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昀指尖凝起一缕狐火,火舌卷着片青绿色的叶子,在空中勾勒出传讯符的纹路。叶子上的脉络亮起微光,映出他眼底的凝重:“南疆那边有异动,守药圃的络腮胡修士传讯说,雨林深处的‘蚀心花’提前绽放了,花粉沾到修士身上,会勾起心魔。”
林恩灿正用灵力安抚刚炼好的冰清丹,闻言指尖一顿,丹瓶在掌心微微发烫:“蚀心花本应在月圆之夜绽放,这才月初,定是灵气紊乱所致。”
灵豹忽然蹭了蹭林恩烨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鸣。二皇子会意,抽出玄铁匕首:“灵豹说它能追踪蚀心花的气息,南疆湿热,正好用得上之前炼的‘避瘴丹’。”
林牧抱着灵雀凑过来,灵雀的爪子上抓着枚传讯符——是清玄子刚送来的,符纸上写着“俊宁已往南疆去,嘱尔等携九转金丹炉速至”。“师兄说师父怕我们轻敌,特意让带上炉子,说蚀心花的花粉遇九宸炉的金光便会消散。”
灵昀的传讯符忽然剧烈震颤,叶子上的纹路变得扭曲:“不好,络腮胡被花粉所扰,已经开始乱语了!”他猛地将狐火注入符中,“我先以狐火护住他的心脉,你们快备车!”
林恩灿抓起九转金丹炉,炉身的雷纹感应到急切的灵力,瞬间亮起。灵雀振翅撞向车顶,落下几片带金光的羽毛,像是在为车驾加持;灵豹则跃上车辕,金甲般的皮毛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已然做好开路的准备。
车驾冲出丹房时,林恩灿将灵力注入炉中,紫金色的光晕笼罩车身,沿途的瘴气遇光即散。灵昀坐在他身边,指尖仍在维持着传讯符的稳定,狐尾因力竭而微微发颤:“南疆的雨霖草能克制蚀心花,只是采摘时需以心头血浇灌,否则会被草叶反噬。”
“我来。”林恩灿毫不犹豫,指尖在腕间一划,鲜血滴落在九转金丹炉中,炉火骤然炽烈,“九宸炉能蕴养精血,混着雨霖草炼‘清心丹’,定能解花粉之毒。”
林恩烨在前方驾车,闻言回头道:“哥,灵豹说前面有瘴气凝聚成的雾墙,硬闯怕是伤车。”
林恩灿引炉光向前一推,金光如利剑般劈开雾墙,露出后面郁郁葱葱的雨林。灵昀的传讯符这时终于平稳下来,叶子上浮现出络腮胡虚弱的声音:“太子殿下……速来……蚀心花……快蔓延到村寨了……”
“撑住。”林恩灿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带着炉子和药,这就到。”
九转金丹炉在车中发出悠长的鸣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也像是在为前方的人鼓劲。林恩灿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雨林,忽然觉得这传讯符上的纹路,早已将所有人的心连在了一起——无论是南疆的呼救,还是丹房的驰援,都在这缕狐火与炉光中,凝成了最坚定的守护。
车驾碾过湿滑的雨林地面,溅起的水花在炉光中化作珍珠,又落在灵草上,像是在提前播撒希望。灵昀收起传讯符,狐尾轻轻搭上林恩灿的手腕:“快到了,你的血混着炉灵,已经让雨霖草有了感应,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往这边聚。”
林恩灿点头,握紧了怀中的九转金丹炉。他知道,只要这炉火不灭,传讯不断,再烈的心魔,再毒的花粉,都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路。
车驾刚驶入村寨边缘,便见几个村民捂着口鼻踉跄奔逃,脸上满是被心魔侵扰的癫狂。灵昀指尖狐火急跳,化作数道红光缠上村民手腕,暂稳其心神:“是蚀心花粉的初期症状,还好来得不算晚。”
林恩烨已翻身下车,灵豹如一道金箭窜入林中,不多时衔来一株带着露珠的雨霖草。草叶翠绿如翡翠,叶脉间流转着微光,正是克制蚀心花的关键。林恩灿立刻将九转金丹炉置于空地,引自身精血滴入炉中,再将雨霖草撕碎投入,沉声道:“牧儿,借你灵雀的清灵之气。”
林牧忙解下灵雀脚环,那雀儿振翅飞入炉口,吐出一颗莹白的灵珠,炉火顿时腾起三尺高,映得周围瘴气滋滋消融。林恩烨则带着灵豹在四周布下结界,金甲豹爪踏过之处,地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将蔓延的花粉死死锁在结界内。
“师父说过,雨霖草需以‘同心咒’催动药效。”林恩灿额间渗出细汗,双手结印按在炉壁,“灵昀,借你狐族灵力;恩烨,以灵豹妖力为引;牧儿,守住灵雀灵珠——我们需三力合一。”
话音未落,三人一宠的灵力同时汇入九转金丹炉,炉火瞬间化作三色:林恩灿的金芒如骄阳,灵昀的红焰似流霞,林恩烨与灵豹的金光若铠甲。炉中丹药渐渐成形,散发出清冽的香气,所过之处,村民眼中的癫狂褪去,纷纷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忽然,林中传来蚀心花尖锐的嘶鸣,一朵巨大的花苞破土而出,花瓣翻卷如鬼爪,黑色花粉如云似雾般涌来。灵昀狐尾一扬,将靠近的花粉扫开:“是花母!它在拼命催生花粉!”
林恩灿双目一凛,抓起刚炼成的清心丹,以灵力裹住掷向花母。丹药炸开的瞬间,金光如网罩住花母,雨霖草的药力顺着藤蔓蔓延,黑色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灵豹趁机扑上前,一爪拍碎花母根部的毒囊,墨绿色的汁液溅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
待瘴气散尽,村寨恢复清明,络腮胡修士拄着拐杖走来,对着林恩灿深深一揖:“若非太子殿下及时赶到,这方圆百里怕是都要沦为心魔之地。”
林恩灿望着渐渐冷却的九转金丹炉,炉壁上三色灵力交织的纹路尚未褪去。他忽然明白,师父让带炉子前来,不仅是为了克制花粉,更是要他们明白——所谓同心,从不是一人独强,而是如这炉火般,将不同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灵昀用狐火烤着刚摘的野果,灵雀落在林牧肩头啄食果屑,灵豹则趴在林恩烨脚边打盹。林恩灿拿起一粒余温未散的清心丹,放入口中,甘冽的药味漫过舌尖,混着远处村寨升起的炊烟味,竟比任何琼浆玉露都让人踏实。
“走吧,”他站起身,九转金丹炉在怀中微微发烫,“师父还在前面等我们呢。”
车驾再次启程时,林恩烨忽然笑道:“哥,刚才灵豹说,它好像闻到北边山谷有千年雪莲的气息,要不要绕路去看看?”
林恩灿望着前方被晨光染金的山路,嘴角扬起:“好啊,正好用这炉子,炼一炉能抵御严寒的‘暖魂丹’。”
九转金丹炉轻轻震颤,似在应和。炉火在炉底明明灭灭,映着他们年轻的脸庞,也映着前路无尽的风光——只要这炉火不灭,同心之人不散,无论何种妖邪,何种险境,终会在三力合一的光芒里,化作坦途。
林恩灿低头抚过九转金丹炉的纹路,指尖触到炉壁残留的余温,轻笑一声:“灵昀,你刚才狐火控得稳,比上次在昆仑墟时收敛了不少。”
灵昀正蜷在车辕边晒太阳,闻言挑眉,指尖撩起一缕赤焰在掌心转了个圈:“殿下都能以精血稳炉心,我这点火性自然得收着。倒是灵豹,刚才拍碎花母时爪风够烈,不愧是跟着二皇子练过的。”
林恩烨踹了踹脚边打盹的灵豹,后者懒洋洋抬眼,甩了甩尾巴,金纹在阳光下泛着光:“它也就这点用处了。对了哥,清玄子师兄传讯说,林牧那小子在玉泉池悟了新阵法,咱们要不要绕路去看看?”
“哦?”林恩灿看向林牧,少年正逗着灵雀梳理羽毛,灵雀啄着他指尖的谷粒,啾鸣清亮,“清玄子先生既开口,自然要去。正好九转金丹炉需要活水淬养,玉泉池的灵泉是上选。”
行至玉泉池时,果然见池边水汽氤氲,林牧正以灵力引泉水画阵,灵雀衔着阵眼石落在阵中,激起一圈圈水纹。“哥!二皇子!”他抬头招手,“清玄子师兄说这‘水纹阵’能聚灵,用来温养丹炉再好不过!”
林恩灿将九转金丹炉置于池边,灵泉顺着炉底纹路缓缓渗入,炉火遇水非但没熄,反而腾起一层温润的白焰。他看向池边的林牧,忽然想起师父俊宁曾说:“修行如炼丹,少年气是火,兄弟情是水,水火相济,方得真味。”
正思忖间,灵昀忽然低呼:“殿下快看!”只见池底浮出几株莹白的水草,触到炉壁便化作点点灵光,融入炉火——竟是百年难遇的“凝魂草”。
“这下好了,”林恩烨笑着拔刀割了束水草,“用这草炼一炉‘聚灵丹’,保准比上次在南疆炼的更纯!”
林恩灿点头,掌心凝起灵力引动炉火,灵昀的狐火、灵豹的金纹灵力、灵雀的清鸣灵力同时汇入炉中。这一次,炉火没有分三色,而是融成一道剔透的光,映得玉泉池的水如同铺满了碎星。
他忽然明白,师父说的“同心”,从不是形式上的聚首,而是当彼此的气息、灵力、甚至心跳都能在丹炉的震颤中同频时,哪怕前路有再多妖邪险境,这炉火、这兄弟情、这灵宠相伴的暖意,自会铺就一条坦途。
灵雀在池面掠过,衔起一片沾着露水的荷叶,轻轻落在九转金丹炉上。炉火轻晃,似在回应这片刻的安宁,也似在期待着下一段旅程——或许是更险的山谷,或许是更烈的试炼,但只要身边人还在,炉火不灭,便没什么好怕的。
林恩灿指尖抚过九转金丹炉壁,凝魂草的灵气正顺着纹路往里渗,炉火的光晕里渐渐浮起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丹药将成的征兆。他侧耳听着池边动静,林恩烨正指挥灵豹清理池底的碎石,灵豹的爪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叩击声,和着灵雀掠过水面的翅音,倒像是天然的韵律。
“哥,清玄子师兄说这凝魂草配玉泉灵泉,能炼出‘护心丹’,”林牧捧着刚研磨好的药粉跑过来,灵雀停在他肩头,啄了啄他发间的草屑,“上次在北境,三皇子就是靠这丹药稳住了心脉,这次咱们多炼几炉?”
林恩灿点头,目光落在灵昀身上。灵昀正蜷坐在炉边,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缕狐火,见他看来便笑道:“殿下放心,我以本命灵力护炉,保准丹药里不带一丝戾气。”说罢,狐火轻轻一扬,化作层薄纱裹住炉口,将外泄的热气都拢了回去。
这时,俊宁的传讯符忽然亮起,林恩灿展开一看,眉头微挑:“师父说西漠那边有异动,沙暴里藏着上古灵脉,让咱们去探探。”
“沙暴?”林恩烨摸了摸灵豹的头,灵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表达不满,“灵豹怕沙,要不我留下守着玉泉池?”
“不行,”林恩灿摇头,将护心丹的丹方塞进他手里,“你带着灵豹和一半丹药去,我跟林牧、灵昀走西漠。灵雀认路,让它跟着你们,遇事传讯符联系。”
灵雀似听懂了话,在林恩烨肩头蹭了蹭,又衔来片荷叶盖在他行囊上——那是上次在玉泉池边,林恩烨救过落水的它,从此便总跟着他。
出发前,林恩灿最后检查了九转金丹炉,炉火已温得正好,凝魂草的灵气在炉中舒展成小小的绿芽模样。他将炉交给留守的弟子,叮嘱道:“每日添三次灵泉,莫让火灭了。等我们回来,正好用这炉温炼新丹。”
灵昀忽然轻笑:“殿下这是把炉子当孩子养了?”
“你不懂,”林恩灿拍了拍炉身,“这炉子记着咱们每次炼丹的法子,记着谁添的柴、谁守的夜,比账本还准。咱们走后,它自会护着这方安宁。”
说罢,他转身跃上灵豹背,林牧带着灵雀紧随其后,灵昀化作道红影飘在半空引路。西漠的风沙在远处翻涌,却吹不散他们衣袂上的药香——那是护心丹的清苦,混着玉泉池的甘冽,还有灵宠们悄悄藏在行囊里的、属于彼此的牵挂。
灵雀忽然冲天而起,在云层里盘旋一周,落下根带着晨露的羽毛。林恩灿接住羽毛,忽然想起小时候,俊宁师父说:“修仙炼丹,炼的从来不是药,是人心。”此刻握着羽毛的温度,听着身后灵豹的蹄声渐远,他忽然懂了——所谓炉火不灭,不过是身边人不散;所谓坦途,不过是有人肯陪你踏过险地,把彼此的命,都放在同一个炉子里炼着。
林恩灿指尖捻着那根带露的羽毛,晨辉透过云层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俊宁师父炼丹时炉口跳动的火星。他忽然抬手,将羽毛别在衣襟上,转身对灵昀道:“你说,师父当年炼‘同心丹’时,是不是也握着这样的念想?”
灵昀化作人形落在他身侧,狐尾轻扫过九转金丹炉的纹路,声音里带了几分怅然:“师父总说,他第一次见你,你正蹲在丹房角落,用树枝在地上画炉子——那时候你才五岁,画的炉口歪歪扭扭,却非要说是‘能炼出长生丹’的宝器。”
“哪有那么夸张。”林恩灿失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羽毛上的晨露,“我倒是记得,清玄子师兄总偷拿你的狐火点烟,被师父追着打,灵雀就在旁边拍翅膀笑,羽毛掉了一地。”
这话刚落,林牧那边传来灵雀急促的啾鸣——灵雀正衔着张传讯符,在他肩头扑腾。林牧展开符纸,眉头微蹙:“西漠的沙暴比预估的烈,清玄子师兄说,那边的灵脉波动里,混着股熟悉的邪气。”
“邪气?”林恩烨勒住灵豹,灵豹的鬃毛根根倒竖,显然也感应到了不安,“莫不是当年被师父镇压的‘蚀骨瘴’?”
灵昀忽然抬手按住炉顶,狐火在掌心凝成面小镜,镜中映出西漠的景象:黄砂漫天里,隐约有黑雾翻滚,像无数只手在拉扯路过的生灵。“是蚀骨瘴没错,”他沉声道,“这东西专啃修士的灵根,当年师父用半世修为才把它封在沙底,怎么会破印?”
林恩灿将衣襟上的羽毛取下,以灵力催动,羽毛瞬间化作把小巧的玉剑——那是灵雀用自身灵羽炼化的法器,遇邪祟自会显形。“不管怎么破的,总得再封一次。”他握紧玉剑,看向众人,“林牧,你带灵雀去寻清玄子师兄,借他的‘镇邪钟’;恩烨,灵豹速度快,你去玉泉池取‘定魂水’,那是蚀骨瘴的克星;灵昀,你随我走,用狐火引开沙暴,咱们在沙眼汇合。”
分工刚定,灵豹已载着林恩烨冲向前方,蹄子踏过之处,扬起的尘土都带着股狠劲;灵雀驮着林牧直上云霄,银蓝色的翅尖划破晨雾,传讯符在它爪下闪着微光;灵昀则化作道红影,狐火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像给黄沙镶了道金边。
林恩灿站在原地,最后看了眼身后的九转金丹炉——炉火正旺,炉壁上他们兄弟三人小时候刻的歪扭名字,在火光里若隐若现。他忽然想起俊宁师父说的另一句话:“炉子要烧得久,得添不同的柴。”
可不是么?林牧的谨慎是柴,添的是稳;林恩烨的勇猛是柴,添的是烈;灵昀的机敏是柴,添的是巧;就连灵雀的警惕、灵豹的忠勇、灵狐的智计,都是让这炉火越烧越旺的薪火。
“走了。”他低语一声,玉剑直指西漠,灵力在体内翻涌,竟比年少时独自闯秘境时更澎湃——因为知道身后有谁在奔忙,知道手中的剑不仅为自己而挥,更要护住那些正为同一个目标奔波的身影。
沙暴越来越近,蚀骨瘴的腥气刺得人睁不开眼。林恩灿刚冲入沙阵,就见灵昀的狐火已在前方烧出片空地,灵狐形态的他正用尾巴扫开黑雾,见林恩灿来,笑道:“殿下的玉剑来得正好,这瘴气怕的就是‘纯’——你心头那点护着大家的念,比任何符咒都管用。”
话音未落,林恩烨的喝声从侧面传来:“定魂水来了!”灵豹踏沙而来,背上的水囊泛着蓝光,林恩烨翻身落地,将水囊抛向黑雾最浓处——定魂水洒开的瞬间,黑雾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烫到的蛇般缩成一团。
“林牧带着镇邪钟快到了!”灵雀的声音穿透沙暴,林恩灿抬头,见远处有金钟虚影正在凝聚,清玄子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与他们的力量汇成一股洪流。
那一刻,林恩灿忽然觉得,所谓炼丹,真的是炼人心——林牧的师兄情,林恩烨的兄弟义,灵昀的相伴意,甚至灵雀、灵豹、灵狐那些藏在灵性里的守护,都在这沙暴中熔成了一炉,比九转金丹炉的火更烈,比任何丹药都更能抵御邪祟。
蚀骨瘴在众力合击下渐渐消散,沙暴退去时,朝阳正好跃出沙丘,给每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了层金边。林牧抱着镇邪钟跑来,钟身上还沾着灵雀的羽毛;林恩烨正给灵豹擦拭爪子上的沙粒;灵昀变回人形,手里捏着片被风吹来的、带着炉温的丹砂。
林恩灿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根羽毛化作的玉剑已变回原形,晨露依旧晶莹。他将羽毛重新别回衣襟,忽然笑了:“师父说得对,炉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一炉‘人心丹’,咱们算是炼成功了。”
灵昀挑眉:“那得给这丹起个名吧?”
“就叫‘聚魂丹’如何?”林恩烨拍了拍灵豹的头,“聚的是咱们的魂,聚的是这一路不散的人。”
林牧连连点头,灵雀在他肩头点头应和,清脆的鸣叫声里,满是赞同。
远处的九转金丹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炉火轻轻跳动了一下,将他们的笑语声,悄悄收进了炉壁的纹路里,成了新的印记——比任何刻痕都要深刻,因为那里面藏着的,是活生生的、拧成一股绳的暖意。
林恩灿望着远处跳动的炉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上那片羽毛,忽然道:“师父说过,好的丹炉会记着每一次炼药时的心意。”他转头看向林牧,灵雀正亲昵地蹭着林牧的脸颊,“你看,这炉子记下的,何止是暖意。”
林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九转金丹炉,只见炉壁上那些新旧交错的纹路竟开始流转金光,像是将刚才沙暴中众人合力的画面一点点刻了进去——灵昀的狐火划出的弧线,灵豹踏沙的蹄印,灵雀振翅的残影,还有他们兄弟三人背靠背御敌的姿态,都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是师父的灵力在引导。”灵昀忽然开口,他指尖凝起一缕狐火,轻轻点向炉壁,“俊宁师父虽未到场,却早把护持之力留在了炉中。你看这处——”他指着一道新浮现的纹路,“这是当年你第一次独立炼丹时,他用自己的精血画下的护阵,现在正与我们的灵力相呼应呢。”
林恩烨凑过去细看,忽然笑了:“难怪刚才定魂水用着格外顺手,原来是师父在暗中帮忙。”他拍了拍灵豹的脖颈,灵豹低吼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附和。
这时,九转金丹炉忽然轻轻震颤,炉口腾起一缕青烟,烟丝在空中凝结成俊宁的虚影,虽模糊不清,声音却清晰可闻:“痴儿,知道何为‘聚魂’了?”
林恩灿对着虚影深深一揖:“弟子明白了。魂不在独,在合;丹不在强,在暖。”
虚影轻笑一声,渐渐散去。炉中却应声飞出三枚丹药,分别落在三人手中。林恩灿掌心的丹药泛着温润的白光,林牧的那枚带着灵雀羽毛般的蓝辉,林恩烨的则裹着灵豹似的金纹。
“这是……‘聚魂丹’成了?”林牧捧着丹药,惊喜不已。
灵昀指尖拂过丹药,眼中闪过笑意:“是用咱们刚才的合力之气炼的,比预想的成色更好。”他看向林恩灿,“殿下这炉‘人心丹’,算是炼得炉火纯青了。”
林恩灿握紧手中的丹药,只觉得暖意从掌心一直淌到心底。远处的风沙早已平息,朝阳的光芒透过云层洒在九转金丹炉上,将炉壁的纹路照得如同活过来一般。他知道,这炉子记下的,不仅是今日的笑语与合力,更会记下往后无数个这样的瞬间——只要他们兄弟同心,灵宠相伴,这炉暖意便永远不会熄灭。
灵雀在林牧肩头欢快地鸣叫,灵豹舒展着身体,灵昀的狐尾轻轻扫过炉沿,像是在与这见证了一切的丹炉告别。而林恩灿将那片羽毛珍而重之地收好,与掌心的聚魂丹一起,藏入衣襟——那是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的,属于他们的印记。
九转金丹炉的火光映着林恩灿眼底的笑意,他指尖捻起那枚刚凝成的聚魂丹,丹药表面流转着淡淡的金纹,正是用方才众人合力的灵力淬成。“这丹成了,倒该谢灵昀那一声提醒。”他转头看向灵昀,见对方正用狐火温着酒,便扬声道,“灵昀,过来尝尝?你那狐火炼出的丹,比寻常炉火多三分灵气。”
灵昀挑眉,狐尾轻扫过炉边的灰烬:“殿下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这狐火烈,怕是压不住您这丹里的温吞气。”话虽如此,却还是提着酒壶走过来,给林恩灿斟了一杯,“不过说真的,方才那阵沙暴里,若不是你让灵雀引着风势,我这尾巴怕是要被碎石刮秃了。”
一旁的林恩烨正给灵豹梳理鬃毛,闻言嗤笑一声:“就你金贵,我家灵豹在沙里滚了三圈,也没见你心疼半句。”他指尖弹出颗灵果,精准地丢进灵豹嘴里,“再说,要谢也该谢二哥,若不是他用灵力护住了丹炉,咱们这炉‘同心丹’怕是早成了灰。”
林恩灿接过酒杯,目光落在九转金丹炉上——炉壁上那些新刻的纹路,正随着炉火明暗流转,像是把刚才沙暴里的凶险、众人相护的默契,都一一烙了进去。“这炉子倒比人实在,”他轻笑,“你对它真一分,它便给你真一分的回馈。”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俊宁师父的贴身童子,捧着个锦盒进来:“殿下,师父让把这个给您。”打开一看,里面是块暖玉,玉上刻着“守心”二字,玉质温润,触手生暖。
“师父这是……”林恩灿摩挲着玉上的纹路,忽然明白过来,“他是说,咱们今日炼的不是丹,是心。”
灵昀凑过来看了看,忽然笑了:“那老狐狸,怕是早算出咱们会在沙暴里遇着麻烦,特意备了这玉护着你的心脉。不过话说回来,”他话锋一转,用尾巴尖点了点林恩烨,“你那灵豹刚才在沙里刨出个东西,说是给你的谢礼。”
林恩烨脸一红,踢了灵豹一脚:“瞎献什么殷勤!”灵豹却“嗷”地一声,从沙堆里叼出个小陶罐,里面竟盛着半罐蜜糖——那是林恩灿小时候最爱吃的,后来为了修行戒了口,没想到灵豹竟记着。
林恩灿捏起块蜜糖,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时,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望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两人一豹,望着炉火跳动的金丹炉,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忽然懂了师父说的“守心”是什么意思。
所谓守心,不是守着孤高的规矩,而是守着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人,守着危急时能交托后背的信任,守着哪怕拌嘴也舍不得对方吃亏的牵挂。
“行了,”他把蜜糖罐推给林恩烨,“你俩少斗嘴,明日随我去给师父道谢。对了,”他看向灵昀,“把你那狐火借我用用,我想再炼一炉‘暖魂丹’,给边境的守军送去,那边天寒,正好用得上。”
灵昀甩甩尾巴,狐火“腾”地燃起,映得他眼底发亮:“成啊,不过得加条件——炼完丹,你得教我那招‘星火燎原’,上次看你用,帅得很!”
“那得看你这狐火够不够烈了。”林恩灿笑着扬手,将灵力注入金丹炉,炉火“轰”地窜起半尺高,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摇摇晃晃却格外热闹的画。
炉子里的丹药渐渐凝成,香气漫出来,混着窗外的风沙气、灵豹的皮毛味、灵昀身上的狐臊气,竟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安稳味道。林恩灿想,这大概就是师父说的“人间烟火气”,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养人。
暖魂丹的香气漫出丹房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恩灿将最后一炉丹药装入玉盒,指尖沾着的药粉还带着余温,灵昀正趴在炉边打盹,狐尾随着呼吸轻轻扫着地面,倒像是在守护这一室暖意。
“醒醒,”林恩灿用指尖戳了戳灵昀的脸颊,“再不起,赶不上给边境送丹药的队伍了。”
灵昀迷迷糊糊睁眼,狐耳抖了抖,忽然抓住林恩灿的手腕往炉边拽:“你看!”炉壁上不知何时凝出层薄霜,霜花竟顺着纹路结成了细小的字——“同心”。他指尖抚过那两个字,霜花遇热消融,却在炉底留下浅浅的印记,“这炉子是真成精了,连咱们的心思都记下了。”
林恩烨正往马车上搬丹药,闻言回头笑道:“说不定是师父在炉子里藏了什么玄机,上次他来检修,我就见他往炉底塞了片龙鳞。”
“难怪这丹气里带着点龙威,”林恩灿恍然,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九转金丹炉原是上古龙宫里的器物,能感人心境,“这么说,咱们这炉暖魂丹,倒是沾了龙气的光?”
说话间,灵豹突然低低咆哮一声,耳朵贴向远方。林恩烨立刻按住腰间佩剑:“是风沙声?不对,像是有马蹄声。”
林恩灿凝神细听,果然有杂乱的蹄声从西边传来,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他迅速将丹药盒锁好,对灵昀道:“你带丹药先去城门口汇合,我和恩烨看看情况。”
灵昀却揪着他的衣袖不放,狐火在掌心明明灭灭:“要去一起去,你当我是只会躲在后面的狐狸?”话音未落,已化作半人半狐的模样,尾尖绷得笔直。
林恩烨吹了声口哨,灵豹立刻伏低身子,他翻身跃上豹背:“二哥,灵昀说得对,要走一起走!”
三人一豹刚冲出丹房,就见几个黑衣人设下结界挡住去路,为首那人面罩上绣着只断翅的鹰,手里的弯刀泛着黑气:“交出暖魂丹,饶你们不死。”
“就凭你们?”林恩灿冷笑一声,灵力催动下,九转金丹炉的虚影在身后浮现,炉口喷出的金火瞬间将结界烧出个大洞,“恩烨,左翼!灵昀,断后!”
林恩烨会意,灵豹如一道黄风窜出,豹爪带起的沙砾混着灵力,打得黑衣人连连后退。灵昀则甩出狐火织成的网,将后路封死,笑道:“敢在太子殿下门前撒野,当我们是软柿子捏?”
林恩灿趁机祭出聚魂丹,丹药炸开化作漫天光点,光点落入黑衣人眼中,那些人顿时动作一滞——竟是被丹光勾起了心魔。他趁机欺近,指尖凝结的灵力直取为首那人的面罩,“你们是谁的人?”
那人嘶吼一声,面罩碎裂,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三皇子的人?不……是你永远猜不到的人!”他突然自爆灵力,林恩灿急忙拉过灵昀和林恩烨后跃,只听轰然一声,原地炸出个深坑。
烟尘散去,林恩烨发现黑衣人尸身化作了黑灰,只留下枚刻着“影”字的令牌。“是暗影阁的人,”他皱眉,“他们怎么会盯上咱们的丹药?”
灵昀用狐火燎了燎那令牌,令牌瞬间化作灰烬:“管他是谁,敢动咱们的东西,就得有灰飞烟灭的觉悟。”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忽然笑了,“不过刚才二哥那招‘金炉锁魂’真帅,比‘星火燎原’还帅!”
林恩灿无奈摇头,却忍不住扬起嘴角:“少拍马屁,赶紧送丹药去,别让守军等急了。”
马车驶出城时,朝阳正从地平线跃出,金光洒在丹药盒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林恩灿望着窗外掠过的沙丘,忽然觉得,这九转金丹炉记下的,何止是“同心”二字,更是他们仨闯过的每一道关、护过的每一个人。
灵昀在一旁把玩着那枚“守心”玉,忽然道:“等送完丹药,咱们去玉泉池烤鱼吧?我听说那里新来了批肥美的灵鱼。”
“行啊,”林恩烨立刻响应,“我让灵豹去打桶泉水,冰镇着酒喝。”
林恩灿笑着应下,指尖轻轻敲着车壁,节奏竟与九转金丹炉的炉火跳动莫名合拍。他知道,只要这炉子还燃着,他们的故事,就永远未完待续。
马车在晨光里颠簸前行,林恩灿指尖敲着的节奏忽然一顿——再过三日,便是飞天考核的日子。这考核关乎能否突破筑基期瓶颈,御剑飞行的术法精进,更是他作为太子需以身作则的修行关卡。
“哥,你这几日总走神,是不是在想考核的事?”林牧掀开车帘,灵雀落在他肩头梳理羽毛,“清玄子师兄说,这次考核新增了‘云障穿梭’的科目,听说难住了不少修士。”
林恩烨正给灵豹擦拭爪子上的沙砾,闻言抬头:“怕什么?二哥当年闭着眼都能穿过三层云障。灵昀,你说是吧?”
灵昀晃了晃狐尾,耳尖动了动:“殿下的‘金炉引路’术练得越发纯熟了,那日在丹房,您以灵力催动九转金丹炉虚影,连炉口的火焰都能化作引路的星火,穿梭云障时,正好用这招照破迷障。”
林恩灿点头,指尖凝出一缕灵力,车厢内顿时浮起细小的金红色火星,如炉中星火般绕着他指尖流转:“我担心的不是术法,是考核时的心神。师父说,飞天考核最忌心浮气躁,一旦被云障里的幻象勾动心魔,轻则考核失利,重则损伤灵根。”
“那我让灵雀提前去云障里探探?”林牧提议,灵雀立刻啾鸣两声,似在应和。
“不必,”林恩灿摇头,“考核的意义本就在直面心魔。倒是你,林牧,你的‘雀跃术’能否跟上云障的流速?”
林牧挺了挺腰:“清玄子师兄刚教了我‘穿云诀’,灵雀也练熟了引路的调子,保管不拖后腿!”
林恩烨拍了拍灵豹的头,灵豹低吼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林恩灿的膝盖:“要不今晚咱们去月光崖再练练?那里的夜雾和云障很像,我让灵豹给你当靶子,模拟云障里的障碍物。”
灵昀也道:“我可以用狐火制造些虚影,试试殿下能否稳住心神。”
夕阳西斜时,月光崖上已布好了阵。林恩灿站在崖边,望着身前流动的夜雾,深吸一口气,催动灵力。九转金丹炉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展开,炉口喷出的星火化作一道金红色光带,在雾中劈开一条通路。灵昀的狐火凝成各式幻象——时而化作嘶吼的妖兽,时而化作翻滚的巨浪,林恩烨则带着灵豹在雾中穿梭,制造出忽远忽近的灵力波动。
“稳住!”林恩烨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云障里的幻象比这凶十倍!”
林恩灿目不斜视,指尖星火稳稳牵引着方向,口中默念师父俊宁的叮嘱:“心定如炉,意坚如铁。”星火所过之处,幻象尽数消散。待他穿过最后一层雾障,落在崖顶时,灵雀正衔着一朵月光花飞来,落在他肩头。
“哥,你这手‘炉火引道’,怕是能拿考核头名了!”林牧欢呼道。
林恩灿接过月光花,看了眼身旁含笑的林恩烨和摇着狐尾的灵昀,忽然觉得,这飞天考核的意义,从来不止于个人精进。当身边人的灵力与自己的术法交融,当灵宠的气息与自己的心神相契,便如九转金丹炉般,众力相济,方能炼出最精纯的道。
三日后的考核场上,当云障翻涌而来时,林恩灿望着身后遥遥相望的林恩烨与林牧,微微一笑。九转金丹炉虚影升腾而起,这一次,炉中跳动的,不仅是他的灵力,更有并肩同行的暖意。
飞天考核的规则由清玄子与俊宁共同拟定,既考术法精进,亦验心性修为,分三关递进,环环相扣。
第一关“云障穿梭”,设在昆仑墟上空的三层云障之中。云障由上古灵雾凝聚,会随考生灵力波动幻化出心魔幻象——或为过往憾事,或为贪欲执念。考生需在一炷香内穿越三层云障,期间不可动用攻击性术法,只能以自身灵力或灵宠辅助破幻。若被幻象牵引心神、停滞超过三息,或触碰云障边缘的罡风,便算失利。林牧的灵雀擅长感知幻境波动,清玄子特意在它羽翼上烙了“醒神符”,便是为助他辨识虚实。
第二关“丹火淬心”,需在九转金丹炉前完成一炉“凝神丹”的炼制。考核者需以自身灵力引燃炉火,掌控火候至“温而不燥、烈而不焚”,若炉温失控导致丹药焦毁,或灵力不支使炉火熄灭,皆为失败。此关看似考炼丹术,实则验控力——俊宁常说,“炼丹如驭心,火烈则心浮,火弱则志怠”。林恩灿自小随师父守炉,对九转金丹炉的脾性了如指掌,炉壁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早已刻入他的灵力感知中。
第三关“同心破阵”,为三人合试。考官会布下“三才困阵”,林恩灿居“天位”主阵眼,林恩烨居“地位”控防御,林牧居“人位”引灵机,需三人灵力相契,灵宠配合,在半炷香内破解阵眼。阵法每刻都会生出变数,若三人灵力对冲、配合失误,阵内便会生出荆棘束缚,越挣扎缠得越紧。林恩烨的灵豹力大无穷,可撞开阵内障碍;林牧的灵雀能衔来阵眼方位的灵识碎片;而林恩灿需以九转金丹炉的灵力为枢纽,将两人一宠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这正是俊宁与清玄子最看重的“合道”之理。
考核前一夜,俊宁召来三人,指着殿前石台上的九转金丹炉道:“此炉炼了千年,炉心刻着‘和’字。你们记住,飞天者,非独善其身,乃携众同行。三关之中,术法是末,同心是本。”
林恩灿望着炉口跳动的幽火,忽然明白,这场考核从来不是为了分出高下,而是要让他们懂得:真正的修行,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勇,而是与身边人彼此托底、共抗风雨的默契。就像此刻,林恩烨正帮灵豹检查爪甲上的护符,林牧在教灵雀辨认阵眼的微光,灵昀则蜷在炉边,用狐火轻轻舔舐着炉壁上的纹路——这些细碎的瞬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的嘱托。
第一关:云障穿梭
云障如牛乳般浓稠,悬浮在昆仑墟上空,三层叠起,隐有雷光流转。林恩灿站在阵前,指尖轻抚过九转金丹炉赠予的“定魂玉”——这是师父俊宁特意为他准备的,玉上刻着“守心”二字,触手温润。身旁,林恩烨拍了拍灵豹的脖颈,灵豹低吼一声,金色的瞳孔在云雾中闪着警惕的光;林牧则将灵雀放在肩头,灵雀抖了抖翅膀,衔起他发间的一根草屑,似在安抚。
“记住,幻境由心而生,不见不闻,不扰不动。”林恩灿低声叮嘱,声音穿透薄雾,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
三人身形一动,同时冲入第一层云障。刹那间,浓雾翻涌,林恩灿眼前浮现出年少时炼丹失败、被师父责罚的场景,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废物”二字。他眉心微蹙,指尖的定魂玉骤然发烫,“守心”二字仿佛化作一道金光,将幻境震碎。“心不动,境自空。”他默念,灵力如流水般平稳输出,引领着身体穿梭在变幻的云雾中。
林恩烨那边,灵豹突然弓起身子,对着一团幻化成妖兽模样的雾气猛扑过去。“别碰!”林恩烨厉声喝止,同时运转灵力按住灵豹的后颈,“是假的!看爪印——真妖兽会留下痕迹!”灵豹似懂非懂,却听话地收了爪,跟着林恩烨的指引,避开那些看似狰狞却毫无实体的幻象,蹄爪踏在云障上,只留下淡淡的灵力印记。
林牧的灵雀最是机敏,每当前方出现幻象,它便会啄一下林牧的耳朵,发出清脆的鸣叫。一次,云障化作林牧最害怕的深水幻境,他瞬间屏住呼吸,险些停滞。灵雀立刻用翅膀拍打他的脸颊,林牧猛地回神,想起林恩灿的话,强压下窒息感,跟着灵雀的指引,从幻境边缘的薄弱处穿了过去。
一炷香后,三人几乎同时冲出第三层云障,落在终点的白玉台上。林恩烨抹了把额头的汗,灵豹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林牧的灵雀落在玉台边缘,得意地梳理着羽毛;林恩灿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定魂玉,玉上的温度恰好驱散了幻境残留的寒意。第一道考核,过!
第二关:丹火淬心
九转金丹炉矗立在考核场中央,炉身刻满流转的符文,炉口氤氲着淡淡的药香。三位考官端坐炉前,俊宁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清玄子则面无表情地盯着炉下的引火阵。
“凝神丹,需以‘静心草’为引,‘月华石’为基,辅以‘忘忧花’三钱,入炉后需控火三个时辰,火候需稳如磐石,差一丝便会功亏一篑。”清玄子声音冰冷,将药材清单推到三人面前。
林恩灿深吸一口气,率先上前。他指尖凝出一缕灵力,轻轻点向炉下的引火阵,淡青色的火焰“腾”地燃起,不烈不弱,恰好包裹住炉底。“丹火如心,躁则焦,缓则滞。”他想起师父的教诲,灵力缓缓输出,火焰始终保持着同一高度,映得他眼底一片沉静。
林恩烨紧随其后,灵豹趴在他脚边,替他挡住周围的风。他性子稍急,起初火焰忽明忽暗,险些让药材冒出焦味。“稳住!”林恩灿在一旁低声提醒。林恩烨咬了咬牙,深吸几口气,将灵力分成细流,一点点注入火阵,火焰渐渐平稳,像一层温润的金纱,裹住了炉身。
林牧最是紧张,灵雀落在炉沿,时不时用喙啄一下他的手背。他按照林恩灿教的法子,将灵力与灵雀的气息相连,借灵雀的敏锐感知火焰的变化。每当火焰有失控的迹象,灵雀便会轻啄他,他立刻调整灵力,让火焰始终保持在“温而不燥”的状态。
三个时辰里,无人言语,只有炉火偶尔发出“噼啪”轻响。俊宁看着炉顶升起的三缕笔直的青烟,微微点头——青烟不散,说明火候精准,丹药已成。
最终,林恩灿的炉中先传出丹香,清冽醇厚;紧接着,林恩烨与林牧的炉中也飘出香气,虽稍逊一筹,却也纯正。三位考官上前验丹,三炉凝神丹皆圆润饱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清玄子拿起一粒,放在鼻尖轻嗅:“合格。”第二关,过!
第三关:同心破阵
“三才困阵”启动的瞬间,地面升起三道光柱,将林恩灿、林恩烨、林牧分别困在“天”“地”“人”三个方位。阵中光影变幻,无数藤蔓从地面钻出,带着尖刺,朝着三人缠绕而去。
“天位主引灵,地位主破障,人位主传递!”林恩灿的声音穿透阵法屏障,清晰地传到另外两人耳中。他双手结印,引动天地灵气注入阵眼,光柱瞬间变得明亮,照亮了阵法的脉络,“林恩烨,东南角有薄弱点,用灵豹之力!”
林恩烨得令,拍了拍灵豹:“上!”灵豹低吼一声,四爪蹬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东南角,坚硬的头颅猛地撞在藤蔓结成的壁垒上。“嘭”的一声闷响,壁垒出现裂痕。林恩烨趁机注入灵力,将裂痕扩大,大喊:“林牧,灵雀!”
林牧立刻会意,指尖轻点灵雀:“去!”灵雀衔起林恩烨递来的灵力结晶,穿过裂痕,飞向林恩灿的天位光柱。灵雀速度极快,避开飞舞的藤蔓,精准地将结晶丢给林恩灿。
林恩灿接住结晶,瞬间将其融入自己的灵力中,引动更强的天地灵气,顺着阵法脉络涌向林牧的人位:“林牧,借灵气加固你的防御!”
藤蔓再次疯长,却被林牧周身突然亮起的灵气护盾挡在外面。三人配合默契,引灵、破障、传递,循环往复,灵力如流水般在三道光柱间流转,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半个时辰后,随着林恩灿一声低喝:“合!”三道光柱骤然合一,阵眼处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藤蔓瞬间枯萎,阵法应声而破。
三人站在原地,相视而笑,额上都带着薄汗,却难掩兴奋。俊宁走上前,手中拿着三枚刻有“飞天”二字的玉牌,依次递给他们:“心齐则阵破,力合则道成。你们,合格了。”
玉牌入手温润,林恩灿低头看着牌上的纹路,忽然觉得,这不仅是一场考核的结束,更是他们携手同行的新开始。林恩烨的灵豹蹭着他的腿,林牧的灵雀落在他肩头,远处的九转金丹炉仍在静静燃烧,仿佛在见证着这一切——同心者,无惧万难。
考核结束的钟声在昆仑墟上空回荡时,九转金丹炉的炉火恰好翻涌着跃出一朵金色焰花,似在为三人庆功。俊宁将“飞天玉牌”郑重放入林恩灿掌心,指尖轻轻一点玉牌背面——那里竟藏着一行极小的字:“承大道者,非独善,乃众行。”
林恩灿指尖微颤,忽然明白了师父的深意。他转身看向林恩烨和林牧,两人正围着灵豹和灵雀说笑,阳光透过他们年轻的脸庞,映得玉牌的光晕愈发温润。
“走,去丹房。”林恩灿扬了扬手中的玉牌,“我新炼了一炉‘同心丹’,正好试试用今日考核的灵力合炼,看看能不能让药效再提三分。”
丹房内,九转金丹炉早已被灵昀擦拭得锃亮。灵昀化为人形,正用狐尾扫去炉边的灰尘,见三人进来,眼尾弯起:“殿下猜得没错,这炉丹确实能借‘同心’之力增辉。刚才我探了炉温,还差最后一道‘和合火’,需三人灵力同频注入才行。”
林恩烨立刻撸起袖子,灵豹趴在炉边,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将自身灵力渡了过去:“我的火烈,正好控炉心之焰。”
林牧让灵雀落在炉耳上,灵雀啾鸣一声,羽翼抖落的金粉融入炉火,化作细碎的火星:“我以灵雀的清灵之气调合,免得火气太燥。”
林恩灿站在主位,双手按在炉壁上,灵昀的狐火顺着他的指尖流转,与九转金丹炉的本源之火相融:“我来引天地灵气,做那‘和合之媒’。”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凝神。林恩灿引灵气如丝如缕,缠上林恩烨的烈火爆燃之火;林牧的清灵之气如细雨点入,将火星驯服成温顺的金流;灵昀的狐火则在炉壁游走,将两股力量紧紧裹在一起,既不让烈火烧毁丹材,也不让清灵之气消解药效。
炉内的同心丹渐渐浮起,丹身原本的淡青色,此刻竟晕开一层暖金,丹纹如锁链般环环相扣,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三人灵力交织的微光。
“成了!”林牧轻呼。
灵昀笑着揭开炉盖,一股清苦中带着甘甜的药香漫出,闻之令人心神一清,仿佛连血脉都变得通畅。林恩灿取出三枚丹药,分别递给林恩烨和林牧:“这同心丹,一人一枚,服下后能让咱们的灵力共鸣更顺,往后再遇险境,合力时便如一人。”
正说着,清玄子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封传讯符:“刚收到南疆急报,那边的‘蚀心瘴’又扩散了,当地修士束手无策,求咱们派援兵。”
林恩烨立刻站起,灵豹也竖起了耳朵:“蚀心瘴?是不是三年前让三哥险些走火入魔的那种毒瘴?”
“正是,”清玄子点头,“那瘴气专蚀修士心脉,唯有同心丹能解其毒,更需多人合力才能布下净化阵。”
林恩灿握紧手中的同心丹,眼中闪过决断:“我去。”
“我也去!”林恩烨和林牧异口同声。
俊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三柄刻满符文的玉剑:“这‘和合剑’,以九转金丹炉的余温淬炼过,能增幅三人合力的威力。去吧,记得你们今日在考核中悟到的——同心,方能破万难。”
三兄弟接过玉剑,灵宠们早已跃跃欲试:灵昀化作一道流光缠上林恩灿的手腕,灵豹驮起林恩烨,灵雀则衔着传讯符引路。丹房外,阳光正好,三人并肩踏出昆仑墟,身后的九转金丹炉仍在静静燃烧,炉火映着他们的背影,像一道永不熄灭的光——那是血脉相连的羁绊,也是同心同行的力量。
南疆的瘴气虽烈,但当三柄和合剑在空中划出交织的光网,当灵狐的狐火、灵豹的锐爪、灵雀的清鸣与三人的灵力融为一体时,蚀心瘴如冰雪遇阳般消融。林恩灿望着身边奋不顾身的弟弟们,忽然懂得,所谓太子之责,从来不是孤家寡人的前行,而是带着身后的人,一起走向更光明的天地。
而那炉同心丹的余温,早已刻进了他们的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