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赤峰地界，夕阳渐渐沉向地平线，天色已近黄昏。原本还能看见的零星村落和农田渐渐消失，天地间变得空旷起来 —— 远处的草原与灰蒙蒙的天空连在一起，没有一丝界限。
萧瑟的枯黄草浪在寒风中起伏，一望无际，连只飞鸟都少见。初冬的草原早已没了盛夏的翠绿生机，只剩下干枯的草茎倔强地立在地里，在寒风中摇曳着一道道海浪。
偶尔能看到几棵低矮的沙棘，光秃秃的枝桠在暮色里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夕阳的余晖洒在草原上，给枯黄的草地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却没带来多少暖意，反而让这片旷野更添了几分苍凉。
庄大壮握着方向盘，时不时腾出一只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地图对照 —— 通往东乌珠穆沁旗的公路笔直地延伸向远方，可越往草原深处走，路边的标识越少。
他好几次想停车问路，可放眼望去，四周全是荒无人烟的旷野，连个蒙古包的影子都没有。实在不放心，他只好把车停在路边，裹紧外套下车查看路标，寒风瞬间灌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对着地图反复确认，又抬头看看天色，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再找不到明确的方向，天黑后在草原上行车可就更危险了。
旷野的风又猛又凉，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卷起地上的枯草碎屑，打在车身上 “噼啪” 作响。庄大壮缩着脖子回到车里，突然一拍大腿 —— 刚才在赤峰只顾着买吃食，居然忘了给车加满油！
这荒芜的大草原上，想找一家加油站比登天还难，要是半路上没油抛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或许是运气还算好，天彻底黑下来后，庄大壮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小加油站。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把车开过去，毫不犹豫地让蒙古大汉加满油箱。
他又问大汉能不能买个油桶，想再备用一桶汽油。那蒙古大汉连连摆手，用极其蹩脚的汉语回答道：“没有，没有，到旗里可以够的！”庄大壮又拿着地图反复和大汉确认通往东乌珠穆沁旗的路，心里暗自祈祷不要迷路。
离开加油站，车子继续一路向北。天地间彻底陷入一片漆黑，没有路灯，没有星光，连远处的微弱光亮都没有。狭窄的公路坑坑洼洼，车子在上面颠簸着，窗外不见任何车辆和行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辆车。
车灯照亮前方有限的路面，像浩瀚大海中的一盏孤灯，车子行驶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里，让人渐渐迷失了方向，忘却了天地的界限，眼里只剩下这条无限延展的公路。
车厢里，庄大壮和白真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 从草原上的生活，聊到学校里的趣事，白真真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声音却越来越轻。
显然是昨晚担心父亲一夜没睡，此时车里的暖风一吹，眼前又是无尽的黑暗，困意再也抵挡不住，不知不觉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庄大壮看了她一眼，没有吵醒她，只是把车内的暖风调大了些，自顾自地握着方向盘，在漆黑的荒野中继续稳稳行进。
车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只有车灯划破黑暗，照亮前方的路。突然，庄大壮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白色人影 —— 那人一袭白色长袍，就那样轻飘飘地贴在公路上飞行，准确来说，是飘着。
没等庄大壮反应过来，那白色人影竟缓缓飘到了车旁，与奔驰车并行，接着又慢慢超过车子，最后停在了车头前方几米远的地方，明目张胆地飘在车灯前，长袍的衣角在寒风中剧烈摆动，却不见他有任何走动奔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