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林建华看清是林友根和王秀英，立时起身。
“你刚才说什么没份儿？”
林友根坐到椅子上，将林建华的碗拿过来，开始吃起来。王秀英一屁股将杨淑娴挤下去，拿起碗筷就狼吞虎咽起来。
“啊，那个老大他们弄了头野猪，在汪慧珍家里摆杀猪饭呢。全村都请了，就是没请我们。我原本想着，要是去吃的话，就找老大多要点肉回来，孝敬您的……”
林建华站在旁边，一边看林友根的表情，一边说道，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杀猪饭！那岂不是能吃到肉，最起码都能吃上一筷子肥肉。
再看看自己碗里的几根泡咸菜，林友根将筷子重重地扔在桌子上，“哼！老子把他养那么大，吃个杀猪饭还不叫我们。走，直接去。”
“老头子，回来的时候，派出所可是说了，不能再惹事了。”
“惹事？老子把他养那么大，吃他一顿杀猪饭怎么了。况且，之前分家的时候可说好了，他要给我养老的。”
“对对，马上要过年了，是要给养老钱了。”林建华立马附和道，“要是大哥不给，咱们可以把野猪拿回来。”
林小淼家的杀猪饭刚开饭，大人桌已经
小孩子们更是开心不已，他们桌子上的肉都是他们的，没有人来抢他们的。
林友根和王秀英一进院子，就看见右手的角落里是小孩子桌，桌子上的菜碗里，还有一片肥肉。
林小淼他们做饭的时候，村里的婶子们交代说一个桌子上坐十个人，十片肥肉，一人一片。小孩桌上就不给肥肉，但是想到这个年代的孩子，几乎都营养不良，林小淼做主小孩桌上也一样，只是切得没有大人的厚。每家的大人都告诉小孩了，一人一片肥肉，不许争也不许抢，免得闹了笑话。
孩子们也乖乖地听了。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农村，太穷了。
其他的小孩都看着，但是没有动筷子。
因为他们的已经夹到碗里了，碗里的最后一片肥肉是杨凤莲的孙子林大宝的。
他吞下口水，拿着筷子去夹，结果刚夹到，肥肉就被一只黑乎乎的老树皮一样的手给拈走了。
“哇——”
王秀英忍不住冲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了一个孩子筷子上的肥肉塞进嘴里。
“你干什么！”孩子尖叫起来，“那是我的！我的肉，我的肉……哇哇……”
杨凤莲原本还在扒饭，嘴里吃着，眼睛看着席面，快速扒两下饭，就立马伸筷子去夹肉菜，刚吞下猪肝，就听见自己孙子的哭声。
杨凤莲端着碗，嘴里一边嚼一边端着碗从席位上下来，搂着孙子问：“咋了，我的心肝？有肉吃呢，咋还哭起来了。”
“奶奶，她抢我肉吃。”
林大宝指着王秀英，伤心欲绝。
杨凤莲顺着孙子指得方向，看见王秀英的喉咙吞了两下，嘴角还冒着油花，顿时火冒三丈：“王秀英，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娃儿的肉你都抢，你还要不要脸？”
王秀英属实没想到，就吃了碗里的一片肉，被杨凤莲指着鼻子骂，院子里和屋子里吃饭吃得香的村民都起了身，发现竟然是王秀英，都看向了林小淼一家人。
林友根和王秀英竟然回来了！
前院里，杨凤莲叉着腰，指着王秀英的鼻子，“你家的东西，我呸，这人家林小淼弄回来的野猪，你们都分家了，还你家的东西。真是臭不要脸。”
“吵什么？”
林小淼站了出来，一出门就看见王秀英和杨凤莲两个在互撕，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今天回来了。
“林小淼，你们吃杀猪饭，咋不叫你叔？”
“我跟你爷爷也回来了，快，准备碗筷，我跟你叔叔他们一起随便吃点。”
王秀英像主人一样对林小淼发号施令，仿佛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小淼实在是好奇，王秀英是怎么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来。
她淡然地看着他们，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微勾。只是叫姐姐林小水把林大宝牵过来，给了他一片肉，这才止住小孩子的哭声。
林友根和王秀英见林小淼完全无视他们，却给外人肉吃，心里暗恨。
林友根拉长了脸，“老大，你好歹是我拉扯大的，吃个杀猪饭都不叫我们？”
“首先，这猪是我弄回来的，跟我爹没关系，我要请谁吃，我说了算。其次，你们往日里怎么对我爹娘的，我一点一滴都没忘记。你卖了我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不等林建国开口，林小淼就站在了林友根他们的前面。
“我们以前对你们咋了，家里又不富裕，谁家不是这么过的，还说我卖了你，公安都放我们回来了，我要真卖了你，公安怎么会放人?”
肥肉的滋味太好，王秀英舔了两遍嘴唇。
“呵呵，王秀英，你们怎么出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已经分家了，你们管不了我家的事情。”
“分家算啥，你老子和你娘都是我养大的，当时就说好了，一年要给我一百块钱的。供销社的肉多少钱一斤，不用我说吧。赶紧把猪肉都抬到我家去，就算今年的养老钱了。”
“老大，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王秀英知道，现在的林小淼她奈何不得，但是林建国两口子她还是能拿捏住的，于是她直接越过林小淼，冲林建国和林翠翠发难。
要是以前的林建国，或许就因为生养之恩，硬着头皮也会给。
但亲眼目睹爹娘卖自己女儿的事情，他心里对爹娘是充满了埋怨的。
所以，林建坚定地站在了女儿这边，“爹，娘。你们回去吧。”
不仅仅是王秀英一家子，连吃饭的村民们都惊呆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爹娘让往东不敢往西的窝囊废吗？
王秀英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建国，这憨货竟然当着这么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气死她了！
“好哇，林建国，你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白生养你了啊。你个挨千刀的。”
王秀英又和从前一样，坐在地上开始干嚎。
“老大，你可是当着支书的面签了分家书的，里面可明明白白的写了每年你要拿100块钱给我的。”
许久没有说话的林友根，阴沉着脸站在院子中间。
“林友根，王秀英，你们真是让我开了眼，刚分家，就打上门来要养老钱。我们是答应过，那是看在你，林友根和王秀英，”林小淼拍拍手略微一顿，目光在所有人中掠过一遍，随后将目光定在林友根和王秀英身上，“是我爹娘父母的份儿上。”
“你还知道我们是你爹娘的父母，是你的爷奶。”
只要自己还是林建国的爹娘，养老钱他们就必须给。
想到这里两个人不免心中得意，先拿养老钱再说，以后有的日子收拾他们。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