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走出轮机舱时,桑铁低声说:“别列佐夫斯基刚才摸了摸通讯兵的电台,指节发白。”
“我知道。”杜泽望着甲板上正在更换防寒服的水兵,他们举着新衣服互相打趣,脸上的冻疮在阳光下泛着红,“他在黑海舰队时,指挥过反海盗行动,最恨偷猎的。”
桑铁忽然笑了笑:“米哈伊尔刚才问我,能不能跟兰盾的人学用卫星电话。我说没问题,明天派个技术员来。”
一周后,白令海的冰面上,“敏捷”号的炮口对准了一艘挪微偷猎船。米哈伊尔在轮机舱里哼着歌,仪表盘上的转速稳定在最佳区间。别列佐夫斯基站在舰桥上,看着桑铁派来的技术员教通讯兵调试卫星电话,忽然说:“告诉杜泽总督,他的矿船过白令海时,‘敏捷’号可以护航——免费。”
杜泽收到消息时,正在给莫思科发报,附上的照片里,“敏捷”号的水兵们穿着新防寒服,在甲板上挂起了“感谢远东总督府”的横幅。桑铁进来时,手里拿着个信封,里面是别列佐夫斯基托人送来的——那是枚黑海舰队的纪念章,背面刻着“2008,亚丁湾护航”。
“他说这是最值钱的东西了。”桑铁把纪念章放在桌上,“米哈伊尔让兰盾的人捎话,说想跟您的机械师比一比修发动机,输的人请喝伏特加。”
杜泽拿起纪念章,金属表面还带着海雾的潮气。窗外,马家丹军港的雾散了些,“敏捷”号的炮管反射着阳光,像是重新擦亮的银剑。他忽然想起周老的话:“对付海军,就得让他们的船能跑,炮能响——这比什么都实在。”
桑铁望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兰盾车辆,正往“敏捷”号上搬新的零件箱,忽然说:“刚才看到米哈伊尔在教新兵用检测仪,动作跟您一模一样。”
杜泽笑了,将纪念章别在制服领口:“明天带些新鲜的鳕鱼去,就说是……慰问巡逻归来的英雄。”
杜泽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跟鹅国在远东的军队拉上关系,他也知道这些军队都是兵痞,在这些条件恶劣的地方守着本来心里就不痛快,那么跟自己的远东资源开发集团找点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加入自己给他们点好处,他们肯定会念自己的好的,就算不帮忙,只要不找事也是好的。
不仅是马家丹,就连萨哈,除科奇的驻军都慰问了,也花了不少钱,得到了自己的目的。只剩下最后的海参崴军港了。
滨海边疆区的四月,融雪在铁轨缝隙里汇成细流,海参崴军港的防波堤上,最后一块冰碴顺着浪头滑进日国海。杜泽站在“金角湾”码头的栈桥上,望着远处鹅军第5集团军的营地——帐篷区的积雪已经化透,露出下面褐色的冻土,几个士兵正蹲在铁丝网边,用铁丝串起刚摸来的海鱼,火塘里的烟呛得人直咳嗽。
“桑铁,闻着味了吗?”杜泽忽然笑了,海风里混着股焦糊的鱼腥味,“去年冬天他们拆铁路钢筋换酒喝,现在开春了,总算能靠海吃海了。”
桑铁的目光扫过营地角落的废品堆,那里还堆着些拆下来的铁轨螺栓,锈得发绿。他从背包里掏出份清单,指尖在“第5集团军,下辖3个摩步旅,缺粮、缺被服、缺燃料”的字样上顿了顿:“联络点说,新换的师长瓦西里耶夫是个‘务实派’,上个月刚把司令部的铜制吊灯卖了,给士兵换了批土豆。”
杜泽弯腰从防波堤上捡起块鹅卵石,扔向远处的海面:“务实好,务实就好办。让后勤把车开过来,咱们给‘务实派’送点春天的礼物。”
鹅军第5集团军的营地入口,两个哨兵正抱着枪打盹,枪托上还缠着防寒的破布。杜泽的车队停在铁丝网外时,他们惊得差点把枪掉在地上——为首的越野车上,插着面远东总督府的旗帜,车斗里却装着些奇怪的东西:成箱的腌黄瓜、捆好的荠菜、还有几袋白面粉。
“站住!干什么的?”哨兵的鹅语带着浓重的西伯利亚口音,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敢真的拉开保险。
桑铁下车时,故意挺直了腰背,特战部队的站姿让哨兵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远东总督,来慰问驻军。”他递过一份烫金的慰问函,封皮上印着总督府的徽章,“这些是给士兵们的补给。”
哨兵盯着车斗里的荠菜发愣——这东西在海参崴的山里到处都是,不值钱,却鲜嫩得很,混着面粉炸成菜饼,是开春最解馋的吃食。他犹豫着要不要放行,营地里突然传来阵喧哗,一个穿着少校制服的军官快步走出来,正是瓦西里耶夫的副官。
“总督先生?”副官的眼睛在车斗上转了圈,突然压低声音,“师长在司令部等着呢,他说……要是您带了酒,最好藏在面粉袋里。”
杜泽笑了:“告诉他,今天不带酒,带了个会做荠菜汤的厨子。”
走进营地时,杜泽特意放慢了脚步。摩步旅的士兵们正围着一辆破旧的嘎斯车卸煤,每个人的军靴都磨得露出了脚趾;帐篷门口的铁丝上,晾着些打了补丁的内衣,风一吹像面面褪色的旗帜;最显眼的是操场边的单杠,锈得只剩根铁架子,几个新兵正围着它做俯卧撑,手掌磨出的血印在冻土上格外刺眼。
“这就是‘远东屏障’?”杜泽低声问桑铁,语气里带着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