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末将记住了!”马忠见华长安答应,立刻咧开嘴笑出声。
随即抱拳领命,转身就去点选人手。
这时,一直沉默倾听的杨忠嗣缓缓开口:“华神医,若想大规模寻找免疫者,光是筛查我军大营恐怕不够。”
“疫情最早发现于琼州府城及周边,那里的百姓已有相当一部分人病死,运气好的应该已经熬过来了。”
华长安眼睛一亮:“杨帅所言极是,府城确是关键所在。”
但他也立刻意识到,进入府城意味着要直面最密集的病源,其凶险程度甚至超过寻找病牛。
好在医疗队中就有免疫者,只能先派他们过去接触了。
。。。。。。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马忠便亲自挑选了五十名精锐士兵。
一行人穿戴好罩袍、口罩与手套,离开大营,向琼州岛内陆的村落地区进发寻找病牛。
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也出发了。
一名脸上带着麻点的中年医官,怀揣杨忠嗣的亲笔手令,在一小队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琼州府城。
尚未靠近城门,一股混合着石灰、草药与隐约腐臭的气味便已扑面而来。
城门口戒备森严,守门的士兵个个面色凝重,眼神中慢是麻木。
当他们看到这名满脸麻子的医官靠近时,顿时如临大敌,数支火枪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站住!什么人?不许再靠近了!”为首的哨长厉声喝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
医官连忙停下脚步,高举双手,大声喊道:“诸位兄弟莫慌,我乃太医院医官,奉杨大帅与华院使之命前来。”
一个士兵颤抖道:“你脸上有痘痕,可是得了病!”
医官点头道:“脸上麻点乃是幼时患痘疮所留,此病得过一次便终生不再感染,故特来协助救治。”
士兵们将信将疑,但枪口并未放下。
这病实在是太吓人了,每天死的人都能堆成一个小山,如今一个患者明目张胆接近他们,谁都会害怕。
但见那医官中气十足的模样,的确也不像是病人。
哨长不敢擅专,只得一边命人严加看管,一边火速派人入城向王三春禀报。
不多时,城内传来命令,只准许这名医官入内。
医官独自一人走进城门,守门的士兵纷纷避让。
城内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要强上不少,街道之上一片死寂,完全看不到任何路人。
整个城市被栅栏和拒马,划分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隔离区域,如同巨大的棋盘。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各区域之间巡逻,彼此之间也都相隔甚远。
医官暗自点头,这位定国公倒是有些本事,如此治理疫区,至少保证了瘟疫不会更严重。
很快,他被引路士兵带到一处较大的营帐外。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营帐周围竟无一名士兵执勤守卫,安静得有些反常。
他正犹豫是否该直接进入时,帐内却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你确定,自己当真不会再得此病了?”
医官连忙躬身,对着帐门恭敬回道:“回国公爷的话,下官幼时便已得过此症,侥幸存活,脸上疤痕便是明证。”
帐内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才再次响起:“既然如此......就进来吧。”
“不过,本国公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有半句虚言,因此染病丢了性命,可莫怪本国公没有提醒你。”
“下官明白,绝无虚言!”
账内又恢复了沉默。
医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伸手缓缓掀开了帐帘。
营帐内光线有些昏暗,只见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将领端坐在主位之上。
然而,当医官看清对方面容时,瞳孔不由得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长相黝黑丑陋,脸上又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平添几分凶悍。
而此刻,在那刀疤之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尚未完全消退的痘疮疤痕,红黑交错,使得整张脸看起来如同恶鬼罗刹,恐怖异常!
医官心脏狂跳,声音颤抖地问道:“您......您可是定国公当面?”
那丑汉自然是王三春,这天下也不好找第二个能丑出此等高度的人了。
王三春闻言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正是本国公,怎么,吓到你了?”
医官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声音却带着几分关切:“城中情况已经如此严峻了吗?连......连国公爷您都......”
王三春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医官的话:“本国公无妨,烧已经退了,脓疱也大都结痂脱落,就是浑身痒得厉害,估摸着是挺过去了。”
天花的致死率虽高,但并非百分百。
像王三春这等体格远超常人的猛将,扛过去的几率确实比普通人要高上许多。
至于脸上多了些麻点......
对他来说,无非是从‘两分颜值(百分制)’变成了‘一点五分颜值’而已。
反正他向来不以容貌自矜,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王三春直接问道:“华神医派你来,需要本国公做些什么?”
医官定了定神,将华长安的计划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王三春听罢,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其实不用华神医说,本国公也隐约察觉到了,得过这鬼门关的人,似乎真的不会再被传上。”
“只是事关重大,我也不敢确定,如今有神医肯定,那就好办了。”
他缓缓站起身,身形因大病初愈而略显虚浮。
吓得医官连忙上前:“定国公,还是让下官先帮你诊治一番吧?”
王三春摇了摇头:“我无事,你且在此稍候片刻,本国公这就在全城张榜,尽快给你凑齐人手。”
医官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追问:“国公爷预计能召集到多少人手?”
王三春略一沉吟,道:“具体数目不好说,但没有一千人,七八百人总是有的。”
“主要还是城中有太多病患需要照顾,人手一直捉襟见肘。”
“七八百人?!”医官失声惊呼。
不是人数太少,而是震惊于人数竟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