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面包车的速度非常的快。
即便是在柳先开的指挥下绕过了不少摄像头，还走了很多连朱七七都不是很熟悉的小路，但是直到抵达距离庙街足足有四十多公里位于大屿山的一个废弃仓库时也才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
柳先开非常会选择地方。
这个已经废弃了不知道多久的仓库非但足够偏僻，而且也足够隐蔽。
从远处望去，整个仓库完全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掩盖，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建筑痕迹。
“你要在这里杀我们？”
已经清醒了过来的火牛看着空旷，甚至屋顶都有着不少破洞，偶尔有几只老鼠 “吱吱” 地穿梭而过的仓库颤巍巍的开口。
“不，是采访。”
柳先开咧嘴给出了一个让火牛几个人完全没有想到的词汇。
“大佬，你采访也不用动手吧。”
火牛的表情轻松了一些。
可十分钟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在这个时空中的任何从事过媒体采访的记者如果看到了柳先开所谓的采访过程，恐怕都会瞠目结舌，然后羡慕的两眼发红。
什么所谓的背调，所谓的提问技巧...
被记者奉为圭臬的什么倾听，诱导，真诚
所有的这一切统统不需要。
有的只有耳光。
任何一个问题，只要撒谎那么就是会让人剧痛无比但是偏偏还昏厥不过去的一记耳光。
才短短的几分钟，几乎每个人的脸颊都已经变型。
最凄惨的波兰仔都不例外，在腰部骨裂的情况下每一记耳光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最残忍的酷刑！
在男人动不动就挥舞出来的巴掌下，什么骨气，义气甚至是江湖规矩都烟消云散。
至于说撒谎？
根本不存在。
柳先开能倾听到所有人心脏跳动的频率，血液流动的速度...
有了这个如同作弊的技巧再加上男人缜密的思维和询问，几乎到了最后，每个人看向柳先开的眼神就如同看着鬼神一样。
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朱七七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女孩甚至因为愤怒而显得脸色苍白。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能残酷到这个地步！
原本认为无非就是逼良为娼，或者是利用一些少女的虚荣心让对方背上高利贷已经足够过分，但是听完后，朱七七才知道是如此的可怕！
毒品控制！
这是这些人最经常用到的手段。
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面，最起码有几十个女孩子的人生彻底被毒品毁掉！
你以为这些女孩子在深度成瘾最后被各种病毒缠身后会被丢弃？
大错特错。
人口贩卖！
很多女孩子都被卖到了东南亚的一些偏僻村庄或者是人体器官交易的黑市上。
至于说这些女孩子最后是死是活？
火牛和波兰仔也完全不清楚。
“大哥，别打了。”
火牛捂着已经肿胀的如同猪头一样的脸颊说出了一句让朱七七寒冷刺骨的话语，“谁会关心一头猪最后会被谁吃掉对不对？”
比喻很残酷，却非常的恰当。
“她们是人！你们也是女人生的，为什么要这样！！！”
朱七七第一次表现的有些失态。
一开始没有人回答朱七七这个问题。
火牛和波兰仔都保持着让女孩愤怒的沉默，直到柳先开冷哼了一声后，波兰仔才战战兢兢的回答，“赚钱，全部都是为了赚钱。”
“钱有那么重要？”
朱七七继续愤怒的开口。
“很重要。我妈妈换肾，我妹妹读书... ”
在柳先开冷漠的眼神中，波兰仔说了实话，“我从别的地方赚不到钱，只能这么做...”
“你就是个畜生！”
朱七七在难以控制的愤怒下第一次对已经瘫软无法起身的波兰仔狠狠的踢着，任由对方痛苦的嘶吼都没有停下来。
“不公平！”
波兰仔被女孩连续十几次都踢在了腰间，他在无法忍受脊椎断裂带来的痛苦后也彻底放开了自己！
“十一年前，Kt化工厂爆炸。”
波兰仔死死的盯着朱七七，“三百多个工人全部被感染，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死在了肾衰竭上。为什么没人负责？”
“周家是不是也在杀人！”
“他们为了掩盖事实，可以让这三百多个人痛苦的死去，我才杀了几个人！！！”
波兰仔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十九年前，旺角大火，为什么救出来的都是有钱人，我的爷爷奶奶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面，那么利家又杀了多少人！”
“狗屎一样的正义感！”
或许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活下去，波兰仔甚至把怒火对准了一旁的柳先开。
“你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玩意，真的有正义感，你去打死利二先生！去杀了周老爷子这些超级富豪！”
“去杀了癫九哥！”
“他是整个港城最大的人口贩子，他杀了多少人！！！！”
死一般的寂静。
朱七七没有说话，一旁的火牛和其他的打仔也都被波兰仔吓到了，也诡异的保持着沉默。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柳先开这个强大如同鬼神一样的男人身上。
“我没有正义感。”
柳先开缓缓开口。
...
或许是巧合。
如水的月光恰好透过破败不堪满是窟窿的屋顶直直地倾泻在男人的侧脸上，他的表情平静的如同深渊。
男人并没有被波兰仔激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七七忽然觉得男人如同标枪的身子没有起初的强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看透世界一切的沧桑。
“采访好像应该已经结束了。”
柳先开看向了朱七七，很认真的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阿mAY听到了这一切，你说她会不会改变心愿？”
“会。”
朱七七脑海中浮现出了阿mAY看到自己学校女孩子被欺负时候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的样子，缓缓点了点头，“她一定会改变心愿。”
“那她的心愿会变成什么？”
柳先开又问。
“应该会发誓为这些人找回公道吧，让什么利二先生和周老爷子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朱七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