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张海洋猛地吐掉嘴里的泥浆混合物,刚被跃民一把扑倒,一点没防备,吃了一嘴泥,混合着血腥和硝烟味的泥土,让他一阵干呕,脸上肌肉都变形了。
不过这会也顾不上了,扯着嗓子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吼道:
“跃民,咱特么再不撤,这小土坎可护不住咱,哥几个都得交代在这儿,要被轰成肉泥了!”
密集的爆炸就在周围不到十几米处接连炸响,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断裂的树枝,“嗖嗖嗖”,从他们头顶呼啸掠过,这要冒下头被击中,绝对当场被爆头了,
整个大地像筛糠一样抖动,别说跑了,这会人都站不稳,跟遭遇了七、八级地震一样。
小分队成员都是死死抱着手里机枪,把脸埋进泥水里,尽量躲避来袭的炮弹碎片,
宁伟则紧贴着地面,眼神锐利地观察着炮弹落点的规律,
钟跃民脸上同样沾满了泥浆和不知是谁的血,这会紧抿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腕表,仔细听着从头顶高速飞过的炮弹“啸啸……”声,
一边的张海洋试图抬头观察前面情况,钟跃民二话不说,一把将人又给按了下去,声音在爆炸的间隙嘶哑地响起:
“别动,趴好了,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死得更快,这炮火有间隔,等延伸!”
嗓子虽有些沙哑,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在这种绝境中,他身为小分队队长,只有足够冷静,才能给队员们吃一颗定心丸。
张海洋骂了句脏话,但还是老老实实趴了回去,把身体尽可能压低。
短短的几十秒时间,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不过,这种煎熬是值得的,很快,机会出现了,
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声果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间隙!
炮火正在向更纵深的区域延伸!
“就是现在,走!”
钟跃民敏锐察觉到了,身体如同弹簧般从地上弹起,
嘶声怒吼!
看准了炮火延伸的方向和节奏,一把抓住裹着梅荣兰的床单一角,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另一侧的宁伟也默契地抓住了床单另一角,
两人没有任何废话,拖着那死沉死沉的“战利品”,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土坎,向着炮火相对稀疏的侧后方玩命狂奔,
“跟上,快!”
张海洋对着满囤和其他队员吼道,也挣扎着爬起来,用没受伤的手端着枪,踉跄着跟上,满囤端起机枪,一边后退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可能出现的残敌,为小分队成员做掩护,
虽早已疲惫不堪,但动作依旧快到了极致,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
这边小分队刚冲出不到五十米,身后原本他们藏身的那片区域,再次被新一轮的炮火精准覆盖,
这次没那么幸运,
刚才那个小小的土坎瞬间被炸得无影无踪,化作一个巨大的弹坑,
“操!”
张海洋回头瞥见,惊出一身冷汗,真是迟上半刻,哥几个可就全都得交代了,
“别回头,快跑!”
钟跃民头也不回地咆哮,脚下丝毫不停,碎裂的弹片和炽热的空气从他们身边擦过,
好几次,爆炸的气浪几乎将他们掀翻,耳边“嗖嗖”声,感觉碎片就是贴着头皮飞过,险之又险,
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痛,感觉要炸了,身体全被厚重黏糊的泥浆包裹,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他们不敢停,也不能停,身后是死亡的火海,前方才是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