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早上,有点儿凉嗖嗖的,外面下了薄薄的雾。
三辆车马车前后的驶出了贾家老宅。
与此同时,薛蝌抱着小平安也坐上了马车。
等他们都到了码头上,才看到薛老八跟薛氏族长已经等着了。
薛蝌裹好怀里的孩子,赶忙上前打招呼,“族长叔,八叔,你们怎么来了?”
“等你下次回来,都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该来送送的。”
他俩身边还有不少装的满满当当的竹筐,“这些都是咱们这儿才有的,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等琴丫头的婚期定下来了,给我们捎个信,咱们也借着机会,睹一睹皇城之壮阔巍峨。”
“一定的,我会提前写信回来的。”
这时,又有几辆骡车驴车往这边来了。
看样子,是贾氏的族人。
“珍大伯!二叔!”
只见走在最后面的驴车几乎是急刹的,赶车的少年一跃而下,手中的绳子一扔,拎过一只食盒便奔向了贾珍他们。
“兰小子?”
“兰儿!”
贾兰呼哧呼哧的,“还好,还好赶的及,这是我请酒楼的白案大师傅给做的糕点,还有一只盐水鸭,你们饿了的时候好垫垫。”
茗烟接了过去,手摸到食盒,“呀,热乎的,兰哥儿,你这是起的有多早啊?人家大师傅还怪好的呢,这也能应你。”
贾兰嘿嘿的挠挠头,咧了咧着嘴角。
不一会儿,船家放下了船板,招呼他们上船了。
贾兰突然红了眼眶,又掩饰的低下头,帮着他们把东西往船上搬着。
船还没起锚,其他送行的人已经准备回去了,只他呆愣愣的站在岸边,抽噎了起来。
大闲人贾宝玉走到了甲板上,见他还在那儿,瞧他的样子,应该是哭了。
贾宝玉朝他挥挥手,“兰儿,兰儿,你快回去吧,若是有什么事,要记得来信,你还有二叔呢。”
“二叔~”
贾兰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固执的站在那里,直到商船掉了头,驶离了码头,这才用袖子擦掉眼泪,回去找驴车。
幸好驴子没撒欢的乱跑,正低头在啃石板缝里的草呢。
“啊呀,有露水,你也不怕吃了拉肚子,走走走,咱去酒楼了。”
他弯腰捡起绳子,掉过车头,又忍不住的朝那艘船看了一眼,他贾兰此生可还有回转京都的那一天?
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幸得当初邢岫烟提醒,薛蝌去请了大夫同行。
刚过镇江,小平安便发起了热。
他才是个刚满月的奶娃娃,老大夫只能将药煎了给奶娘喝下。
阎燕儿想起在安国侯府时,陈曦发热时,贾敏让伺候的人取来帕子沾了凉水给敷在额头上降温的。
她忙让芽儿去端盘水来,又让小平安的奶娘找张干净的帕子。
别说,这效果还不错,折腾了大半天后,高热总算是降了些。
薛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他跑来跟阎燕儿道谢。
阎燕儿笑道:“我也是从别处看来的,都不知道真心有用呢,孩子能没事就好了。”
“那也得多谢你了,等回了京都,在我那酒楼里宴请你跟宝玉,可不许推辞的,不然我家岫烟可是会恼我的。”
“我应下了,但必须有硬菜,不然,我也会恼你的。”
贾宝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笑嘻嘻的勾着薛蝌的肩膀。
“硬菜,有多硬?干脆给你上盘砖头得了。”薛蝌嫌弃的拍拍他的胳膊。
龄官噗嗤一声,“那我哥的牙不得是铁做的才行?”
“哈哈哈~”
她跟芳官笑着抱到了一起。
阎燕儿瞪瞪贾宝玉,“你呀,也就是瞅着薛家姐夫好说话,哪有客人自个儿点菜的,还硬菜,真不怕磕了牙啊?”
贾宝玉笑呵呵的,“你不知道,他的那盛福春可是在京中富有盛名的,当然了,那边的菜是真不便宜,以我的那点子月钱,媳妇儿,我都不知道要攒多少年才能带你去奢侈一回呢?有这机会,咱还不得逮着大财主使劲的薅几下?不然,多亏的慌啊?”
“我瞅你,干脆改名叫贾皮厚吧。”
“皮厚?”贾宝玉揪揪自己的脸,咧嘴一笑,“哪有?我最是腼腆的了。”
“才怪。”龄官对他做了个鬼脸。
贾宝玉伸着手指点点她,“就知道帮着你嫂子,我才是你哥呢。”
阎燕儿又横了他一眼,“这飞醋你也吃?妹妹可曾说错了?”
咱再说回京都城中。
北静王府里,水溶的侍妾柳氏不知怎的,突然之间小产了。
水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厉声吩咐人去查。
水安的面色有点丧。
水溶冷冷的瞥瞥他,“到底是亲爹呢。”
“啊?”水安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主子,奴才并没有,就是,就是刚才喝了口凉水,肚子里正不得劲儿呢。”
“你这是对柳氏上了心了,都学会撒谎了。水安,你是觉得本王不敢砍你的脑袋吗?”
咚!咚!
水安磕的很用力。
“主子,您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呐,那,那次真的就糊里糊涂的,谁知道她,她怀上了。主子宽仁,饶了奴才的狗命,奴才真的是肚子不舒服了。”水安适时的放了个响屁。
水溶嫌恶的捂住了口鼻,“滚!”
“哎哎,奴才这就滚,您消消气。”
水安赶紧爬起来,奔了出去。
伺候在侧的内侍立马揭开放在墙角的香炉盖子,重新点了些香料,还在香味飘出来的时候,拿起扇子扇了扇。
“主子,那柳氏还要留着吗?”内侍问道。
“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除了管家父子俩,奴才不作他想。”
“不能是水安干的?他方才的惊愕和难受不似作假。”
“一个个的把本王的宽容当作了纵容了,他还难受,是为了那柳氏,还是那个流掉的贱种?他们父子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将这个贱种当作世子太子的来培养吧?呵,心大了呀。”
此刻的水溶像座活跃的火山,随时都能喷出毁灭一切的岩浆来。
“主子,水安父子不足为虑的,倒是今天王妃见了她的内侄,当时,凤栖院堂厅里的奴才都被赶了出来,影卫只听到要什么取而代之,一不做二不休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