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审讯王翠花的公安速度很快，楚歆出去的时候，关着王翠花的审讯室里已经隐隐有吵闹声传出来了。
想着听听又会有什么意外收获，楚歆往前多走了几步，周逸尘笑了笑，拉着她直接站到了门口，
“这里听得清楚。”
楚歆没搭腔，知道他这是在哄自己，装模作样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反正前面已经趴过陈中华审讯室的门了，再趴这个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翠花破防了，很快这对奸夫淫妇就要咬起来了。”楚歆的话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周逸尘点头含笑看着她。
在把陈萍带过去的时候，为了不让她难堪，周逸尘并没有一直守在办公室门口，所以不知道郁红英都和楚歆说了什么。
但是从陈萍痛苦又恨的咬牙切齿的模样来看，他猜得出来，肯定是很糟人心的话题。
所以，楚歆作为分享人之一，心情肯定也不会好。
所以周逸尘想她能分散下注意力，或者看看坏人的下场，说几句狠话发泄一下郁气，总比憋着强。
再接下来，王翠花的声音高的都快要把屋顶给掀了。
“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所有的事都是陈中华做的，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公安同志趁热打铁，继续诈她，“现在你身上最重的罪就是关于刘山子死亡的案子，而且，陈中华已经交代了，你丈夫刘山子是你们两个密谋杀死的，作为共谋人，你和他谁都跑不掉。”
王翠花惊慌地连连摇头，“不是的！山子毕竟和我夫妻一场，就算我没守住自己，也从没有想过要害了他的命啊。”
“是陈中华，他发现我怀孕后，一直说那就是他的大胖儿子，还说陈萍的身世不清白，他厌恶得很，一定要让我给他把儿子生下来。”
王翠花说着，脑子就开始回想那些曾经被尘封的记忆，现在想想才发现，原来她从没有一天忘记过。
“我们两个说这些时候，没想到已经醉过去了的山子会突然醒过来，他听到了，当时就跟疯了一样抓着陈中华就打。
但是他毕竟喝多了，打不过陈中华，被反制住抓着胳膊往墙上撞，然后山子头在墙上磕了一下整个人就不动了。”
那一幕再次回想起来，她害怕地浑身都开始发抖，
“一开始我和陈中华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发现山子的额头正好磕在了墙上用来挂衣服的铁钉上……”
公安皱了皱眉，看一眼正奋笔疾书的书记员，等到他记得差不多了，才又说：
“刘山子当年的案宗我看过了，你和陈中华现在等于是完全推翻了当初的案件经过，现在又各执一词，我们很难判断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王翠花这会只想脱罪，再或者是曾经的夫妻情分作祟，她的脑子有些乱，已经不能集中注意力去想事情，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不，那些说辞都是陈中华和我商量好的。
他们两个打架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外面的邻居已经听到了，有人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中华把山子从墙上拔下来，找了件衣服挂在钉子上遮住血迹，再把山子的手架到自己脖子上，做出一副被山子掐着脖子的样子，然后让我去开门。
外面的人看到那架势，以为他们两个还在打架，就赶紧过去拉，陈中华也顺势往后退，看起来像是被山子推得站不稳一样。
在进来的人快要拉住山子的时候，他突然装出被绊了一下，人错开了那钉子，也顺势蹭掉了挂着的衣服。
然后……然后山子就在那么多人的眼前，再次一头磕了上去……”
两位公安互相对视一眼，这个陈中华的反侦查能力非常强，如果不是陈萍告他，刘山子的死因，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审讯的公安抿了下唇，又问：“然后呢？”
王翠花头疼欲裂，用双手捂住太阳穴，闷着声音回答道：
“进来的人一看出了人命，吓得连忙后退，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这方便了陈中华继续演戏，他先是很害怕地一点点靠近山子，两个人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一块了。
然后泪流满面的开始点头，口口声声说会替他照顾好我和孩子。
其实那个时候，山子早就死了，他都是在演戏，而且为了不让公安看出伤口的异样，他还很痛心的抱着山子的尸体哭嚎、晃动，为的让那个钉子的血洞模糊得烂掉。”
王翠花说完，整个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缓了一会她才看向公安，随即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嗷”一声趴在审讯椅上呜呜哭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陈中华那边彻底闹起来了。
他做人不行，但是搞这些违法犯罪的事，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
一开始，公安用陈大宝的身世来诈他，他一心慌，表现就没有那么完美了，然后审他的公安突然离开，很久不回来。
陈中华越想越不对劲，很快反应过来公安的意图，立马要求要见王翠花，说的是要和她当面对质，实际上是想尽快阻止王翠花说出实情。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公安终究是比他更技高一筹，在他来之前就完成了审讯。
楚歆转头，看着被公安押着，一脸如丧考妣的陈中华，挑眉，笑得很恶劣，
“你来晚了呢！”
陈中华气得咬牙切齿，什么酒鬼莽汉都是保护色，现在的他整个人阴沉恶毒的嘴脸犹如恶鬼，用力挣脱公安的钳制，朝楚歆撞过去，
“是你对不对？你个贱……”
“砰——”
陈中华前冲的身体突然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
“噗！”
吐出的鲜血里有碎肉块吐出来，一看就是肺腑受了重伤。
公安也被吓得不轻，没想到那位高大的男同志出手会这么狠。
“同志，这……”
周逸尘眼睫动了动，缓缓落下脚，冰冷的眸子看着陈中华，淡淡道：
“没事，责任我来负。”
公安：……
楚歆双手抱臂看着周逸尘，纤细莹白的手摸了摸下巴，不走心地安慰公安，
“放心吧，我们队长处理这种事很有经验的。”
周逸尘抬眸回视她，一抹清浅的笑意在眼底浮现，“对。”
莫名觉着有点撑的公安挠挠头，指着一脸痛苦面具的陈中华，道：“我还是先送医院吧。”
楚歆摇头，“没事，他这会也死不了。”
再说，他走了后面就热闹不起来了。
审讯室里，公安早听到外面的动静，不过王翠花还没有交代郁红英被换走的那个孩子在哪里，所以才一直没有出来。
楚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随即把目光放到走廊不远处的小办公室门上。
如她所愿，不过几息，门被从里面打开。
先出来的是陈萍，她回过头又伸手将郁红英搀扶了出来。
两人先是和楚歆对视片刻，然后才把视线投向歪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喘息的陈中华身上。
“陈-中-华！”
郁红英眼睛里的恨在此刻再也没有任何遮掩，完完全全展露了出来。
陈中华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痛哼一声后抬头，见到此生他最恨的两个女人，正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依偎在一起，共同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涌，前面还满心憎恨楚歆，现在直接转移了目标。
这两个贱人！
怒火烧光了他的理智，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公安局中，挣扎着起身抡拳，朝郁红英冲过去。
“你这个贱货，都是你生的好闺女，非得害死老子不可，不想让我活？好啊，老子今天先打死你们！”
带他来的公安伸手就要去拦，被楚歆给叫住了，“人家的家务事，不好插手。”
公安大急，虽然陈中华受伤了，但是对面毕竟是两个柔弱的女同志，万一再被打出来个好歹怎么办？
唉！
这两个京都来的同志是怎么回事，怎么给他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还有，这个女同志明明看着很瘦弱，怎么力气这么大？
这边公安挣脱不开，另一边陈中华已经和郁红英对上了。
郁红英推开想挡在前面的陈萍，面色冰冷，在陈中华刚冲到自己面前，拳头还没有落在身上的瞬间，照着他的脸开始了毫无章法地扇巴掌和抓、掐、挠、撕……
即使陈中华有几拳打到郁红英身上，她也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只顾得自己手上的动作，每一下都要落到他的脸上、脖子上才行。
动作之快、准、狠，直接让陈中华懵了，也让跟着楚云庭出来的三小只和刚打开审讯室门公安及王翠花看傻了眼。
更不用说，被公安找来的陈大宝和王翠花名义上的儿子刘海有多震惊了。
这下，所有人都到齐了。
郁红英这会心里恨极了。
她本身是个有主见的人，硬是被陈中华打压得变成了软包子，家里忍，外面忍，处处都要忍。
甚至为此，让自己的孩子们都和她离了心。
陈萍的失踪，她不是没有着急过，是陈中华说她继父那边有门路，知道一个地方正缺女工，工资高，待遇好，比在纺织厂强。
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陈中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继父家有了联系，她不信，要去报公安，又是被他打了一顿，更是说如果她不老实，剩下的孩子都送去打黑工。
她煎熬的过了几天，就收到了陈萍托人带回来的东西，说她现在很好，家里不用急，等她挣够钱了就回家。
就那样，即使她不信，也没有办法。
这日子一过，就是半年，陈大宝顶替了陈萍的工作，家里偶尔也能收到点陈萍的音信，只说她很好，但是再没有东西带回来。
为了剩下的孩子，郁红英忍得都快要疯了。
直到前不久，陈萍被公安送了回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遭受了什么，当时她又气又恨，想抱着自己的女儿好好安慰一番，却被陈萍一把推远。
甚至在家里短暂地住的那几天，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连后来又离开，也只是给二萍留了个口信。
郁红英想到这些，更加恨了，直接趴在陈中华脸上张嘴就咬。
她早都想这样做了，却一直被名声的枷锁困得死死的，丝毫不敢反抗。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让陈中华惨叫出声，急于摆脱郁红英这个疯女人，他卯足了劲朝她脸上挥了过去。
“啪！”
很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郁红英被扇的脸侧向一边，咬在嘴里的肉被顺势撕了下来。
“啊——”
“你....嘶...”
陈中华的脸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皮肉剥离的剧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缺了一块肉的地方，目眦欲裂地瞪着嘴巴里还衔着他血肉的郁红英，终于是怕了。
郁红英张嘴咬人的动作发生的很突然，围观的人没有一个能反应过来，等两人分开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围观的公安们都是一副头皮发麻的模样，赶紧拦在两人中间。
“都老实点！”
楚歆则是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郁红英触底反弹的力度会这么大，是个狠人。
那三个孩子被吓得不轻，被楚云庭给遮住了眼睛挡了起来。
而陈萍颤抖地看向郁红英脸上迅速肿起的巴掌印，走过去扶住她，用仇视的目光看向陈中华。
陈大宝见到自己爸这么惨，还是被家里的老黄牛给打的，“嗷”一声冲过去扶住他，指着郁红英就开骂，
“死女人你怎么敢跟我爸动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还有，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撺掇的她跟我爸动手，我就知道，你一回来这个家就不会安宁，你怎么不死在外边？！”
骂着还想冲过去打陈萍。
陈萍冷笑一声，口口声声的他爸，他爸，果然都把她妈当牲畜使呢！
用不着陈大宝冲过来，她自己就跑过去了，虽然被公安拦住了，但是该说的话她可是清清楚楚的都说了。
“你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陈中华和王翠花作风败坏生下的孽种，凭什么在这里指着我们骂！
这么多年，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我妈挣的钱全都拿来供应你挥霍了，你们天生坏种的一家人真是打的好算盘！”
不知道内情的公安集体一愣，咋还有这事？
陈大宝也愣住了，她怎么知道的？
这恰好给了陈萍可乘之机，瞅准空隙，一脚狠踹了出去。
“唔……”
瞬间，陈大宝捂着下腹，腰弯得跟个煮熟的虾子一样，姿势怪异地跪趴在地上。
陈中华这会也顾不上自己了，赶紧挪过去查看他，“大宝，我的儿你……”
他话没说完，王翠花也爆发了。
她想，果然是陈中华先出卖的她，要不然郁红英和陈萍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冲出去，被审讯她的公安给拦在了门里，出不去，她就跳起来指着陈中华撒泼。
“陈中华你个王八羔子不得好死，老娘给你生了儿子，你竟然还想把罪都推给我，告诉你，没门，就是你杀了山子，你最该死！”
完了，完了……
“噗！”
陈中华承受不住，再次吐了一口血，这一次终于扛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同样被周逸尘给挡住的公安抹一把脸上被王翠花喷的口水，主管审讯这活他是真的不想干了。
生无可恋道：
“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周逸尘淡定地移开堵住门的身体，“当然，快送医院去吧，晚了可就死了。”
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