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业明明是个乞丐。
之前也还很愿意赚钱的样子，但在白丫的脚好了之后，就一直躺着不起来。
除了饭愿意吃两口。
给银子都不想起来伸手拿。
“你现在连乞丐也不愿意做了吗？”谢灵娇问。
她知道这种症状。
上辈子听说过。
叫咸鱼还是什么的。
不过有些人的咸鱼不是自愿的，有些是环境影响，有些是心理因素。人类脆脆的，很容易生病。不止身体上，还有心理上。
谢灵娇见丁业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试探着问他：“你该不会还想自杀吧？”
大小姐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现在这是在担心自己？
丁业觉得稀奇，从床上起来，坐在一个黑黢黢的小板凳上，“大小姐请放心，我活得好好的。虽然没什么意思，但也不想死。”
他早就见过了。
死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会叫活着的人肝肠寸断。
“爹……”
白丫也不想让爹继续这么无精打采地躺着。她倒不是不愿意这么养着对方，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因为她隐约能感觉到，爹他自己也不想这样。
“爹，你想和素素嫂子成婚吗？”
这是白丫第一次在丁业面前提起这件事。
丁业挖了挖耳朵，翘着脚：“原来她还没死心，还叫你来当说客？”
“不过谁来都没用！”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成婚！”
“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说得决绝。
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白丫眼神一黯。
咬着唇，有些想哭。
她想，既然爹他这么不想成婚，那自己是不是不该提出想要素素嫂子给她当娘的事让他困扰？
“那不然你把白丫送给素素嫂子怎么样？”
谢灵娇帮着出主意，“这样你不用成婚，白丫也能有家了！”
丁业震惊。
他睁大眼看向谢灵娇：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哪有一言不合就让人送闺女的？
他闺女虽不是亲生的，可好歹养了这么多年，哪有说送就送的！
“我不要！”
白丫也不想离开爹爹。
尽管她爹不着调，懒，还喜欢故意惹人生气，可那是她的爹！把她从路边捡回来养了这么多年的爹！
白丫：“我不要家了！我就要爹！爹不成婚就算了，我留在这里就是！”
“我哪儿也不去！”
“以后都不去了！”
“我不去素素嫂子家了！”
说着说着就哭了。
把丁业吓了好大一跳。
“你、你你你你……”他从小板凳上跳起来，伸手也不敢去碰闺女，“你哭什么？不去就不去，我又不会强行把你丢过去……”
但很快。
他就明白了。
这娃哭不是因为爹没了，而是娘没了。
那个邵素素！
丁业见不得人哭，尤其现在哭的人还是自己养了十来年的闺女。
“别……别哭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你别哭了！”
“那，爹……你想和素素嫂子成婚吗？”
“……不想。”
对成婚一事，丁业不是一般的抵触。
所以就算知道此刻随口答应下来，立马就能解决燃眉之急，以后还能随口反悔。
他也不想说。
“好……嗝~我……知……道……了嗝……”
白丫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抬手擦擦脸，挤出一点笑来。
“我没事的，爹。”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她埋着头。
去了隔壁另一个房间。
丁业：“……”
这娃要是大哭特哭还好处理，现在这样……
他磨着后槽牙，转头一脸狰狞地问谢灵娇：“她这是……什么意思？”
谢灵娇：“你不喜欢素素嫂子？要不我给你介绍别的女子……还是你想相看男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丁业恨不得敲敲大小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他又不傻。
在泥巴地上转悠几圈，更烦躁了。
“她真想要娘？”
“明明之前从没听她说过啊！怎么突然想起这茬……”疑惑的目光投向谢灵娇。
谢灵娇腰杆挺直：“看我做什么？”
“说不定白丫就是一直想要娘亲疼，之前一直不敢说来着！”
才不是跟她一起玩闹出来的！
谢灵娇坚信。
但又有一点点心虚，毕竟她才开口鼓励过白丫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对手指，瞥了丁业一眼，“要不……我给你找个媒婆？”
他不成婚这事就过不去了吧！
丁业恨，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
“那好吧……”谢灵娇脑子转了转，小声改了之前的提议，“不然你让白丫来当我家的孩子？”
在丁业吃人的目光中。
谢灵娇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嘛……”她脚在地上划了划，又觉得这事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还不是你！都不关心白丫！”
嘿、这大傻丫头！
他哪里不关心闺女了？
这话丁业不认。
“我从她这么大点，养成现在这么大。生病给她治，饿了给她吃！你说说，我哪儿不关心她了！”
谢灵娇气鼓鼓地指出：“你……你连她想要有娘给她梳头都不知道！”
“况且白丫也是女孩子！她也想把头发梳得漂漂亮亮，穿好看的衣裳！”
“你明明好手好脚，虽然不及我的哥哥姐姐弟弟们，但也有几分小聪明，可你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躺着，还要让白丫养你！”
他的闺女不养他养谁！
丁业很想这么呛回去。
可抬头就瞧见闺女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丁业的气焰瞬间熄灭，“白、白丫啊……你……你……你怎么把衣裳给换了？”
白丫抿唇：“我想把衣裳还给素素嫂子，顺便跟她说以后不去她家了。”
“这、这样啊……”
不知怎么的，在谢灵娇面前还觉得自己没错的丁业在闺女面前有些局促，尴尬。
“谢姐姐。”
白丫知道谢灵娇说那些都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爹把她养大就是天大的恩情，要是再向爹要求什么，那就太没良心了。
所以白丫跟谢灵娇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一起玩了。”
“你是有家还有家人的大小姐，我就只是一个小乞丐。我……我每天都要到街上去要饭，没时间和你一起玩。”
“以后，你找别人带你去看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