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三百步外有活阵眼
青铜门后的空间像被揉碎的星海，马瑶腕间的锁链与伍瑾的镇魂铃同时震颤。
他们踏着虚空浮阶前行，脚下涟漪荡漾出前世今生交错的幻影。
"；东南巽位有浊气凝结。"；马瑶颈侧曼陀罗突然发烫，金纹游走间竟将伍瑾剑穗上的铃铛托起悬空。
这是她重生后觉醒的溯光瞳，能看穿任何伪装的能量轨迹。
伍瑾剑尖轻点铃铛，龙吟剑气瞬间结成二十八星宿图。
他左手虚握，当年马瑶刺入他后心的毒刃残片自心口浮现："；三百步外有活阵眼。"；
话音未落，青铜锁链突然绷直。
无数泛着青紫毒光的触手从星砂中暴起，每条触须表面都浮动着马瑶前世弟子的面容。
最前端那条赫然是当年被她毒杀的师弟，此刻正咧着白骨森森的嘴咬向伍瑾咽喉。
"；闭眼！"；马瑶指尖绽开血莲，前世炼化的本命蛊毒顺着锁链倒灌。
那些鬼面触手触到毒雾竟发出婴儿啼哭，伍瑾趁机挥剑斩断束缚她的青铜链，剑气精准刺入她方才标注的阵眼。
空间突然坍缩成一点，再展开时已化作镜面世界。
马瑶看着对面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黑影，忽然发现对方额间竟有自己前世为伍瑾挡剑留下的疤痕。
"；小心镜像反噬！"；伍瑾的提醒晚了一步。
马瑶的虺纹剑已刺穿黑影，自己左肩同时爆开血花。
更诡异的是，每个伤口溢出的血珠都化作小蛇，嘶叫着钻向对方命门。
当伍瑾用本命精血画完最后一道禁制符，整个空间突然响起玉磬清音。
他们脚下浮现出七百年前大婚时的合卺酒盏，杯中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倒影——
青铜锁链断裂的脆响在镜面空间回荡，伍瑾反手将马瑶揽至身后，剑锋割破掌心。
血珠悬浮在二十八星宿之间，竟将四面八方的镜面映成赤红。
那些被斩断的鬼面触手在血光中扭曲膨胀，融合成三丈高的混沌能量体。
"；它吞了我们的招式。"；马瑶的溯光瞳骤然紧缩，看到能量体内部翻涌着龙吟剑气的残光与本命蛊毒的墨色。
她指尖掐诀，颈侧曼陀罗突然绽放，金纹顺着青铜锁链缠上伍瑾的剑柄，"；用合卺契！"；
伍瑾瞳孔微震。
这是他们前世大婚时缔结的秘术，此刻剑穗上的镇魂铃突然发出清越鸣响。
铃舌荡起的波纹与曼陀罗金纹相撞，竟在他们周身凝成并蒂莲虚影。
马瑶的蛊毒顺着花瓣脉络注入剑气，原本银白的龙吟剑霎时化作紫金色。
能量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千百张鬼脸从体内爆出。
每张脸都在重复他们前世的死状——被毒杀的师弟、遭背叛的师妹、烈火焚身的马家祠堂。
最中央的鬼脸竟是前世捅穿伍瑾心脏的马瑶，此刻正流着血泪扑向两人。
"；闭气！"；伍瑾突然旋身将马瑶抛向高空，剑锋倒转刺入自己心口。
当年残留的毒刃碎片混着心头血喷涌而出，在溯光瞳的映照下化作漫天星砂。
马瑶在空中翻转，发间玉簪突然迸裂，七百年前封印的合卺酒液如银河倾泻。
紫金剑气裹挟着酒液贯穿鬼面，能量体表面瞬间爬满冰裂纹。
那些哀嚎的鬼脸突然静止，转而浮现出他们今生共同斩杀的恶徒面容。
马瑶趁机咬破舌尖，将本命精血点在伍瑾眉心："；就是现在！"；
双莲并蒂的虚影轰然炸开，融合着两世羁绊的灵力化作光柱。
能量体在纯粹的光芒中层层剥落，露出核心处跳动的青铜心脏。
当镇魂铃第七次鸣响，伍瑾的剑尖与马瑶的蛊毒同时洞穿心脏，整个空间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脆响。
无数镜面开始崩塌，星辰碎片如雨坠落。
伍瑾抓住马瑶的手腕跃向正在消散的合卺酒盏，身后虚空寸寸坍塌成混沌。
在最后一块立足之地消失的瞬间，他们跌入酒盏幻化的金色漩涡。
天光乍破时，山河鼎的轰鸣响彻云霄。
等在秘境外的百姓们看到两道身影从青铜鼎耳处跃出，朝阳恰好穿透鼎身上的饕餮纹，在他们身后投射出顶天立地的光之轮廓。
不知是谁先跪拜下来，山呼海啸般的"；英雄"；顷刻淹没整座山谷。
马瑶的虺纹剑突然发出预警的震颤。
她望着阳光下欢呼的人群，分明看到每个人脚下都拖着两道影子。
其中一道影子正诡异地朝着青铜鼎方向蠕动，而众人额间都浮现出她方才在镜中黑影身上见过的疤痕。
"；当心！"；她本能地拽住伍瑾衣袖，却见对方玄色衣摆沾染的星砂正在融化。
那些晶莹的颗粒渗入布料后，竟在日光下映出与能量体如出一辙的紫黑色纹路。
欢呼声忽然变得缥缈，有风卷着桃花瓣擦过耳际，带来一缕若有似无的尸腐味。
伍瑾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青铜鼎，发现鼎腹的雷纹正在缓慢旋转。
那些本该静止的云雷纹路，此刻正以他们破阵时的轨迹游动，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临摹方才那场决战。
他按住腰间仍在发烫的镇魂铃，在鼎耳内侧看到半枚带血的指痕——与马瑶右手小指残缺的月牙形伤疤完全吻合。
山河鼎突然发出清越鸣响，盖过了所有人的欢呼。
马瑶颈侧的曼陀罗毫无征兆地渗出金液，在她雪白的衣领上晕染出并蒂莲图案。
伍瑾的剑穗无风自动，七枚镇魂铃齐声长吟，惊飞了满山栖鸟。
阳光依旧明媚，但那些消散在风中的铃音，却裹挟着来自七百年前合卺交杯时的呢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