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粤州之后，孟听晚就明显感觉到身体很虚弱，就连走到洗手间洗漱都很费劲。
她时常感到头晕目眩，就连吃饭也会呕吐。
程聿和南希几乎是天天陪着她。
唐浅也是在白天就会过来，等到晚上才走。
孟听晚洗漱完后，被程聿抱到床上。
“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嗯。”孟听晚笑着点头。
程聿给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看见他出去后，孟听晚扭过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自己那天在京城买的东西。
她伸手想要拿过来，但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心，手落在床床边。
这个样子，还真是快要死的状态。
孟听晚微微喘着气，眼皮耷拉下来。
那本日历上，能被画上叉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明天就是12月31号了，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她重生一百天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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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聿亲自做了早餐端上楼。
照顾她洗漱完后，喂她吃饭。
孟听晚也乖乖听话，很配合的张嘴。
“阿聿，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程聿要喂她喝粥的手一顿，点头，“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有你在，我们还得过下一个五年呢。”程聿压抑着语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
孟听晚又喝了一口粥，“那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我不要。”程聿拒绝。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为什么不要？”孟听晚有些疑惑。
“我只要你陪着我，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程聿不敢要，无论是什么他接受不了。
他只要她活着。
孟听晚无奈的叹口气，像哄孩子一样拉拉他的衣袖，“在衣帽间，你拿出来试试。”
程聿最后还是妥协了。
进了衣帽间之后，才发现有一排衣柜里挂了许多款式各样的毛衣。
他颤抖着手拿出一件来，穿好在身上，竟然意外的合身。
孟听晚在外面等他，见到他穿上自己织的毛衣出来后，眼里都是惊艳的神色。
“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程聿听话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好看吗？”
“好看。”孟听晚抱住他的腰身，“阿聿，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程聿突然觉察到不对劲，刚想要拒绝，就听见她说：“今晚，我想看一场烟花，很漂亮很漂亮的烟花。”
“你会答应我的，是吗？”
过了一会儿，程聿的声音才在她头顶传来，“是，我答应你，一定放最漂亮的烟花给你看。”
“那我可要期待上了。”
-
南希和唐浅今天没过去。
知道是最后一天，所以两人都没去打扰他们。
而陈慕生和莫尔看出来了，她们俩心情很压抑。
“哥哥，你说今晚过后，我姐姐真的要死了吗？”
莫尔不知道，可也只能尽力安慰她，“希希，你姐姐她肯定不想看见你这么伤心的样子。”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想到她要离开我，我就觉得自己快死了。”
南希浑身都在颤抖。
“乖，希希，你还有我呢。”
莫尔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安抚。
晚上，程聿让闫姐很早就走了。
他按照视频教学的，做了几道菜，又下了她最爱吃的馄饨。
孟听晚被他从卧室抱到餐厅里坐着。
看见桌上的菜，说实话，自己没有很大的食欲。
可为了不破坏程聿的用心，她还是吃了很多。
“程总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程聿又给她夹了菜，“你爱吃，我天天做给你吃。”
“那可不行，你要是每天做饭了，谁来赚钱养活我啊。”孟听晚打趣道，“我可是影后，每天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去见人。”
“好，那我努力赚钱，都给你花。”
“当然要给我花，我可是你老婆。”孟听晚轻哼一声。
程聿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他低下头，把泪水给憋回去。
“听听，烟花我让冯卓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间看？”
孟听晚闻言，放下手里的勺子说道：“十二点吧，不是要跨年了。”
吃完饭，程聿把盘子都收拾到厨房里，然后抱着她上楼。
这个时候才八点，距离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
孟听晚突然说想看跨年晚会。
程聿就把投影打开，找到跨年晚会陪着她看。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晚会的歌曲也在一首接一首的结束。
“我去年也唱了一首，你听了吗？”
孟听晚看着看着，忽然扭头问程聿。
程聿搂紧她，“看了，你每年的晚会我都看了，只要是你要去的地方，我都在。”
孟听晚鼻尖一酸，在他怀里拱了拱，“喜欢我，是不是很累啊。”
“不累，很享受。”
“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你可是我好不容易娶到的老婆，怎么敢骗你。”程聿亲昵的吻着她的发顶。
这时，外面忽然有烟花炸开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见到夜空中不停的炸开巨大的礼花。
很漂亮，什么颜色的都有。
孟听晚向程聿伸手，“抱我去外面看看。”
于是 ，程聿就把她抱到阳台上的躺椅上坐着。
又返回屋子里拿出毛毯盖住她，把人抱在怀里。
“好漂亮啊。”孟听晚感叹，眼里都是烟花绽开的倒影，“我以前总是忙着工作，都没有好好看过，今年总算是看到了。”
“那以后的每年，我都给你放。”
“说话算话，每年都要你给我放。”
这句话，一语双关。
程聿抱着她越发的紧了，“听听，我……”
男人几次张口，却始终没说出来话。
孟听晚眼睛看着天空，“你不是说了，人死后都会去天堂吗，应该也很美吧，也能看见你放的烟花吧。”
“肯定能看见的，毕竟那么高，我一下就看见了。”
程聿没说话，抱着她身体的手却在颤抖。
“听听，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孟听晚摇头，“你抱着我就不冷了，我想在这里待着，能看见烟花和星星。”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程聿就把人挪了一下，放在自己身上抱着，下巴贴着她的额头。
“阿聿，你会唱歌吗？我想听你唱歌。”
“你想听什么？”
“都行，你唱的我都喜欢。”
程聿不太会唱，而且很久没唱，他都有些找不到调了。
当低沉的男音从头顶缓缓响起时，孟听晚哭了。
“我的伤心
衬托你的伤心
尴尬身份给你慰问
同时做失恋者也好
我与你都总算衬
你的开心
我会故作开心
至少心声比较接近
只怪自己口不对心
更怕你开始过敏
无情人做对孤雏
暂时度过坎坷
苦海中不至独处至少互相依赖过
行人路里穿梭
在旁为你哼歌
你永运并非一个
无人时别理亲疏
二人暂借星火
这分钟仿似伴侣至少并非孤独过
若平伏你风波
便和睦似当初
你痛了先需要我
……”
歌声还在她耳边继续，可心里真的好痛。
她以为自己不惧怕死亡，不惧怕离开他们。
可在这一刻，她害怕了。
她想活着，想跟程聿，跟希希，跟浅浅，都好好在一起。
孟听晚咬着嘴唇，看着外面肆意绽放的烟花，心痛到极致。
程聿唱完最后一句歌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听听。”
“嗯，我在。”
“其实，我们两个在国外，不是第一次相见。”
程聿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的缘分，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是吗，那太好了，只是我不记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孟听晚的语速很慢很慢，说完一句话几乎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你记得的，就是你给希希抓的那个星星玩偶。”程聿托着她的头，一直在跟她说话，不让她睡过去。
“啊，那个帮我的人，是你啊。”
孟听晚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弱。
“程聿，能在这一世跟你相爱，我很满足，很满足，你答应过我的，要找到星星，帮我照顾她，一定不要食言了。”
“我相信你不会的，对吗？”
“嗯，不会。”
“你答应我的烟花，记得放，我想看。”
“嗯，马上就放了，很快。”
“还有啊，你刚才唱歌很好听，我喜欢听。”
“嗯，那我每年都给你唱。”
“就结婚纪念日吧，给我唱。”
“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你。”
孟听晚努力睁开眼睛，想再看一看烟花。
程聿摸着她微凉的手，放进自己掌心里握着。
“听听，马上就十二点了，你要看我给你买的烟花。”
“看啊，你买的肯定很漂亮。”
“那你不要睡好不好？我求你。”
孟听晚微弱的笑了下，“可我好像有点儿困了。”
“那我给你唱歌，你别睡。”
“我不睡，我还没看见你买的烟花呢。”
程聿压抑的哭声让孟听晚听见了，她哄着他说：“别哭，我会心疼的。”
“我不哭。”
“那就说好了，以后都不哭了。”
“听听。”
程聿抱她抱紧，“我爱你，只爱你。”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这时，外面的忽然下起了雪。
孟听晚隔着落地窗看见了，就笑起来，“真好，在京城看见了初雪，今天居然又看到了，等下大了，你在院子里给我堆个雪人好不好？就在丢丢的旁边，它也喜欢。”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在粤州的一处很大的广场上，有很多人举着手机站在那里，看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
迎接新年的到来。
孟听晚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用尽力气握住程聿的手，“阿聿，新年了，我的新年愿望是，和你白头到老。”
“我爱。”
程聿没等到她说出‘你’字，就看见远处的天空上绽放出比之前更大的烟花来。
“听听，你看，烟花。”
只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怀里的人再也没有了回应。
程聿无助地抱着她，压抑的哭声在此刻都被烟花的声音盖了过去。
烟花转瞬即逝，就好像只是夜空中的过客。
他是，她亦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