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豹爷缓缓点头，脸上现出了然的神色。
人各有志，既然秋天厌倦了江湖想做个普通人，豹爷只能成人之美，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豹爷轻叹一声，“你年纪轻轻的便想着隐退江湖真是可惜，不过既然你不愿参与江湖事，老夫也不便留你，不过，我是真心想收你为徒。”
秋天心思稍动，他见豹爷语气灼灼，态度诚挚，很显然是动了爱才之心，老头儿难得有这份兴致，秋天若是不给面子，倒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了，秋天默然沉吟片刻，一咬牙说道：“豹爷，您是江湖前辈，我也素来敬佩您，您收我为徒也是看得起我，晚辈想了个折中的主意，如果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给您敬个茶，做您的学徒得了。”
江湖规矩，徒弟分两种，一种叫儿徒，一种叫学徒，儿徒拜师叩仨头敬茶，喝了茶享乐磕头礼受的那个徒弟就叫儿徒。
儿徒儿徒，顾名思义，一个徒弟半个儿，也就是说，师傅老了，儿徒是需要养老送终的。
除了儿徒之外，还有一种徒弟叫学徒，学徒比儿徒低了一个档次，拜师之时只需敬茶便可，师傅喝了茶，就相当于认了你这个徒弟。
学徒只是跟师傅学手艺，手艺学会了，自行下山便可，师傅也不会多多牵挂，所以相比较儿徒，学徒与师傅的关系便不那么亲近。
季飞算是豹爷的儿徒，因为他是行了磕头礼的，秋天呢又不想驳了一个老人家的面子，所以想了个折中的主意敬杯茶做学徒，他也只是挂个名头而已，目的是哄老人家开心。
豹爷果真眉开眼笑，虽然秋天只是敬了个茶认作他的学徒，但秋天也是给足了他面子，豹爷果断接起秋天敬来的茶一口喝了，“好好好，没想到我金钱豹有生之年还能收两位英才豪雄为徒，我死而无憾啊，青帮之幸，青帮之幸啊！”
“师傅过奖。”
巴路三人见这事儿就这么完美的解决了，他们不但受罚了，反倒是亲眼看到了黑帮大佬的收徒里，几个小子也是兴奋的面红心跳的，直到现在，巴路才明白原来黑道真的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什么古惑仔，什么山鸡哥，那玩意儿都是唬人的，他眼前看到的才是真的黑道啊。
巴路终于明白秋天哥和季飞哥跟他说黑道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了，黑道不只是砍砍杀杀，在这里，讲究的是两个字，规矩。
巴路暗自庆幸他够幸运，认识秋天和季飞两位大哥，倘若没有秋天和季飞，就他犯的那个事儿，估计现在早就被剁成肉酱喂了狗了.....
越想巴路也是心惊肉跳，当他越是靠近黑帮，巴路就越是畏惧黑帮，突然间，巴路心里生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的念头。
其实，在学校好好学习挺好的......
“那仨小子，别傻愣着啊，去帮爷爷搬酒去，爷爷的酒都在厨房的东南角，还有冰箱里的凉菜都给我端出来，爷爷今天高兴，我要喝上几杯。”
“哦哦哦。”
巴路三人听到豹爷那大嗓门的喝叫声，二话不说急忙按照豹爷的吩咐跑进了厨房，三个人一人抱着瓶酒，又端出几盘凉菜来。
酒是二锅头，菜是花生米和猪头肉。
“这酒啊，我还是爱喝红星二锅头，几十年了就爱这一口，这酒够劲，你们都尝尝。”
豹爷招呼着，季飞急忙给豹爷满上一杯二锅头，豹爷端起酒杯咂着二锅头，享受着二锅头独有的辣劲。
秋天则是掏出钱包里塞给巴路几张钞票，吩咐道：“你们几个别之傻站着，拿这钱去楼下饭店炒几个肉菜上来，快去快回。”
“好嘞！”
巴路接过钱，撒腿就跑，不大会儿就和眼镜马桶他们仨一起拎着几个保温袋走了进来。
酒是二锅头，菜是花生米，猪头肉，辣子鸡，酱鸭子，红烧肉，水煮鱼.......
豹爷高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老人家的酒量让秋天和季飞看的心惊胆战的，季飞和秋天酒量虽不错，但和豹爷比起来，竟然也差着水平呢。
巴路三人也跃跃欲试的想喝一点，不过那五十三度的红星二锅头太过清冽，只是一杯子下去巴路就有点撑不住了，头昏脑涨，脸都憋红了。
“辣，挖槽，好辣。”巴路吐着舌头，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豹爷爽朗大笑道：“后生，酒得慢慢喝，事得慢慢做，一步登不了天，等你先适应了啤酒再来喝白酒吧。”
豹爷说话永远是暗含道理，巴路一怔，捏着酒杯坐在凳子上兀自沉思了......
月挂星空，酒宴终于在豹爷的呼噜声中停息。
三个人喝了五瓶二锅头，单是豹爷一个人就喝了两瓶半，季飞喝了一瓶半，秋天就喝了半瓶。
两斤半的酒量，果真是海量，豹爷一高兴，着实喝的有点多，他打着巨响的呼噜睡了过去，季飞和秋天一起把豹爷给抬到了屋子里。
墙角，那只老豹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秋天和季飞，它见豹爷睡了，它眼皮一耷拉，也睡了。
“我今晚上就留在这儿照看着师傅吧，老人家喝多了，晚上要是起个床什么的可能不方便，我得伺候点他。”季飞说道，喝了一瓶半，季飞也没喝的太醉，他的脸虽然是也是红的，但眼神还是清醒着的。
“好，没问题。”秋天点点头，道：“那我就带着巴路他们先回去了。”
“嗯。”
兵分两路，季飞留在这儿陪着豹爷，秋天则负责送三孩子回家。
时钟到了十点，现在还不算晚，等过了一会儿再回家，估计童姨巴叔以及眼镜马桶的父母都该担心了。
小区楼下停着那辆红色玛莎拉蒂，秋天坐上驾驶座，巴路顺势坐在副驾驶上，马桶的家就住在附近，他步行就回去了，秋天载着眼镜先送眼镜回了家。
眼镜的家不在城西区，而在城北区，送眼镜回了家之后，秋天调转车头送巴路直奔黄海城市花园小区，也就是童姨的家。
车上，巴路一直低着头也不说哈，似有着无限的心事，秋天放缓了车速，笑着问了一句，“想心事呢？”
巴路怔了一会儿，接着又缓缓点点头，道：“嗯。”
“想啥心事呢？能给天哥我说说嘛？”
巴路深吸一口气，突然说道，“明天，我要回学校上课了。”
“真的？”
“真的！”巴路坚定的咬着牙说道，“就算我考不上大学我也得好好学习，至少混个专科也行。”
“哈哈哈。”秋天突然笑了，而且是笑的非常开心。
“呶，给你。”秋天摸出一张纸条随手丢给了巴路。
巴路双手接过纸条，定睛一看原来是上次他给秋天签的那张欠条。
白字黑字，写的异常清楚，如果巴路不考上大学，秋天就可以把他干的事告诉他妈......
“撕了吧。”
“啥？”
秋天重复了一遍，“撕了吧，这玩意儿没啥用了。”
“为什么？”巴路吃惊到语塞道：“天哥，你......”
“我说没用了就没用了，撕了就行了。”
秋天见巴路一动不动像是呆住了，他摇头一笑，一把拿过巴路手里的欠条，撕吧撕吧揉成了一团随手丢出了窗户外。
欠条随风变成一团字屑飘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巴路怔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又咬着牙定睛看向秋天道：“天哥，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去学校上课，不打架不斗殴，争取利用这最后的时间恶补一下，我一定要有学上！”
“好小路，有志气，是我的兄弟。”
“哈哈哈。”
笑声伴着车鸣声一直飘到黄海城市花园童姨的家，秋天亲自送巴路回到了家，又给童姨解释了一番他们刚从补习老师那回来，童姨这才释疑。
童姨再三挽留秋天留在家里过夜，却被秋天笑着拒绝了，秋天说他还有事儿，等下次再来童姨家蹭饭吃。
秋天来也匆匆，走的也匆匆，童姨关上门，转头看到的一幕惊的她差点把下巴掉在了地上。
巴路，她的亲儿子，破天荒的，拿出了两本书来，一本正经的走到他爹的跟前，在他爹错愕的目光下，说了一句，“爸，你把电视关上吧，我要去学习，电视的声音太大，我学不下去。”
巴叔愣了好半天，真的好半天，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摸一摸儿子的额头，喃喃自语：“儿子，你这脑袋也不烫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去你的。”童姨一把抢过巴叔手里的遥控器关上了电视，她笑得合不拢嘴道：“儿子，你好好学，爸爸妈妈绝对不打扰你，还有，你饿吗？妈给你热点饭菜去？”
“不用了，我刚才吃了。”
巴路说着，抱着两本书走到书桌旁，拉开台灯，埋头苦读，头都不带抬以下的。
“媳妇儿...那...那是咱儿子吗？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做梦呢？”
“滚蛋。”童姨没好气儿的说道：“咱儿子这叫浪子回头！”
“哈哈哈，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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