打赢不就行了吗？“
鲁书记说：”看吧，你这种想法这就是他想要的，但你是区长，你干预司法吗？就算你干预，中级法院会买你的账吗？“
懂了。
米区长说：”不买我的帐，买上头的呀，什么也不说了，感谢老哥指点，谢谢您呢，事成之后，咱们俩区也是区上加区？“
他说慌了，连忙更正说：”亲上加亲。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了解了一下案情和经过，案子本来就是可以判赢，可以判不赢，法院可以判赔3000万，用来以儆效尤，可以不赔3000万，避免有人学着去敲诈，避免因地方企业倒闭造成民生问题。
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赢呢，还有，我作为政府官员，我觉得该赢呀，你卖假货你不付出代价吗？
连夜进市政府。
见了孙书记，米区长都快哭了。
他说：”我们水泉区，自从启动九尾山开发起，这两路陆陆续续出手了，眼看着荒地起高楼，要发展起来了，结果一口气续不上，它走下坡路了，我们区政府班子苦思冥想，都没找到关键所在，天天一睁眼，地皮价格往下掉，天天一闭眼，感觉地方上想崩盘呢，遇到个明白人，给我们说，你光卖地，你光建楼，你光想让人买地买房，你缺点啥，就跟你做饭没放盐一样……“
孙书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打住。你想说什么，我一清二楚，我甚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儿来的，我告诉你，我比你消息灵通，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别上了他沈在心的当，他就等着你干预司法呢，他什么公正公平提得震天响，说到底，不是敲诈人家3000多万就公平公正了，敲诈不来，他就喊着不公平不公正了，我们地方政府是父母官，手心手背都是肉，能受他的胁迫吗？你这样，你把你的价格和优惠政策往那些大公司大老板面前放一放，看看别人愿意不愿意投资，你偷他的方案和想法……”
米区长连忙说：“就算别人愿意投资，咱也不放心呀，这些年招商引资，见识的商贾还少吗，一些人要钱没钱，身背一身债，来了吹得震天响，回头一投资就拉胯，投一块钱，想让政府担保，让他贷10块钱，甚至圈块地他不动了，不是这种人存在，何至于那么多烂尾楼，这个农贸市场这一块，孙书记您可能还不够了解情况，这是以前的塌陷地，生态修复后之后，盖起来的，除了靠边的这些地方它能起高层，这里头大片面积，它盖不高，盖不高就容积率低，它本身就卖不上价格。余新集团修复土地，成本400、500块一平撑死了，加上盖楼的成本，那钢构建筑成本低，顶多800一平，他们不亏钱还赚钱。不是说我站在人家沈在心的立场上，我也看不惯卖假货的，咱余市这地方为啥假货屡禁不止呢，根子在哪呢？凭啥就不能纠正一下呢？”
孙书记愣了一下。
他大怒：“根子在我呢？我没说我赞成我反对，我就是说，我不干预人家司法，人家法院是专门断是非的地方，人家不需要我们递条子，法律是什么，人治是什么，你不懂呢。”
米区长说：“那你就给法院那边说，在不干预的情况下公平审理，考虑到社会影响，考虑到我们余市假货屡治不改……”
孙书记说：“你少套路我，这不就是等于给法官说，要他们要从治假货的角度吗？不还是有倾向性吗？我给你说，这个假货问题，我比你还重视，我也问了很多地区，它出现它是有原因的，人家名牌产品一个包几万块，普通老百姓他背不起，他拿个几十块的，他看着像，心理上挺满足，你把这些假货打掉完了，老百姓是幸福了还是受伤了呢？你要辩证去看，这是发展中国家的历史阶段，因为假冒伪劣有市场，它才禁不绝，再说了，你肯定惠好的黄金就都是假的，我敢负责任地说，都是纯度没有问题的黄金，顶多是999和9999的区别，之所以判断为假，那是不是厂家的，借厂家的牌子在卖，而且是厂家在纵容，在默许经销商干，否则不挣钱的生意，谁加盟它呢。你说这个是非怎么断嘛。我说我不知道该不该一笔敲诈下去，把惠好弄死，我想交给法官，让法官秉公处理，让法官去考虑这个复杂的问题，有什么不可以吗？非得我偏向他沈在心才行吗？你不能以大局为重？”
米区长说：“孙书记要说大局，我给孙书记讲一下大局，水泉区那边，地产起不来，房子卖不动，开发临近失败，如果现在没有对症下药，添砖加码，它死在那儿了，这个责任谁来负，负责的时候，你们肯定想起我米海虹了，我到时候给你们细说我的难处，我的苦衷谁来管我了？卖地的钱，到底是进我区财政了还是市财政了，孙书记你要不管，这个区长我没法去干的。”
孙书记没好气地说：“不想干不干，我给你说了，我没说不帮你，我是让你也做个姿态呀，他沈在心玩鬼把戏，你不让我敲诈，我就不投资，你同样做出一个姿态，这个地方好多人抢着要，你不来，你过期不候，你让他受吸引呀，你让他把这两个事情分开看，敲诈成不成，他不投资他有损失。”
米区长恍然道：“如果他不为之所动，我们再考虑这3000万判不判。”
孙书记给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回去吧。遇到问题了，不要老想用上帝之手，说不定你一招商，你还招出来个更适合的，比如说现在浒市来的大集团收购惠好，你上门去，你说，我给沈在心给10亿，给你们，给8亿，你们要还是不要，你们要是不要，我给沈在心，沈在心就拿走了。”
米区长上道了：“我明白了，我们就吓唬他们，他拿走，他实力就会更强，你们更竞争不过他。”
米区长再出来之后，神情焕然一新。
我们政府里的人没他们做生意的头脑灵活？我不信呢。我们搞政治的，还搞不定你一个经商的?
纵横开阖是你商人玩明白的？
孙子兵法是你商人写的？
厚黑学只能用来做生意？
你能暗示我给他公正，你就投资，我也能暗示你，你不投资，就不是你的了，你看好的项目马上就没有了。
想了一下，他故意给沈在心打个电话：”沈总。我给你说个事情，不好意思呀，惠好那边，黄总联系我了，问我，你在投资什么项目，神神秘秘的，我告诉不告诉他？“
沈在心乐了。
黄家新这一跤摔地上，还没爬起来呢，就要问几亿、几十亿的投资项目了？
他笑着说：“那你告诉他嘛。”
米区长就是要个借口，直接给沈在心说：“那我就告诉他了，如果他跟你抢呢？”
抢就抢嘛。
没有这三千多万？
等等。
他妈的。
他黄家新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要是不让他赔三千多万，他就投资，让他赔，他就不投资了？
沈在心有点懵了。
当初玩这一手的时候，没想过黄家新跟着学呀。
但人家黄家新要是问了，你也不能给米区长说，只能我投资，你别管他，你要是这样，你意图不是暴露了吗，你利用政府影响力拿赔款的想法不是泡汤了吧。
他只好酸不溜秋地说：“那就让他抢好了。”
一个电话，一天都不开心，自己真是顺风顺水惯了，自我膨胀了，我怎么就没想过，人家也会玩这一手呢？
想了又想，他干脆给尤雅打个电话。
这种事情还是要问问尤雅。
直接问，怕太没面子，他就说：“我也没问你，刘玥玥的事情办好了吗？”
尤雅说：”好了。秦安明还给刘玥玥转了个小费8万8，他跟你年龄差不多，三十来岁的人了，国外结过婚，为了不传到国内，他爸找人弄死了他老婆孩子，尤玉这边能生不能生还不知道，他不就对之前不上心的东西开始上心了？弄不好他还会倒追刘玥玥，现在这种小说那么多，大总裁跟人乱搞，抛弃女主，女主怀孕而去，若干年后，大总裁生不出来，忽然得知某个女人生了他的儿子，于是旧情复萌，开始追妻火葬场。这些小说深入人心，你怎么知道不能影响秦安明。他已经给刘玥玥发消息了，让刘玥玥跟菲利普离婚……“
沈在心忍不住说：“咱们反击别人，能不能干得正大光明，这算什么，弄不好将来出事儿呢。”
尤雅说：“只要刘玥玥不跟他亲密来往，他能怎么样，是不是他亲生的，他也没有亲子鉴定的机会呀，之前为了让他上当，我们已经给他准备了亲子鉴定……”
沈在心苦笑说：“亲子鉴定是你想造假就造假的呀？”
尤雅说：“假什么呀，肯定不能假，拿亲爹和亲子去做鉴定，用他秦安明的名字不就行了吗？很多接亲子鉴定的地方，都是合作单位而已，筛选没那么严，你只要想办法，就能用钱解决。”
沈在心说：“你要对付秦安明，你能不能用点儿正经手段？不用这些心谋诡计，就算你让秦安明相信又能怎么样呢？这种报复有什么意义呢？”
尤雅说：“没意义呀。我就是帮刘玥玥一个忙而已，我把建议提给她，我是在帮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当然不会用什么不正经手段了。倒是你？你心里惦记她呀，你是不是忍几天了，一个劲儿想知道结果，今天又憋了一天了，最终忍不住了，打个电话就是为了问她的事情吧？”
气死？
我是为了问刘玥玥的事情么？
我是？
沈在心只好说：“本来有事儿想问你，现在不想问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