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颓然地松开手，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不只是朋友。” 他吐出这几个字。
“不只……是朋友？” ‘小心’重复着，“那……是什么？”
‘伽罗’没有抬头，只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他声音带着无尽痛苦。
房间内陷入长久沉默。
‘伽罗’低着头，额头依旧抵着两人交握的手。
能感受到‘小心’指尖微弱的凉意，也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却又无比沉重的心脏。
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确认了一件事。
‘小心’对他的感情，真的停留在“朋友”的层面。
可他不是。
他对‘小心’的感情，早已在守护，追寻中，变质成某种更深沉、更炽热、带着强烈占有欲和爱意的存在。
但他此刻无法说出口。
面对‘小心’那双纯净却茫然的眼眸，任何超越“朋友”界限的表白，都像是一种亵渎，一种冒犯。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朋友。
但他能奢求的，最终也只能是...也只敢是朋友。
“……对不起。” ‘伽罗’低声说道，声音沙哑，“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他抬起头，努力将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回。
“我们当然是朋友。” 他重复道，这一次，语气平稳许多，甚至刻意带上一丝极淡的、试图安抚的意味，“只是……我有时候会担心，这个身份不足以让我保护好你。”
这是一个经过粉饰的、部分真实的答案。
将那份越界的爱意，包装成过于沉重的责任感和担忧。
‘小心’静静地看着他，淡红色的眼眸里依旧带着些许未散的困惑，但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伽罗’站起身，动作略显僵硬。
“你累了，需要休息。”
他将‘小心’抱到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睡吧。” 他低声说，“我就在这里。”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却也是画地为牢的囚徒。
‘小心’闭上眼。
‘伽罗’沉默地注视着那张苍白的脸。
他知道，有些话，或许永远只能埋藏在心底。
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带来的可能是彻底的毁灭。
而他，赌不起。
能像现在这样守护着，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或许，就已经是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
尽管这结局，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无期徒刑般的煎熬。
他甘之如饴，却也痛彻心扉。
而能做的，唯有守护。
以朋友之名，行爱人之实，直至......尽头。
确定‘小心’睡着，‘伽罗’站起身开门出去。
走廊光线有些冷清。
他没走几步，肩膀便猛地一沉。
‘阿卡斯’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胳膊大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压。
“怎么样？” ‘阿卡斯’凑近了点，声音压低却难掩急切，“你跟他……坦白了？”
‘伽罗’身体僵硬一瞬。
他没有挣脱，只是目光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墙壁。
“没有。” 他回答，声音有些干涩。
阿卡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手臂用力了些，几乎是把伽罗扳过来面对自己：“那你这一副魂被抽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伽罗’沉默片刻，重复一个早已确认的事实，每个字都清晰却也沉重。
“我和他只能是朋友。”
‘阿卡斯’盯着伽罗看了几秒，然后猛地松开手，语气带上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焦躁：“只能是朋友？你就这么认了？伽罗，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你死都死过一回了，连句喜欢都不敢说？”
“正因为死过一回！”‘伽罗’声音陡然拔高，却又迅速压下去，看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
“阿卡斯，你不明白……他不懂，他的眼神里……没有那种东西。我说不出口，任何超出‘朋友’这个词的话，都会变成一种……玷污。”
“妈的……” 阿卡斯低骂了一句，“这叫什么事……”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向食堂。
气氛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阿卡斯才用肩膀撞了一下‘伽罗’，语气缓和了些： “算了算了，朋友就朋友吧。好歹……人还在。”
‘伽罗’没有回应，只是加快脚步。
人还在。
是啊，人还在。
至于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就让它永远烂在心里，成为守护‘朋友’的秘密养分吧。
食堂里人不多。
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既不是正餐，也离宵夜还早。
伽罗径直走到最角落的窗口，只要了杯最浓的咖啡。
深褐色液体在白色的杯子里晃荡，映不出他此刻的眼神。
‘阿卡斯’端着自己那份堆得满满当当的餐盘，在他对面坐下。
“喂，我说……”‘阿卡斯’塞满嘴食物，声音有些含糊，“你就打算一直这样？”
“嗯。” 他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看着他以后可能会有别的‘朋友’？甚至……更亲密的人？” ‘阿卡斯’的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向最痛处。
‘伽罗’手指猛地收紧。
食堂顶灯冰冷的光线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其中翻涌的剧烈痛苦。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手，声音几乎听不见：“......那是他的自由。”
‘阿卡斯’咽下食物，语气认真起来，“伽罗，你不是那种会甘心止步于此的人。战场上那个一往无前的你去哪了？”
“死在上一次战役里了。”‘伽罗’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转回视线，看向阿卡斯，“现在的我，输不起唯一还能拥有的东西。”
“朋友的身份？”‘阿卡斯’嗤笑一声，“你他妈这是在骗谁？骗‘小心’？还是骗你自己？你看他的眼神，根本就不是看朋友的眼神！你以为能瞒多久？”
“只要他需要，我可以瞒一辈子。”‘伽罗’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可你需要！”‘阿卡斯’猛地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你看看你自己！痛苦得快裂开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他妈就是你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