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神色平静：“你不缺名声，缺的是兑现。”
“我这边不是融资，不是股权合作，是清盘式收购。”
“你留下名义，只会让这三块业务永远贴着你的影子。舆论不会放过你，团队也不会真正归心。”
“想合作？以后在车上再见。但乐视内容版块，之后不再姓贾。”
贾跃亭眼神下垂，过了几秒，他抬起头，换了话题：
“那……现有的团队，你打算怎么处理？”
凌远翻到协议草案后几页：
“影业团队，核心编导与制片留下，统一并入嘉行内容矩阵；乐视视频技术团队整体接收，版权、采购、内容运营团队将按比例压缩。”
“体育方面，我要版权部和转播系统技术骨干，其他冗余岗位全部重整。”
“每个板块给你一份编制保留清单，交易达成后，我的人会和对方一一对接。”
“你要是担心那些人去留问题，也可以统一发封内部信——别造谣，也别耽误。”
贾跃亭点点头，没有异议。
凌远身旁，法务总监将一摞草案文件放在会议桌中央。
“这是我们预拟的交易协议草案，涉及收购标的、现金支付流程、资产隔离模型，以及后续债务豁免条款。”
贾跃亭接过文件，低头翻了翻。
他知道，凌远今天带来的一切，早就在几天前敲定。
“你准备得倒是快。”贾跃亭低声说。
凌远点点头：“联系你那天，我就开始准备了。”
会场再度安静下来，只有翻动纸张的细微声响。
贾跃亭合上文件，视线落回凌远身上。
“这些内容……我得让法务团队再过一遍。”
“当然。”凌远点头，“一周内，我们双方法务完成合约对表，正式签约前不做外部披露。但框架协议——你现在可以签。”
法务从公文袋中抽出一份“核心交易条款确认书”，只列明金额、资产范围、交易架构、签约时限与排他期。
片刻后，贾跃亭开口：“这事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对外说？”
凌远笑了笑：“你可以说，是你为了专注造车，主动剥离非核心业务，交给一家更有能力的新东家。”
“我会说，我们接手内容资产，不干预你造车的理想。”
“我们都体面，也算是给行业和媒体一个交代。”
贾跃亭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拿起钢笔，手指在文件页边沿摩挲。
“这份协议，我看可以。”他看向凌远，“盖章这一步，也一起走了？”
凌远点头：“我们这边已经带了盖章原件，你们准备好了，就当场完成。”
贾跃亭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吩咐秘书：“把公司公章拿来。”
不多时，秘书将红色印章盒递来。
贾跃亭签完名字，掀开印章盖，沉下手腕，“啪”地一声，将鲜红的圆章落在协议末页。
双方各取一份，完成协议交换。
气氛一时静默。
贾跃亭缓缓起身，看着凌远：“你赢了。”
凌远语气不紧不慢：“这不是输赢的事。”
“你能把乐视做到今天这种影响力，不是偶然。”
“讲梦想的能力，是你的天赋。但撑起梦想的东西，得靠兑现。”
贾跃亭目光微动，似被这句话击中内心某处。
凌远站起身，朝贾跃亭点点头：“去把那辆车造出来。只要真造出来，哪怕晚一点，全世界都会重新听你讲故事。”
两人相视片刻，凌远转身离开。
贾跃亭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桌上那份签字页上，良久未动。
片刻后，他低声吩咐身旁的助理：“连夜整理明星投资人的股东架构，起草清退和转合作通知，一律走邮件和股东通道，不做口头解释。”
助理点头：“那全员大会呢？”
“安排在节后第一天上午十点，我亲自开。”
贾跃亭眼神微沉：“过去这几年，是我带他们一路冲；现在，也得由我来亲口告诉他们——方向变了。”
会议结束时，已是下午六点，凌远刚进电梯，手机震动了一下。
来电显示：王小葱。
他接通电话。
“远哥。”王小葱带着笑意，“你那边谈完了？晚餐地点我已经发你微信了，位置合适，菜也安排妥了。”
“刚忙完。”凌远语气随意，“我知道了。”
“我想先打个招呼……今晚人可能会多一点。”
凌远抬眉：“不是只有你们几个？”
“是啊，但消息传得快，有人听说你今晚也在，都问我能不能带个朋友、露个脸，意思是能见到你一面也值了……”
凌远低笑一声：“多点可以，不要太多了。别弄得乌泱泱一堆人。”
“明白！”王小葱应道，“我来挑人，绝不乱带人上山。”
凌远挂断电话，汽车已等候多时，他坐进后排，靠上椅背，吩咐司机开车。
汽车驶出写字楼，他闭上眼，正打算稍作休息。
忽然，从最后一排座椅的下方，探出一个身影。
一双手伸出，轻轻地蒙住他的双眼。
下一秒，熟悉又轻快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凌远没动，语气懒洋洋的：“这么大的胆子……不会是蜜姐吧？”
后排传来一声轻哼：“错。”
“那就是一佟姐了，”他慢悠悠道。
“也错。”
“那……娜扎？”凌远语气认真起来，“这胆量、这香水味，还有点冲，像她。”
那人没吭声，只重重在他肩上“哼”了一下。
“行行行，我再猜——小璐？”他故作认真，“一上来就捂我眼睛。”
那人手上的力气收紧了一点，像是在掐他。
凌远这才笑道：“行了，别闹了。”
身后那人没说话，手还蒙着他的眼睛。
凌远没有挣脱，只是语气轻了点：“还不放开？热芭？”
那人终于松开手。
凌远转头看去。
热芭就坐在后排，眼睛亮亮的，嘴巴抿得有些紧，看上去气鼓鼓的。
“你猜了这么一圈，才想到我，太不合格了吧？”她像是在控诉，又像在撒娇。
凌远笑了笑：“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你。”
“那你还瞎猜。”
“你装得那么开心，我也得配合得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