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御花园里的昙花正在悄然绽放。
青阳送顾闵回房休息后，独自站在廊下。月光如水，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孤寂。
“还不去休息？”叶南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阳转身：“郡主怎么来了？”
“看你心事重重的。”叶南雪走到他身边，“在担心什么？”
青阳沉默片刻，才道：“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这些天，城里来了很多陌生人，似乎在找什么。”
“你也发现了？”叶南雪看向他。
“嗯。”青阳点头，“叶记的人说，这些人专门在打探二十年前的事。尤其是关于长公主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叶南雪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在想母亲吗？”
“有时候会想，”青阳望着月色，“当年长公主为什么要收养我。她明明可以选择任何人，却偏偏……”
“因为她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叶南雪打断他的话，“母亲待你如亲子，这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青阳转头看她：“郡主……”
“别总是郡主郡主的叫。”叶南雪笑道，“从小到大，你一直这么生分。”
青阳也笑了：“习惯了。”
看着他难得轻松的样子，叶南雪心中一暖。这个从小就沉默寡言的人，终于学会了笑。
“对了，”叶南雪突然想起什么，“顾闵最近很依赖你。”
“是啊。”青阳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没有了北荣皇帝的身份，再加上遭遇了重创，现在的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单纯。有时候看着他，就觉得世间的纷争都与他无关。”
“你很喜欢他？”
“嗯。”青阳点头，“他做北荣皇帝的时候，民不聊生，我多少次都恨不得砍了他的脑袋，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相处后，就觉得很亲切。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智商就是个孩子了吧。”
叶南雪看着他的侧脸，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寻快步走来：“郡主，陛下找您。”
叶南雪转身要走，却被青阳叫住：“郡主小心。”
“放心。”叶南雪回头一笑，“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青阳心中那丝不安却更强烈了。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内殿里，萧禹正在查看密报。见叶南雪进来，他抬头道：“阿雪，你来得正好。”
“出什么事了？”叶南雪看他神色凝重。
萧禹将手中的密信递给她：“你看看。”
叶南雪接过一看，脸色也变了：“这是……”
“胡律达召集北荣世家，说是要宣布一个重要消息。”萧禹眸光深沉，“而且他手里似乎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北荣先皇的血脉还在。”萧禹看向她，“而这个人，很可能就在南周。”
叶南雪心中一震：“你是说……”
“我怀疑他说的就是青阳。”萧禹叹息，“这些天他派人查的那些老宅，都和长公主有关。而且时间点都在二十多年前，正是她收养青阳的时候。”
叶南雪坐在他身边：“可是，就算真有什么证据，青阳也未必会认。这些年，他一直把母亲当成亲生母亲。”
“问题不在这里。”萧禹握住她的手，“胡律达既然敢放出这个消息，就一定有他的打算。你想，如果青阳真是北荣皇室血脉，那对北荣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
叶南雪瞬间明白：“北荣的世家会……”
“会蠢蠢欲动。”萧禹接过她的话，“胡律达现在虽然掌权，但毕竟不是皇族。若是有个真正的皇室血脉在，那些世家必定会……”
“所以他这是要借青阳来挑起内乱？”叶南雪皱眉，“可他难道不怕青阳真的回去争位吗？”
萧禹冷笑：“他巴不得青阳回去。这样一来，北荣内部必定大乱。到时候，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叶南雪担忧道，“要不要告诉青阳？”
“不急。”萧禹眸光深沉，“且看胡律达想怎么玩。不过……”他看向叶南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朝中必定会有人说三道四。”
叶南雪靠在他肩上：“我不怕。我相信青阳，也相信你。”
萧禹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窗外月色如水，却映照不进人心深处的暗涌。一场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此时的青阳，依然站在廊下望月。月光勾勒出他清峻的轮廓，那眉眼间的几分相似，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知为何，他今晚总是睡不着。心中那丝不安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会永远改变他平静的生活。
但无论发生什么，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一生，他注定要守护在那个人身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为那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宿命。
……
夜深了，叶南雪却辗转难眠。她坐在灯下，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突然心头一动。
“阿禹！”她急急地唤道。
“怎么了？”萧禹本来在看密报，闻声抬头。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叶南雪眼中闪着光，“说不定他知道青阳的身世。”
“谁？”
“长翊哥哥。”叶南雪压低声音，“你想，母亲把他和青阳都带在身边长大。如果青阳真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母亲可能会告诉长翊哥哥。”
萧禹眼前一亮：“有道理。长平王和长公主关系亲近，确实有这个可能。”
“我想给长翊哥哥写封信问问。”叶南雪说着已经铺开纸笺，“但是……”她抬头看向萧禹，“这事太过机密，不能用叶记的信使。”
“我明白。”萧禹站起身，在室内踱了两步，“给我半个时辰，我安排一下。”
叶南雪点点头，开始执笔写信。信中她先说了些家常，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提到青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