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曜有些不自在。
他担心附近有人路过，会看到屋门边的不雅场景。
急忙跨进屋子，轻轻把门掩合。
随后把跪在棉垫上的少女拉了起来。
复杂地盯着她。
云梦瑶嗅到了‘紧张’的气息。
她的双臂自然下垂，在腹前叠合。
微微下撇的幽静瞳孔无神地看向地板。
平静的语气，麻木不仁。
“顾曜，你在外面不开心了吗？”
“需要对我做出相应的惩罚吗……？”
顾曜蠕动喉咙。
刚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曾经的云梦瑶受到太多规矩束缚。
顾曜没法一下子让她改变。
“唉——”
顾曜无奈叹息，摇摇头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放轻松点儿。”
他绕过云梦瑶，走向房间。
云梦瑶平静地注视顾曜离开的背影，瞳孔里的光线却在不经意间闪动。
几息后，她弯曲膝盖重新跪坐在满是毛绒的棉垫上，乖巧等待。
很快，顾曜走到房间前，但并没有跨进去。
而是侧过身迈进厨房，看向灶台旁的水池。
并没有想象中的狼藉。
不锈钢水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旁边放着菜碟和空碗。
似乎，云梦瑶已经把它们洗完了。
“弄得这么干净？”顾曜略感惊讶。
他拿起空碗看了看。
洗碟精残留着淡淡的柠檬清香。
顾曜把碗碟和筷子放进厨柜，离开厨房。
拿完钱后，顾曜重新回到云梦瑶身边。
“厨房水池里的脏碗，是你洗的？”
云梦瑶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回应：“是的。”
“顾曜……我会努力服侍你的……”
云梦瑶的声音听起来与世无争。
轻盈缓慢，麻木不仁。
顾曜的怜悯心再次涌动。
他很难想象云梦瑶经历了什么，才被磨平了所有情绪。
云梦瑶保持跪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脑袋的乌黑发丝正随着涌动的微风轻缓摇曳。
顾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掌心轻轻搭在云梦瑶的脑袋上。
温柔抚摸。
充满磁性的嗓音，温柔荡漾：“没什么服侍不服侍的。”
“在这个家，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你已经自由了。”
嗡嗡——
云梦瑶的平静瞳孔再次荡漾出涟漪。
“顾曜……我明白了……”
“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嘎吱——
顾曜打开门，浅笑道：“走吧，我带你去服装店逛逛。”
屋门敞开的瞬间。
恰巧掠过一阵轻盈的微风。
清新的泥土味掺杂着野花散发的芬芳，扑面而来。
凉凉的，很好闻。
“嗯，怎么还愣着？”顾曜扶住门框，看向发呆的云梦瑶。
云梦瑶站起身，抬着玛丽珍小圆鞋跨出了门槛。
哗哗哗——
顾曜忙着锁门。
云梦瑶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泥土里生长着漂亮的小野花。
旁边还有说不出名的绿植。
肥大的茎叶上，有着许多白色的絮状小绒毛。
不远处的平坦草坪上，还有几只觅食蹦跶的麻雀。
很新鲜，很有趣。
云梦瑶看得出神。
丝毫没有注意到冲散云层的明媚暖阳，将金灿灿的日晕光束洒向睫毛下的那轮灰褐色眼眸。
“你在看什么呢？”
身后传来顾曜的声音。
云梦瑶转过身，摇了摇垂着的脑袋：“顾曜……我没在看什么……”
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却无意间地看向旁边。
顾曜沿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云梦瑶貌似在看一朵小野花。
花瓣很小，样子也不好看。
但艳红的外表却格外吸睛。
顾曜前倾着身体弯腰，将野花摘下，浅笑着递到云梦瑶手边：“喏，送给你。”
云梦瑶有些意外。
她眨巴着眼眸，略显轻盈的语气夹杂着些许彷徨：“我真的可以拿着它吗……？”
“当然可以。”顾曜笑道。
云梦瑶伸出纤细的白皙手指，小心翼翼地捻住野花：“顾曜……谢谢你……”
顾曜放松地耸耸肩，舒心回应：“不用谢。”
“该去服装店了，跟我走吧。”
云梦瑶乖巧点头，跟了上去。
“哦对了。”
“什么……？”
“在外面的时候，可别随随便便跪坐啊，虽然你很喜欢，但很容易让我尴尬。”
“顾曜，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
偏远小镇并没有太多的城市现代化。
通往中心广场的宽敞道路，几乎看不到太多交通工具。
有扛着锄头、提着水桶准备去田地里忙碌的镇民。
也有带着防晒帽、挎着竹篮在附近买菜的镇民。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正在跑动着嬉戏。
远方还能听见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眼花缭乱的场景让云梦瑶不知所措。
她从来都没有在白天出过门。
一切未知的事物都会让她产生恐惧。
呲——啦——
旁边的商铺里传来炒菜的水汽声。
云梦瑶吓得弹跳，往顾曜身边躲闪。
“那是饭店炒菜的声音，别怕。”顾曜安慰道。
汪——汪——
旁边传来几声犬吠。
云梦瑶又吓到了顾曜的另一边。
“那是大黄，不咬人的。”
喔——咯咯咯咯——
“怎么连母鸡也怕啊。”
顾曜满脸黑线。
他看向怯弱不安的云梦瑶，把胳膊伸了过去：“攥住衣服贴近些，我带着你走。”
云梦瑶点点头，抓住了顾曜的袖口。
心里再次泛着异样。
“顾曜……”
“嗯，什么？”
“谢谢你……”
“没事没事，都是小问题。”
“……”
短暂步行。
顾曜把云梦瑶带进了服装店。
穿着开叉旗袍的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前玩着手机。
见顾曜来了。
她立刻起身，笑脸相迎地走了过去：“啊啦啊啦，顾曜医生，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风韵犹存的御姐嗓音，激得顾曜浑身长满鸡皮疙瘩。
他轻咳两声，直奔主题道：“我买衣服。”
老板娘顺势靠在衣架旁，用涩咪咪的眼神瞟向顾曜：“喜欢休闲款、还是喜欢正式款？”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最好看。”
“什么时候能再扎我一针呢？嗯？”
顾曜被撩得心里直痒痒，抬手叫停：“打住打住。”
“今天不是我买衣服，是别人买。”
“别人？”老板娘微蹙的眉间划过一丝疑惑。
窣窣——
伴随着衣服摩擦的细微声音。
云梦瑶从顾曜身后探出了脑袋。
她紧紧攥住顾曜的衣角，小心翼翼地与老板娘对视。
“喔↗”
老板娘挑挑眉，嘴角勾勒着悠长的姨母笑：“顾曜医生，你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