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猛驾驶飞船将我们从地球的大气层中飞出，疯狂地冲入外太空，飞船前后剧烈摇晃。
紧紧缠绕在我腰间的那根细铁丝依然牢固。我试图推开它，但它依旧顽固如初。我绝望地在小小的控制室里搜寻，寻找任何可以用来伤害他的武器。
我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一把激光枪，并盯着王猛宽阔的背影。他仍然专注于输入坐标，现在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无声地移动，用膝盖在地上爬行，全程眼睛都紧盯着他。当我还没爬到一半时，他就转过身发现了我。
他对我发出一阵响亮而狂妄的笑声，在整个控制室内回荡，刺痛了我的耳朵。我从未听过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凌乱和失常的样子。
我绝望地向那把枪爬去，但他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拉了回来。
近距离下，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手指深深嵌入我的皮肤使我痛苦地皱眉。
“你真是无谓的执着，不是吗？”他把我拖回到墙边，将我的双手举过头顶。
我试图反抗，但我的努力毫无用处，他比我记忆中的更强壮。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双手锁在一个装置上。
完成后，他满意地微笑并靠了回去，“这样你就不会乱动了。”
他站起来回到控制板前，留我在原地忍受不适。我试着扭动手腕摆脱那些坚固光滑的金属手铐，它们将我的双手高高举起，迫使我身体前倾，不久我的手臂就开始酸痛。
我愤怒地看着王猛，只见他猛击控制板的平滑表面，然后大声尖叫着来回踱步，用手抓着头发。
“一切都毁了，全完了。”他自言自语道，几乎没注意到我。
监视器上的某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闪烁着喜悦，但看起来如此疯狂，与他平时自负的模样截然不同，这让我脊背发凉。
“他在跟踪我们。”他咧嘴一笑。他摆弄着显示器，注意力集中在小屏幕上，仿佛那是他的生命线。“而且他是独自一人。”
我的心沉到了胃里，恐惧充满了我的血管，使我感到恶心。
“你不必这样做。你还活着，你已经逃脱了。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没有人会找到你。”我充满希望地说。
“我不是懦夫。我不会因为失败就躲起来，就像盛图南那样。”王猛握紧拳头，再次转向我。他咬紧牙关，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愤怒。
“这一切都是个耻辱。盛图南和那些丑陋、令人作呕的外族人一起战斗，好像他们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你，一个一文不值的小人，竟然和他们一起战斗。”他用手捂住脸，因难以置信而瘫痪。“如果我们的上阳祖先看到这一幕，他们会在坟墓里翻滚。盛图南摧毁了我们上阳人数千年建立的一切。我们的帝国正在毁灭，而现在这些外族人肆意妄为，认为自己与我们平等。这是我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事情。”
即使在他自己的上阳士兵背叛他之后，他仍然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盛图南的错，当然还有其余那些所谓的低等外族人。
王猛不停地抱怨和喊叫，说盛图南如何摧毁了帝国。我对他的重复话语失去了兴趣，开始挪动身体，试图缓解手臂的疼痛。
但毫无效果。他将我的双手高高锁起，感觉像是我的双臂正被慢慢撕离身体。我向后靠，使背部有些不适，但这暂时减轻了一些疼痛。
我向外望去，想知道他会带我去哪里。尽管进入超空间飞行似乎只过了几个小时，但感觉却像飞行了很久。
熟悉的岩石群出现在视野中，那些行星灰白色的广阔区域让我的血液凝固。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终于问道。
“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为什么？”我颤抖着，徒劳地挣扎着手铐。“这是在自寻死路。”
王猛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强迫我喝水，享受着我眼中的恐惧，我则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我认为这是个完美的地方。没人会来这里找你们两个。”
我吞下了他喂给我的水，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暂时的缓解。蛇形星座越来越近，尽管我们还没有降落在冰面上，但我已经开始发抖。
“你疯了。”我喘息道。他带我们来到了一个想象中最糟糕的地方，仿佛他自己也不怕在这里死去。
王猛嗤笑一声：“而你不过是个怪物。你只需为我们服务，但你甚至做不到这一点。当我们发现你们下羽时，我们就应该摧毁你们的种族。至少那样你就不会存在了。”
对于他的贬低我已经习以为常，但这话却让我突然大笑起来。显然王猛不喜欢这样。他走到我面前，用靴子抵住我的胸部，将我压向墙壁。
“你在笑什么？”
“因为你一直说我是无足轻重的人。说我是一个低于你的无用外族人，然而，与其逃跑，你却带着我穿越宇宙的尽头只是为了报复。你说你是高于一切的，但你的行为总是相反。你是个行走的矛盾，一个笑话。”我看着他眼中充满毒液的眼神，他露出牙齿，愤怒不已。
他狠狠踢了我的肋骨一脚，我弯下腰去，拼命呼吸。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不自觉的眼泪盈满了眼眶。如此多的痛苦让我几乎无法思考，就在我们降落在一片冰面时。
王猛驾驶飞船坠毁，砸碎了我们下方的冰层，我只能惊恐地看着我们飞进了一个洞穴，俯瞰一个小坑。
他粗暴地降落后，解开了我的手铐并将我拖了出来，使我每动一下都感到极度不适。
“蛇类”，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举起枪作为回答。看起来他要么是完全自杀式的，要么就是纯粹疯狂。
“这些生物很愚蠢。如果你能杀死它们，我也能做到。”他低声说道，脸色在冰冷的背景下显得苍白。我在想他是否在开玩笑，但他看起来非常自信。
有什么东西在背景中滑行，我的头猛地转过去，心跳加速。没有什么出来攻击我们，这可能只是我的想象。
我们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然后我看到盛图南匆匆进来，看上去几乎和王猛一样凌乱。
“王猛，她在哪里？”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王猛恶毒地对我笑了笑，然后将枪对准了盛图南的胸口。我看到红点在他心脏上方亮起，张开嘴想要尖叫，但却发不出声。
我的胸腔感觉被碾碎了，肋骨疼痛得像是被打断了一样。
我的整个身体仍然因王猛的踢击而疼痛不堪，但我感受到的恐慌如同一股能量穿过脊梁。我用尽全力推他，使他错过了射击并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盛图南注意到我们藏身的岩石，立刻冲向我。他的目光锁定在我痛苦扭曲的脸上，没有注意到王猛手持加热的刀具向他扑来。
他们摔倒在地上，盛图南奋力推开王猛的手，阻止他刺穿自己的脖子。他用一拳挡住了王猛，后者暂时后退，刀从手中滑落，发出轻轻的撞击声落在地上。
我立刻看向那把刀，在他们两人互相搏斗的同时，我尽力爬向他们。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有东西刺穿了我的肺部，我艰难地呼吸，很快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因为肋骨的疼痛变得难以忍受。
我听到盛图南挣扎的声音和拳头与呻吟声。我不能让王猛杀了他。这是我唯一的想法，当我翻身看着地上的刀时。
我瞥了一眼盛图南和王猛，两人都嘴唇流血，脸上有淤青。他们在冰上继续搏斗，离洞穴中心的小坑越来越近。
看到通向地下墓穴的大洞，我的眼睛睁得更大。我不敢想象下面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在蜿蜒前行。
深吸一口气，我调动每一丝肌肉的力量，把自己推向冰面。
当我的手终于握住刀柄时，幸福渗透到我的每一个细胞，光滑的把手在我掌心冰冷。我紧紧握住它，准备转身帮助盛图南，但这时我听到他喊道。
“江雨柔！小心！”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转过身看到王猛已经手持一根锋利的冰尖冲向我。它的尖端如此锐利，致命无比，他移动得太快以至于我无法自卫。
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但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王猛旋转身体，预见到盛图南在追击他，他武器刺入盛图南肉体的声音在整个小洞穴中回响。
我的嘴巴因震惊而张开。盛图南站在王猛面前，苍白的手环绕着穿透他胸部的冰尖。他发出轻微的哼声，将冰尖推出胸部后倒在地上。
我看着血液从他的胸部流出，顺着他的呼吸服流淌，滴到地上。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抬头看到王猛因震惊而向后退了一步。
“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他的眼睛因难以置信而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击败了盛图南。
“我做到了！”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疯狂地笑了起来。
盛图南倒向一边，手掌紧握着胸部的伤口。
我的手指紧握着刀柄直到疼痛，我冲向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王猛。我没有试图站立，知道我会输。相反，我扑倒在地，刺向他的腿。
刀深深插入，让他痛苦地嚎叫。他踉跄走向坑边，我拔出刀再次刺向他的另一条腿。
“你这个肮脏的垃圾！”王猛哭喊着试图抓住我。
当他扑向我时，我移开身体，但他失去了平衡。我绝望地踢向他受伤的腿，他后退一步，但脚并没有落在冰上，而是踩进了空中，掉入了冰洞中央的小开口。
我爬向那个通往下方墓穴的坑口，看到他在底部挣扎。他抓着腿，但看起来摔断了一两根肢体，几乎无法动弹。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眯了起来。
“把我弄出去，”王猛愤怒地命令道。鲜血从他的枪伤处涌出，渗入下方的地面，在他残破的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深红色的光晕。
接着我听到了鳞片在冰上滑动的声音。
“把我弄出去！你这个无用的下羽人。你怎么敢违抗！”他在疼痛中反复尖叫，然后陷入沉默。
我无法移开视线，盯着他苍白的脸，当他看到一只小蛇从地板上的一个洞里钻出来时，他用手拍打它，但很快又有另一只蛇蜿蜒而来，然后又是一只。
“你们竟敢碰我，”他警告它们，但其中一条咬了他的受伤腿部。他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几乎让我失聪。
蛇一条接一条地咬他，从头到脚吞噬着他。我转过身去，下方传来窒息和撕裂肉的声音。
我从坑口爬开，知道我们必须离开。显然蛇类住在下面，但我不想留下来看它们是否会游到这里。
我抓住盛图南，心里一部分为王猛的死亡感到高兴，但他在我手下显得沉重。
“盛图南，我们做到了，”我喃喃道，眼里满是泪水，然后将他翻过来。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虚弱地对着我微笑。
“我会寻求帮助的。”我担心地看着他的伤口，拿起他的通讯器快速说话。
“盛图南将军受伤了。我们现在需要支援”。
“我们知道你的坐标，江雨柔。盛图南将军降落时发送给了我们。”雷轰的声音像一层安慰的毯子。“为了避开王猛的雷达，我们一直在范围之外。坚持住，我们很快就降落。”
“我们需要止血。”我对盛图南说，然后环顾四周寻找可用的东西。
“我很冷。”他用一种让我脊背发凉的柔和声音说。
我把盛图南拉到我的膝盖上，检查他的呼吸服。“还在工作。盛图南，你失血很多。让我找些东西——。”
“江雨柔，别走远。不要离开我，请。”他虚弱地抓住我的手阻止我.
“好冷。”他低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