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说，你想收废品？”
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菜香味，梁奕梨顾不得擦去手上的水，随意甩了两下，直接拿起筷子夹起几根豇豆往嘴里塞。
使劲往嘴里扒了两筷子米饭，第一口还没咽下，就去夹第二筷子。
梁若桃见状，连忙舀了一勺汤递给梁奕梨。
几口东西下肚，梁奕梨才缓下速度，随意抹了抹嘴，抬头看向华远盛：
“对！听说凹家坪这几个月都没人去收废品了，我看她们院子里堆着不少废品。
寻思着回来的车子是空的，就想顺便收点废品。”
经过这几次的生意，华远盛对梁奕梨的敏锐有了深刻的了解。
他也想通了，自家的两个孩子都是聪明娃。
他脑壳笨、不懂得转弯，就应该多听听孩子们的想法。
梁奕梨从兜里掏出本子，摆在桌面上：
“我刚就是去废品站问价格去了，呐，都在这！”
见华远盛好奇的瞄着本子，梁若桃小心拿起本子，轻声念道：
“塑料2毛5，废纸2毛，旧纸壳1毛4，废铁……所有东西回收价折半。”
“对，”
“所有废品需要分类回收，仔细辨认，避免不同种类混合；
铝线得扒开皮检查，很容易掺假。
塑料瓶得拧开瓶盖，把里面的水倒干净后踩瘪，更节约空间……”
华远盛一边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去听梁若桃念的注意事项。
等两人都看了一遍之后，梁奕梨才道：
“这是废品站的老板看我没收过废品，专门提醒我们的。
我们今天多看看，把这些都记在脑子里。
明天上门收废品的时候，仔细避开上面的坑就行了。”
华远盛点了点头，却突然问道：“明天收废品得提前垫钱吧？你们的钱都拿去进货了，要不先从我这拿？”
知道两个孩子不愿意用他的钱，华远盛补充道：
“只是提前用一下，等你们把废品卖出去了再还给我也是一样的。”
这个问题梁奕梨已经想过了。
“上次进货还剩了48块5，昨天晚上卖龙虾、套圈进了一笔账，再加上今晚的，应该够了。
第一次收废品，我不打算垫太多钱进去。”
按理说，收废品这行挺赚钱的，没道理说几个月没人下去收废品。
梁奕梨怀疑，最近的市场行情应该不太好。
为免东西砸在手上，她打算先试试水。
看哪些废品更抢手、更值钱，做到心里有数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梁若桃直接报账：“之前剩的48块5，昨晚龙虾收益19块，套圈36，合计103块5。”
说完，梁若桃转头看向梁奕梨：“明天我们优先收那些购价便宜的废品，少收点废金属。
晚上送去废品站看看情况，要是还不错，后面再专程跑一趟也行。”
先收便宜的？
那100块钱确实够收很多很多东西了。
华远盛见状，才放下心。
梁奕梨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们在外公家住，吃他的用他的，还连累他天天跟着一块四处忙碌，却没给过一毛钱的房租和工资。
真是比周扒皮还抠！
可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算给钱给外公，外公也不会收。
等等，再过几天就好了。
……
天空中星星点点，微风吹拂着田间的庄稼，发出沙沙的声音。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林洒下来映照在窗户上。
梁若桃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一边往房间里走。
她走路轻，几乎没什么声音。
快到门口时，才出声唤道“梨子？我洗完了！”
正趴在桌上，费劲用左手努力写着东西的梁奕梨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心下猛地一惊。
紧张咽了下口水，也顾不得最后那句还没写完的话了，连忙扔下笔。
飞快将信纸叠好，快速藏到身上。
嘴上还不忘回复道：“好嘞！马上来！”
梁若桃见梁奕梨一脸慌张，瞥了眼掉到桌下的笔，以为梁奕梨又在偷偷学习。
蹙眉：“这么晚了，别看书了，对眼睛不好。明天还得早起，赶紧去洗澡。”
闻言，梁奕梨松了口气：“好，我现在就去洗。”
转过身时，在梁若桃看不到的角度，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她姐走路怎么跟只猫似的，一点声儿也没有？
好险！
……
“来了来了！卖毛巾的小姑娘来了！”
第二天，牛车刚驶进凹家坪，还没到昨天摆摊的树荫下，远远的就有翘首以盼的妇女大声喊道。
华远盛赶车的手一顿，显然是被那片黑漆漆的脑袋给吓了一跳。
梁奕梨想过今天的生意不会差，可也没想过会这么好。
牛车刚停下，便被淹没在了热情的人群中。
祖孙三别说喝水了，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就开始忙了。
“我一大早就过来等了，先卖给我！我要这3条毛巾，谁也别跟我抢！”
“我昨天下午就来过，结果你们走了！”
“诶！那是我看上的袜子！”
“这上面写你名字了吗？你给钱了吗？没给就是我的！”
“妈妈，这个泥娃娃好可爱，我要买！”
“我要这个玩具，买了我肯定听话，帮你干家务。”
“奶奶，我最喜欢你了，你给我买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
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在牛车上的华远盛感觉耳边有500只鸭子在叫。
吵得脑袋嗡嗡响。
但看着她们一个个伸着胳膊，使劲往自己手里送钱的模样。
华远盛莫名又希望，这样的人能再来一群。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疑。
说好了1分钱掰成3分花的呢？
梁若桃则在心里默默感谢凹家坪村长的娘。
她敢打包票，今天能有这么多人来，她老人家的功劳绝对不小！
“我多买几条毛巾，能便宜点不？”
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响起，忙得晕头转向的梁奕梨下意识道：
“抱歉，已经是最低价了，不讲价哈！”
王盼娣听着头顶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手上攥着的毛巾瞬间落下。
“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