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手机，听着宋德海匆忙而焦虑的声音，那头背景音乱糟糟的，像是医院走廊。
“神秘人？”我皱了皱眉，走到窗边往下看。
“爸，你确定不是江湖骗子？病急乱投医，咱们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电话那头宋德海努力压低了声音，气都有点喘不匀，“还不清楚，听着不像…他说得挺具体的，还提到了国外的一个什么…基因编辑的研究项目，我没听太懂。我打算先聊聊看，问问清楚。但他那口气，笃定得很，说他能帮我们解决所有问题。”
所有问题？口气真大。我心里嘀咕，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可转念一想，小小天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他要什么？”我问得很直接。
“还没提，”宋德海声音更低了，“就说先见面，看看诚意。约在明天下午，一个挺偏僻的茶馆。”
“你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要不我陪你？”
“不用，”他连忙拒绝，“对方点名了只要我一个。放心，我带了人远远跟着。再说，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
“爸，”我轻声说了句，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你得小心点，多留个心眼，别被那帮子不靠谱的骗了。录音，聊天记录，都存着。对方什么路数，长什么样，都记清楚。”
宋德海在那头嗯嗯了两声，“我知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但凡有一点希望，总得试试。为了孩子…”
我能感觉到他的别无选择，却抓救命稻草的心情。
“行，那先这样，有消息再告诉我。随时联系。”他说完挂了电话。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感觉骨髓配型成了碰运气。
想到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因为白血病受苦的小小天，心底那点仅存的勇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又满血复活了。
不知不觉中，我晃到了冰箱前，找出几罐啤酒，也没拿杯子，就仰头灌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一股麦芽的苦味。独自坐在沙发上，又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静静等着她凯旋。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几声轻扣，不急不缓。我刚想站起来去开门，门锁咔哒一声，自行打开了。
宋雅菲回来了。
身上居然没有一丝奔波后的疲倦，反而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刚打赢了一场硬仗，又或者，是陷入了什么重大的决策里头，还在反复权衡。
她就那么站着，看了我一眼。
“余哲这次完不成他的小算盘了。”她一进门就宣布，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笃定。
然后随手把包扔在玄关柜上，动作挺利落。“证据链锁死了，以前那些烂账，这次都给他翻出来了。够他进去待一阵子了。”
我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捕捉到除了胜利之外的某种情绪。
“怎么做到的？”我的声音有点沙哑，大概是烟抽多了，又灌了几口啤酒。我坐直了些，后背靠在沙发柔软的垫子上。“他那么狡猾，尾巴藏得够深的。”
“还能怎么做？让罗助理去挖呗。”她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信息层层筛选，交叉验证，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具体细节晚上加班带着团队赶完的。”她把文件随手放在茶几上，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罗助理找了个高手，直接黑了他几个加密硬盘。”
“行啊，干了漂亮。”我扯了扯嘴角，“确立厉害，真心佩服。”
她没理会我的语气，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足够他喝一壶了。想跟我们斗？他还嫩点。”
我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永远是这样，自信，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以前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矛盾，多少隔阂，有多少事情可能永远都难以再厘清，但至少在对付外敌这件事上，今晚我们是同一个战线上的战友。这感觉有点怪，但也还行。
“天，”她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居然放缓了些，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或许是灯光的原因。
“余哲这事了了，我下定决心，和你一起全力救助小小天，找配型的同时，再生一个。”
这话听着……有点不像她会说的。我愣了一下，手里的啤酒罐忘了放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看着我，这次目光很直接，“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摇摆不定了。为了小小天，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尽力的。”
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几乎要消失在窗外隐约传来的轰鸣车流声里。
“当然，”我顿了顿，也放轻了声音，“我也愿意为小小天做任何事。这本来就是我们俩的事。”
我端起只剩个底儿的啤酒罐，没喝，只是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辉煌璀璨，仿佛无穷无尽，但没有一盏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安宁。“希望这次你是认真的。”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看着她走进卧室的背影，我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翻了翻，都是些财务报表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头晕。
时间还长，我和宋雅菲还有很多步要走，很多坎要过。
今晚这算什么？阶段性胜利后的短暂休整？我也不知道。
所幸，公司的事这算是往前迈了一步，虽然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一步。我愿意陪着她一起走下去，至少为了宋氏，为了孩子孩子。
宋雅菲很快洗完了，换上了睡衣，远远望去很性感。
“你洗完澡赶紧过来”她散开的头发多了一丝柔情。
我明白她的意思，“好，马上来！”微笑着说。
小小天配型的事我没有说，只想享受这个只属于我们两个认的夜晚，但此时，内心深处，又隐隐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期待着也许，她这次真的能怀上？
未来依旧充满变数，但至少今晚，这片被我们共同的麻烦和那么一丝丝共同目标照亮的夜空，暂时属于我们。
洗完澡我走进卧室，宋雅菲正温柔的看着我，一种不同往日的美，让我深深沉醉。
我坐到床边，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