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
梅尔克的呼喊在翻腾的海水中破碎。
海族唯一一位五级史诗单膝跪在海面上，黑色三叉戟深深插入，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鲜血从被咬断的背部不断涌出，在淡白的海水中晕开一片鲜红。
三头古龙盘旋在上方，青铜色的鳞片在如镜般的海面上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龙瞳中燃烧着嗜血的兴奋，利爪间缠绕着毁灭性的能量。
而在它们身后，那名手持双刀的海龙人缓缓游来，刀刃上还滴落着巴顿的血。
“真是顽强啊，巴顿。”
海龙人冷笑道，双刀交叉在胸前。
“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没想到真的有杀死你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巴顿的呼吸粗重如雷，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心中的信念却愈发清晰——
海族的未来。
他想起那些在贫瘠海域挣扎求生的族人，想起被其他种族欺压的弱小部落，想起自己立下的誓言——
要让海族重新崛起！
“我......还不能倒下......”
他咬紧牙关，肌肉在史诗之力的催动下再次绷紧。
三叉戟上的奇迹纹路一个接一个亮起，仿佛在回应他的意志。
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说什么不能倒下的话，实际上很想死吧？”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是听着你的名号，那时候你还是传说英雄，但已经是获得了大海通行证，能够四处游历不受限制的强者了。”
“保护了这么久的海族，也该休息休息吧？”
海龙人的话似乎很多，但古龙们也没有催促他快点动手。
巴顿的姿态已经很明显了。
他在蓄力。
积蓄最后一点力量。
在他彻底死亡之前，谁上去谁挨刀。
四位五级史诗合力，固然能够将其斩杀，可他们也不想平白无故失去一位队友。
尤其是这位队友还是异常听话的后代。
可不能随意丢弃。
“巴顿，该睡觉了。”
“都七百多年了，你早就老的不成样了。”
“老人家只要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享受那些普通海族的侍奉就行，何必和我们拼命呢？”
海龙人的话语没有给鲸鱼人带来任何影响，他只是愣愣的握住了手中的三叉戟。
眼里不断闪过曾经的画面。
幼年时期，身为皇族，被长辈教导要以守护海族为己任。
大部分其他皇族都只是把这个说法当个笑话听，只有巴顿认真听进去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又愚钝的人。
老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幸运的是，他的力量比起普通的鲸鱼人还要强大一些，这让他踏上了成为强大战士的道路。
别人对他的评价很准。
老实又愚钝。
很多事情都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式，就只能用最小的牺牲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当年，他站在那道能够将海中城市摧毁的浪涛面前，也是这么想着的，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那些城市，接近五百位的海族居民挡下攻击。
哪怕挡不住，也能减少伤亡。
幸运的是，他挡住了。
这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情，他成为了海族的最强者。
后来，他执行过了很多这种决定。
老实而又愚钝的他，每次都是用极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利益。
最近的一次，就是用一百万海族人口，换取三位史诗英雄出手。
那三位史诗英雄消失了，证明确实有危险。
那三位史诗英雄也没有回来，也就不用调度人口。
他又做对了。
所以。
他现在也要执行一个利用最小牺牲换取最大利益的决定。
这副残破的身躯，不论怎么使用，都是稳赚不赔。
那何不鱼死网破？
海龙人和古龙都猜错了，巴顿不是憋住最后一刀等着他们上来，而是将体内的力量压缩，再皆由海神所赐予的祝福，悄然转化。
当一位普通人成为精锐，会获得使用奇迹的力量。
而一位精锐成为传说，也能够使用本职业的传说奇迹，不过大部分的传说奇迹都比不上这些传说英雄自身所化的传说，除了互补类型的奇迹，很少传说英雄会使用神明批量赐予的传说奇迹。
所以，晋升到了史诗之后，也会掌握新的奇迹。
同样的，很少有史诗英雄会使用。
等级越高，神明的这种批量恩赐就越是难以发挥作用。
力量的代价，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海神大人。”
“虽然众人皆在赞颂您的名号，可这万年以来，您除了降下传说，从未对海族有过指引。”
“我等卑贱之人，不懂您的喜好，在此献上众位神明最为喜爱的壮举。”
“只求您赐下一位英雄，拯救海族。”
巴顿跪在海面上，卑微的用手掌捂住脸，露出脊背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对着空处祈祷。
体内的血液沸腾，疯狂转动的史诗之力如同灼热的熔岩在胸腔散开，流淌到四肢百骸。
他的肉身，完全化为了一座随时会爆炸的火山，试图以此来取悦神明。
空气霎时一凝。
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象，巴顿看到了天空之中，有巍峨神像，对着自己轻轻一笑。
似是海神听到了他的虔诚祈祷。
不……
那不是错觉！
裹着金光的巨人不断撞在天空中搁游的白鲸虚影之上，身躯出现一个个大洞却又在下一瞬修补完成。
那位巨人，充其量也只是三级而已，还改变不了战局。
可那道金光，巴顿见识过。
那是塞西莉亚的力量。
神啊……
您听见了我的信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