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空中一声爆响，巨大能量瞬间释放。
强大的冲击波和铸铁碎片，将金眼雕炸成一篷血雨。
鸽子擦着崔平的左肩疾飞而过，被后面的树枝蹭了一下，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摔倒在草丛里。
太猛了，果然是轰天雷。
荆无疾抓住赵小已，十根手指的指甲恨不得嵌到他的肉里去。
赵元化则是呆若木鸡，顿时觉得手里的两颗土陶罐索然无味。
“是只信鸽唉。”
过了好久，赵大嫂的声音将众人唤醒，她抱着那只受伤的鸽子，从草丛里钻出来。
信鸽左腿受伤，右脚上缠着一支半寸长的细竹管。
崔平习惯性地往四周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
“解开看看。”荆无疾催促道。
解开小竹管，里面藏着一条狭长的丝帛。
上面写着几行蝇头小楷：全员未动，曼头沟排除，南方有异，须晚回几日，傅。
看不懂什么意思，曼头沟应该是个地名，“傅”字是落款。
难道是傅青衫？
崔平不敢确定，因为晋北三郡，姓傅的人太多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看不明白信上的内容，荆无疾提议，鸽子炖汤，喝了鸽子汤，或许能想出来。
“拉倒吧你，就知道吃。”赵小已抽了他一巴掌。
崔平吩咐赵大嫂给信鸽包扎，将那封信重新绑在鸽子腿上，把信鸽放了。
望着鸽子远去的背影，荆无疾大呼可惜。
“好了，赶制轰天雷要紧。大家记住，装这根管子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稍不留神，就能把你、和你身边的人炸成齑粉。”
装配过程仔细说明，反复演示，所有人已经可以熟练掌握。
崔平让赵大嫂负责，和赵小已、荆无疾留在原地继续组装，他卸下蔗糖，和赵元化去了别的地方。
“六少爷要去哪里呀？买那么多石蜜作甚？”
“我哪知道？你还是留神安装吧，千万别炸到我。”
走出大老远，还能听到赵小已和荆无疾议论的声音。
赵元化也不明白，买这么多蔗糖做什么，难不成要在山里开点心铺？
“老赵，记得昨天我跟你提起过两个原因吗？”
“嗯，你不说我倒忘了，当时扔不远，你说有两个原因，后来只说了一个。”
“把你喊过来，就是想解释这件事。事关重大，威力巨大无比，危险性也就高了。所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六少爷，放心，我连拙荆都不告诉。”
赵元化秒懂，这个书呆子，在他的地头上，不但思维活跃，而且口齿伶俐。
这就是主场的力量。
对于赵元化的表现，崔平很满意，二人将蔗糖抬到山洞里，挖了几袋粘度较高的黄泥。
崔平将封土水淋的方法说给赵元化听，利用洞里现有的陶罐做了七只漏斗。
“六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白糖。”
“白糖？”赵元化大惊，这时候，蔗糖都是价格高昂的奢侈品，白糖尚未出现。
世上真有白糖吗？
赵元化不敢想。
崔平没理他，用干茅草塞住漏斗嘴。
将沉淀好的黄黏土小心翼翼铺在漏斗里，上层撒满蔗糖，开始往漏斗里浇水。
他一边浇水，一边将原理重复说给赵元化听。
这便是封土淋水法，利用黄泥的过滤功能，将蔗糖一遍遍过滤，最终得到雪花般的白糖。
需要时间比较久，直到第二天夜里，才炼出六斤多纯度较高的白糖。
赵小已和荆无疾早就睡了，崔平取出白天去铁匠铺拿回来的一堆大小不一的铁管和底座。
“六少爷，这又是什么先进武器？”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对崔平佩服得五体投地，知道崔平带着他进行秘密实验，出来的成果肯定惊天动地。
“暂且叫它迫击炮，或者大伊万。”
本来想叫它火箭弹的，崔平想了想，还是决定使用这两个名字。
一硝二磺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古代，不留点硬通货，说不定哪天被人弄死。
想起诸离斩杀巴天虎的情形，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那么漂亮的女人，眨眼间，三十二个悍匪死在她的刀下。
就在县太爷和郡守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官府不闻不问，有点说不过去。
崔平早就想好了，除了搞钱，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军事力量，否则有钱没命花。
马头山便是他的科研基地，赵元化实诚，是个靠得住的人。
按照三对七的比例，在硫磺和硝粉混合物里加入适量白糖，填入尖头小铁管压实，里面埋好导火索，用松脂和石蜡将管口彻底密封。
一颗简单的火箭弹做好，依样画葫芦，让赵元化动手做了七八个。
乘着月色皎洁，二人骑马，往西南方向跑。
其实这一带都是洪涛山，只是每个山头有不同的叫法而已。
越过两条河，估摸着距离科研基地超过五十里，崔平停了下来。
赵元化满脸兴奋，一口气跑这么远，迫击炮肯定是个好东西。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吧？”他迫不及待地问。
崔平点头，之所以跑出大老远做试验，只是暂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毕竟初次试验，成功与否，是个未知数。
就在崔平装配炮架的时候，起了风，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住。
“不好，要下雨，沾了水，大伊万能点着吗？”赵元化心里没有底。
“又不是放爆竹，这点雨怕什么？”
“爆竹？”赵元化一愣。
六少爷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什么爆竹？
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望着他满脸诧异的表情，崔平脑子里灵光一闪。
搂住赵元化的肩膀说：“对，就是爆竹。逢年过节可以驱邪迎新，过阵子弄点烟花，说不定能卖大价钱。”
“烟花？”
赵元化又搞不明白了，太多的新名词，听得人满头雾水。
闲话少说，做试验要紧。
崔平点燃导火索，突然“轰隆隆”一串惊雷，震得大地嗡嗡发颤。
好机会，正愁无法掩盖声音。
崔平拉着赵元化掉头就跑，刚刚跑出十几米，哗啦啦的雨水倒了下来。
几乎在雨水落下的一瞬间，大伊万蹿了出去。
“咻”
一道青烟，映得雨水越发冰白，火箭弹拖着长长的青色尾线，越过对面的山头，在山坳里炸开了花。
“嘭”
多么诱人的声音，多么遥远的距离，赵元化搂住崔平狂跳起来。
“装弹，再射。”崔平喊道。
反正被雨水淋湿了，索性多试几次，看看在多大的雨里才会失效。
两个人犹如玩疯了的孩子，借助轰隆隆的雷声，以及瓢泼般的雨水，将带来的八颗炮弹统统放出去。
他们这么玩不要紧，可把对面山坳里的百来个人害惨了。
睡得好好的，几个喷火的东西突然飞进来，炸得里面人仰马翻，转眼间倒下去十几个，三个人丢了胳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