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头死死攥紧，像是要狠狠砸向桌面，可最终却只是颤抖着放下，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云起静静看着他，胸口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让她连呼吸都隐隐发闷。
是啊，齐玉怎么舍得？
可他还是走了。
无声无息，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云起看着怀玉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般，一阵钝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她何尝不是如此？
齐玉走得太突然了。
没有征兆，没有告别，像是下定决心舍弃了一切。
她也好，怀玉也罢，甚至整个将军府，他都不要了。
云起闭了闭眼，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她不是没有猜测过，齐玉的离去或许与他父亲的蒙冤案有关，那是他心头的结，是他这些年来一直无法放下的执念。
可无论真相如何，他没有选择相信自己，没有选择告诉自己，而是选择了独自离开。
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怀玉，语气温和而坚定：“怀玉，齐玉是聪明人，他有他要做的事。”
怀玉眼底的痛楚未减，手掌紧握成拳，声音沙哑
“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一起面对吗？他这样自以为是的离开……到底置我们于何地？”
云起缓缓摇头
“既然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她声音低沉，像是喃喃，又像是在劝慰自己，“有缘自会再见，或许他有一日会回来……”
“那如果他不回来呢？”怀玉抬头，嗓音微颤，眼底燃着最后一丝希冀。
云起凝视着他，缓缓道：“那便说明他舍了所有，那我们也就不必再留恋了。”
屋内一片寂静......
风铃在窗外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怀玉沉默不语，指尖紧攥着衣袖，心乱如麻。
他当年与哥哥齐玉一同进入将军府，如今已近一年。可现在齐玉走了，不告而别，决然得仿佛斩断一切过往。
那他呢？他还有必要留在将军府吗？
他又是以什么身份留下？
是侍郎？ 可如今云起早已不让他侍寝，对他的态度也不再亲近，甚至连房门都不曾踏入半步。
是士兵？是下人？
云起静静看着他，眼神沉稳，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微微挺直脊背，语气不容置疑
“怀玉，你是不是在想，齐玉走了，你还要不要留下？”
怀玉微微一震，抬眸看她。
她目光沉静如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我心里，他是他，你是你，你兄弟二人从未是一体。未来与羌狼族的一战不可避免，我需要你帮我。但...如若你也要弃我而去，那我成全你。”
怀玉愣住，他从没想过离开将军府，也从未想过舍弃云起。
如今，齐玉走了，他如果再离开....可以想象云起的心情。
战火已燃，乱世未定，他此时离开，对云起恐怕又是另一个打击。
怀玉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半晌，才低声道
“将军，我不会走，我会代替兄长好好照顾你……除非有一日你赶我走。”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大起大落，却有几分男子汉的意味。
外面风吹过，窗户发出一声吱呀…
也将这句话吹进云起的心里，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可转瞬间被她的理智平复…
她微微抬眸，望着眼前的少年。
怀玉的神情里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眼神温柔而深邃，带着他独有的倔犟
这样的表情，竟然有些像齐玉…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心头有什么东西悄然触动。
可最终，她只是轻轻一笑。
那抹笑意疏离而克制，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细心打磨过，不留半点痕迹。
“谢谢你…怀玉”
她的声音平淡，透着一丝疏离。
她明白怀玉的感情…
但如今的情爱一事对她来说太过奢侈。
齐玉的离开让她明白，世事无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如此。
她觉得最不应该离开她的人，一声不吭的走了！
初来这个世界，她也曾在第一眼见面时，便对白山元君心生好感。
可他早早划下了界限，让她连一丝幻想都无法滋生。
她的心，已经学会了在悸动初生之时，就将它掐灭在摇篮里。
如今的她，身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特殊的存在。
怀玉、方南修、钟月回……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立场，或许有朝一日都会改变。
所以，如果只是睡睡觉，排解一下男女之欲，倒也是无妨。
毕竟他们都长得不错，算是帅哥中的极品，自己也算不得吃亏。
但是如若像对待齐玉一样，她还真提不起那个心劲。
怀玉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兄长离去，你身边没什么熟悉的人照顾，其他下人都是新来的，从未在旁侍奉过。我……也不大放心。”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犹豫，但眼神却是坚定的。
他顿了顿，还是抬头看着她，声音放轻了一些
“不如……以后，白天我去军营练兵，晚上，还是跟以前一样，伺候你生活起居。”
话音落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心头倏然一紧。
之前云起一直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更是很清楚的表明过心意。
他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会不会让云起误会？
兄长刚走，他就这样提出要留下，会不会显得他是想趁虚而入？
怀玉心里一慌，眉头微微皱起，想要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云起已经抬眸，很大方地说道：“好。”
怀玉愣住了。
他没反应过来，甚至连一句准备好的解释都被噎在了喉咙里。
她答应得太快，太干脆，甚至没有半点迟疑。
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站在原地，看着云起淡然的神色，心情莫名复杂。
她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怀玉一向敏锐，他看得出来，云起的态度没有抗拒。
就像是接受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安排，甚至比她刚才道谢时还要随意。
他原以为，她或许会犹豫，或许会拒绝。
可她没有…
怀玉的手指微微收紧，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声道：“好，那……我去安排。”
他转身离去，步伐依旧稳健，但心里却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