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无常大人！”
不甚齐整的声音，能清晰分辨出谁用了什么语气，但总体十分响亮。
夏有米和小黑面不改色，面无表情，一根汗毛都未被震起来飘荡过，充分展现了他们的成熟和稳重。
虽然三只鬼的喊声能抵得过十来只。
但招呼得最起劲的还是青泽与另一位眼生的女鬼，纪珺略有些气弱。
可对方身上有一种什么都不入心的清净之感，即便男生女相很古怪，也会被解读为肖似佛子的光辉无性别，是大成之相。
他身旁的女鬼看起来都要威猛多了，眉心有一颗红痣，眼神很清澈，只要对视便能发觉，这女鬼并非只有勇武没有头脑的家伙。可很奇怪，纪珺与名为察影的女鬼站一起，就会衬出他的特别，特别富有灵气或者说仙气飘飘，有超然物外之感。
纪珺跟青泽单独站一起，也会将青泽的傻气放大，似乎合力完成什么一定是纪珺的功劳。
如此，
即便从茫茫数以千计的预备营选择，青泽刚出名还算新鲜，察影一看就在此地混得不错，什么规矩都懂还跟上下都交好，也能叫纪珺这样单看不起眼的存在入选。
对方身上笼罩的法力还真是很神奇。
如雨天的云雾般不会引起太多注意，但就是默默达成目的。
夏有米跟小黑的眼神对视，互相都感知到不对劲，而年年则早就在脑海开始分析了起来。
“我是青泽，前不久才见过二位大人，年二十九！”青泽自认年长，带头向黑白无常介绍。
“我叫察影，入营两年，三百五十岁，久仰二位大人的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察影笑容大方，大方过头甚至嘴角咧到难以置信的弧度。
青泽动了动嘴没反驳，他见察影这般伶俐，还以为比自己年轻些，谁知对方直接上报了三百五十的岁数，这肯定是几世相加，说不定还加了在地府的岁数。
掰掰手指头，
自己加起来也比不上。
“吾名纪珺，历经五世，如今取了十八模样，若按总数算，一共二百二十五岁。”
“啧。”
纪珺的行礼姿势还未收回去，就见青泽忽然有些懵懂道：
“这么算我成最小的了？”
“怎么算你都是最小的。”一旁的鬼差插话，朝他翻了个白眼，实在是短短几日，青泽就彻底征服了所有管理预备营里的鬼差。
太能闹腾了。
偏偏脑子好，转得快，一点什么不合理的地府都能说出花来。
再这么针对地府预备营的隐形规矩说下去，就要动摇民心了，这才急忙趁着组建小队的机会将他提溜出来。
“扑哧——”察影偷笑。
“不会吧！我顶着最年长的脸当你们师弟。”青泽呢喃，喃到一半发现不对劲，这什么场合？黑白无常大人还在，哦对了无常，那位黑无常大人。
气氛随着青泽的视线忽而变得怪异起来。
小黑飘在半空，气势不凡。
尤其是跟夏有米站在一起，气势更醇和，他们属于互有加成，没注意时很容易自动被忽略，但看进去便浑身一阵发凉，开始反思。
正是这般特质，让三位新鲜小鬼在自我介绍完毕便不自觉放松对应闲聊起来。
等意识到时已是汗流浃背。
而这一份意识，还是青泽想到调侃小黑孩童模样的话，能牵引出来他的年纪，以论证还有更年长童颜的存在，笑一笑。
但是，
眼下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甚至有些颤抖。
黑白无常当值，当你是要转世的生魂，兴许还有几分职业性质的和善，尤其是面对这样几世大善的可怜之人。
可一旦彼此身份发生调动，你成了需要被他们操练的地府预备小鬼差。
万一相处好还有师徒之名。
这样的前辈，莫名就让他们心生畏惧，害怕被揪住小辫子，害怕失望。
“对，这样才老实，才是端正的态度。”见三位都不再说话，而黑白无常也没有做出回应，引夏有米他们进来的鬼差这才训斥几句。
“那，小的先出去，这里就交给您二位了。”
“多谢！”见鬼差提出告辞，黑白无常才礼貌回应。
等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五个，二对三，才能显出三位小鬼差的弱势，方才的那位鬼差是站他们新人那一边，有意帮着平衡。
这一走，
再受到庇佑也没有当过鬼仙的见识，自然很青涩。
正不知所措，害怕与后悔，心绪纷杂到极致之时，夏有米开口了。
“不多说，先看潜质如何。”
话落，小黑已经自觉就位，将几人都收进了法器。
这还是赢下老婆婆的那个，没有流速变化，但内部十分结实抗揍。
“唉！”
“哇。”
进来后，青泽等都有些站不稳，好奇地左右张望。
但夏有米没有那么多废话安慰，只解释具体项目，就挨个给他们三人进行评估测试。
如此，
他们很快从好奇、害怕变成了尽力但是十分受挫。
察影是有经验的，两年的训练使得她基本功扎实，可在无法落地，玄而又玄的气运或被抉择的法器面前，只能手足无措。
幸好，青泽比她更不受到眷顾。
纪珺什么都平常，但他就是能安全过了每项考验，还让人生不起妒意，只满心欢喜。
有了具体的数据，夏有米和小黑简单商量了一下，便直接公布了结果。
“察影文武双全。”
“青泽什么都缺。”
“纪珺资质平淡。”
这直白的话，来不及让他们不快，夏有米便直接控笔生成名录，让他们对照前往预备营库房申领。
先自行参悟。
能到一定程度再商议下一个阶段。
既然上面还未正式宣布长期执教，那夏有米也只能先从基础做出判断，给的建议都是一对一定制，若是能动性强的，下次见面就有突破。
这是他们基于不平等的背景，给出的最普适最没有门槛的策略，自主。
独立的节奏，保证分不开心。
其实，
如果，今日见到的只有纪珺一位，夏有米也会建议多找几个一起建队。
他们不打算做不讨好的买卖，既然要教，就要对自身或地府产生效益。
那种单纯为天庭搭跳板的事，她才不要。
“好了，解散，有不明白的可以问。”
话毕，
没一个要走。
“小白，我看还是坐下来谈吧。”小黑无奈地看着虽然疲累，但眼里充满不解盯着他们的三位。
“也行，一个个来，限一盏茶。”方才高强度练习，若不早点休息，只怕几日都不能好好修炼。
“是！”
“察影你先。”夏有米直接点名，将对方带进空间，小黑自觉留在外面守护他们，同时还能应付几句被留下来的。
空间内，
夏有米姿态舒缓多了，直接盘腿坐下，将察影手腕拉过来。
诊完脉搏走向，便取出一颗自制灵丹，见她毫不犹豫服下，便再次探起了脉搏。
察影也没打扰，有些不必言说的默契。
“给你加个方子，都是基础能领用的，你自己按时辰服下。”夏有米放下手，抬眼直视眼前这位威猛但底子很虚的存在，略有些温柔道，“有什么要问，可以说了。”
“多谢！前辈，我已得到答案。”察影收下这份心意，也没了想要提的问题。
她自认平庸，能留地府是因一句调侃，说她有牛头大人的气质，后来又说好运，恰巧帮过纪珺才顺带入选。
但，
白无常的举动却明白写着她不是附属。
都不必再问。
“下一个？”
“我！”
时间很快，外面都没来得及聊点信息，便见到一脸满足的察影和依旧冷淡的夏有米。
青泽耐不住了，而纪珺似乎习惯将一切选择都交由别人。
他只享用结果。
没废话，青泽便消失在原地。
“大人......”
单独相处，青泽好像才忽而感到尴尬，他变得慌乱不已。
让原本想照流程把脉的夏有米都停下，转而从腰间飞出一根丝线默默悬在青泽手腕，他不敢动，呼吸都渐渐停滞。
“你这是，要再憋死一次？”
“呼。”青泽瞪大了眼，泄露几分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