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蕾莎停顿了一下，这才答道：“很可能是赫尔族的军事统帅戈顿·铁凌，以及克诺索斯族的军工巨头克拉克索斯集团，绕过督政院，秘密调动和组建了这支死士舰队。
“也就是说，这次袭击甚至不一定是整个同盟的共识？”
“可能性很高达。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使用的是相对老旧的‘萨尔曼德斯’级，而不是他们最新的\"图拉丁\"级，因为后者需要督政院的批准才能调动。”
砾岩站起身，缓缓踱步起来，淡淡道：“那么，如果我们兵临城下，这个脆弱的联盟会如何反应？”
泰蕾莎：“我可以主观猜测一下吗？”
“当然可以。”
泰蕾莎收回目光，思索道：“有两种可能性。”
“最大的可能，是同盟内部瓦解，各种族急于撇清关系，陷入激烈内讧，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其次，则是在外部压力下暂时团结，但各种族各怀鬼胎，都不愿意拼死作战。”
砾岩听完，疑惑道：“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堪一击？”
“从军事角度，是的。但请注意另一个风险，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在下银河区域引发大规模人道主义危机，整个同盟，有超过五千亿智慧生命，即使只算南三角座NGc 6025星系，也超过了一千亿人口。”
砾岩笑了：“放心，莎莎。我不是来制造难民潮的。我们，是来提供选择的。”
砾岩走到会议桌的正前方，挥手道：
“各位，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岚，在抵达南三角座NGc 6025星系外围前准备进行全频段广播，我们要给下联的各位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提议。”
泰蕾莎道：“另外，我有个建议，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比如，向维拉基族承诺在\"源网\"中给予他们能源分配的特权，或者向托克族提供先进的生物科技。”
砾岩微笑道：“很好，就让我们来玩一场分而治之的游戏。莎莎，能不能想想办法，我想在抵达前拿到所有督政官的把柄和软肋。”
泰蕾莎点头：“我试试。”
砾岩：“好，散会，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参加下联所谓的‘庆典’了。”
一个银月后。
日蚀号，在六艘“谷雨”级战列舰的簇拥下，静静悬浮在南三角座NGc 6025星系的外围虚空。
舰桥主屏幕上，是令人迷醉的宇宙景色。
NGc 6025，一个年轻的疏散星团，仿佛宇宙女神不经意间洒落的一把钻石，在墨黑天鹅绒般的背景上熠熠生辉。
其中最为璀璨的几颗o型与b型蓝白色巨星，燃烧着剧烈的生命之火，释放出足以撕裂分子云的强烈紫外辐射，照亮了周围弥漫的、形态各异的星云物质。
粉紫色与淡蓝色的气体尘埃，如同轻纱般缠绕在恒星之间，勾勒出梦幻般的轮廓。
近处，一颗巨大的气态行星，其斑斓的条纹和醒目的风暴气旋，在远方星光的映衬下，如同一只冰冷的巨眼，凝视着这支不请自来的舰队。
然而，这片壮丽辉煌的星域，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死寂之中。
距离砾岩的舰队抵达此处前，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或伏击，甚至预想中的外交抗议和骚扰性攻击，都统统没有发生。
只有无垠的星光和亘古的真空，沉默地陪伴着他们。
“探测器集群已全部回收。”岚的声音在宽阔的舰桥上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扫描范围覆盖前方扇形区域零点五光年，纵深至星系内部主要行星轨道。”
“不过，未发现任何成建制舰队能量签名，未发现大规模防御工事激活迹象，未发现高威胁性空间武器平台，只有常规的民用航运信号，以及行星防御系统的低功率待机状态。”
砾岩端坐在指挥席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审视的光芒。
过于顺利了。
一路毫无阻碍地抵达对方首都星系的门槛，再到如今眼前这片不设防的星域，一切都顺利得令人不安。
下银河联合种族同盟，虽然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虽然整体实力远不及砾岩所代表的集权体，但绝非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
尤其是他们秘密组建，并成功袭击了“源网”第一阶段项目的那支“死士”舰队，展现了其不容小觑的战术决绝和一定的技术实力。
这样的敌人，他们会在兵临城下之际，如此轻易地放弃抵抗？
“他们是在唱空城计，还是真的被吓破了胆？”瑾在一旁低声嘀咕了一句。
砾岩没有回答。
他缓缓起身，走到主屏幕前，凝视着那片被星云点缀得如同梦幻仙境，却又暗藏杀机的星空。
NGc 6025d，那颗被称为下联首府的岩质行星，就在这片星域的深处，从目前的观测数据看，它是一颗拥有大片蓝色海洋和绿色大陆的生机勃勃的世界。
此刻，它安静地悬浮在视野的尽头，像一颗诱人的糖果。
“按照原定计划执行。”砾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了舰桥的沉默，“广播劝降通告，重复三遍，无线电及引力波两个通道。”
“是！”
很快，携带着砾岩最终通牒信息的电波和时空涟漪，以光速向着星系内部扩散而去。
通告的措辞简洁而强硬，直接追究“死士舰队”袭击事件的责任，要求下联交出主谋者——赫尔族的军事统帅戈顿·铁凌，以及克诺索斯族的军工巨头克拉克索斯集团的核心负责人，并支付巨额资源作为赔偿。
作为交换，砾岩承诺对下联其他成员不予追究，甚至暗示在战后秩序中，可以给予配合的种族更多自治权和资源份额。
这是典型的分化策略，胡萝卜与大棒并举。
信息发出后，舰队再次陷入了等待。
每一秒都在寂静中被拉长。
探测器依旧在持续扫描，武器系统保持在线，能量护盾维持在中等功率。
所有的船员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回复来得比预想的要快。
不到四十个小时，便收到了来自下联执政议会的答复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