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的不严实,阳光从缝隙里斜射进来,形成一条透明的粗线。
温研半醒不醒,手臂搭在被子上,头发被人细心抚在两颊,露出隽美的眉眼。
脸颊粉粉、睫毛颤颤。
陈砚心软成一片,凑过去亲亲她额头,轻手轻脚地下床,套上裤子,攀在肩胛骨的黑蟒眼睛幽亮。
瞥见床四周七零八碎的布料,一一捡起,进了浴室。
温研醒来时,他正在搓床单。
接一盆水蹲着,搓得认真。
温研裹着陈砚的浴袍,系带松松垮垮,袖口大得能当扇子扇风。
“陈砚。”她声音不大,嗓子有些哑了,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陈砚回头看她扶墙还站不稳,忙起身,手在裤子上揩了,先去扶她,“不舒服?”
“嗯嗯,”温研有一点点委屈,“没有力气。”
陈砚敛目,小声安抚。
温研靠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戳在他纹有黑蟒的眼睛上,忧心忡忡:“阿爸看见这纹身会不同意的。”
她掐着他手臂,仰头去看他,眼里有担心。
陈砚就轻声说:
“我穿长袖长裤去,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绝不让阿爸看见,好不好?”
温研抿唇补充:“你我在家那边也不能脱衣服,还有,要全部听我的!”
她夹带了一点小私心,与男人争夺对他的控制权。
陈砚怎么会不明白,但他乐意,点头与她约法三章,还录了音:“我保证去了研研家,以研研的话为最高指令,坚决执行。”
见家长就这么简单的敲定了。
陈砚重新把温研抱放在床上,适时传来叩门声,又凑到她耳畔低声道:“我去拿衣服。”
陈砚套了件t恤,开门拿衣服。
今早起床时看见轻飘飘拨在地上的布料时,他就打了电话让人送衣服上来。
随后又赤脚捡布料碎片,赶在温研醒来前处理好一片狼藉。
她脸皮薄,到时候看见要气的。
“陈砚,你在看什么?”温研看陈砚托着衣服,眼睛却盯着一块地板,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撑起身去看:“没什么特别的呀?”
于是用疑惑的眼睛看向他。
女孩清澈的眼睛带着起床的润气,依赖又黏黏糊糊往他身上投。
陈砚最受不了她的眼神,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恨不得抱着人把那双眼睛亲得更湿润才好。
当然他没那么做。
只是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睑,摸着她的长发:“要不要再睡会儿?”
温研摇头:“不想在这儿睡。”
或许是对陈老头和陈家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在这里休息有种寄人篱下的别扭感。
温研嘴巴有点干,想喝水但又不想自己动。
于是脑袋蹭了蹭陈砚下巴,央要他去倒:“要温的。”
趁着陈砚下楼倒水的空隙,慢慢爬起来穿衣服。
陈砚自己穿衣风格单一,但他眼光好,选的衣服都很适合温研。
浅绿色长裙,腰间系了白色腰带,勾出细细的腰肢,米白色小皮鞋,走路时裙尾跌起一簇簇嫩绿的海浪。
她的眼睛很亮,有着春天里青草葱绿的生命感,又比青草多了丝柔软。
陈砚推开门时温研正好回头冲他笑,梨涡浅浅,转了个圈:“好看吗?”
陈砚久久未言,视线再没挪开过,“好看。”
温研高兴抱住他的臂弯。
陈砚垂目,捻去她唇边的发丝,眼神深谙,另一只手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喂她。
温研喝了几口,喝不下了,小嘴往左边偏:“好了。”
陈砚将水一口灌下,“该我了。”
下一秒,男人的吻精准无误地落了下来。
男人眉骨高挺,眼睫浓密纤长,扫在温研肌肤上泛起阵阵痒意,让她不由一颤。
脑袋被固定,薄唇精准压下,喝饱水的唇瓣柔软湿润,轻松探入,嘬得唇珠发麻。
温研能感受到睫毛扑在脸上轻盈触感,他吻得入迷,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欲望,四目相对间,陈砚捂住她的眼睛,吻越发投入。
再次踏出门,温研的唇红得像樱桃。
她偏头瞪了陈砚好几眼,又被对方意犹未尽的眼神逼回来。
温研含着怨气嘟囔:“破皮了!”
陈砚听了道:“让你咬回来。”
说着当真低头凑到温研跟前,温研捂唇连连后退。
楼下静得可怕,昨日喧腾的宅子今日像按下暂停键,要不是桌上的早餐冒着热气,温研都要怀疑有鬼了。
受到感染,她压低声音说:“怎么没看见人?”
陈砚给她装了碗粥,不甚在意:“门口看热闹去了。”
看了眼温研明显感兴趣的眼神后,又多讲了几句:“昨晚……新娘新郎都走错房了。”
温研咽下烫粥,急着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陈砚不是个合格的八卦搭子,面对温研迫切的表情,也只是拿起碗开始吹粥,等到差不多不烫后,这才又说接着说。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一伙人推开门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没谁去追究谁起的头,什么前因后果通通抛一边。
陈老头气性大,听说当时吸氧机都候上了。
两人没有在陈宅过多停留,简单吃了几口后,从后门走了。
等陈老头气死气活回来一看,好家伙,吃的好儿子的剩菜。
又酣畅淋漓骂了几小时。
“老陈家出的什么*玩意***……”
也不讲究什么儒雅了,恨不得一口气将黄河骂倒流。
“叔叔那边什么时候有空?”陈砚开着车,目光透过后视镜看死活不肯坐副驾的温研,还只能看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怪可爱。
陈砚嘴角勾了勾,又很快压下去,被温研一眼捕捉:“好啊!我在生气!你居然还在笑!”
陈砚顺毛:“没有笑。”
温研哄不好:“你胡说!”
陈砚妥协:“好吧我在笑。”
“你果然笑话我……”温研小嘴叭叭说不停,没注意到陈砚什么时候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高大身躯逼来,压着人结实亲了几口。
安静了。
继续开车。
温研搅着裙边,安静当鹌鹑,还是只熟透的鹌鹑。
结果就是,陈砚用一杯热奶茶和一束花哄好了熟透的鹌鹑。
鹌鹑小口喝奶茶,闻一闻花香,舒服得眼睛眯起来。
陈砚才又重新提起前面的话:“爸有空见见未来女婿了吗?”
有时候真不能怀疑陈砚的脸皮。
爸~轻飘飘喊出来了。
温研哼了哼:“那得看陈老板的车行什么时候开啦!”
陈砚从犄角旮旯里面找到车行这个事情,气笑了。
“你说我是以出租车司机的身份还是车行老板的身份去见岳父?嗯?女朋友?”
他尾音上挑,莫名撩人:“要不一三五当陈师傅,二四六当陈老板?”
温研顺着问了一句:“周日呢?”
陈砚脱口而出:“周日修车。”
温研不解:“为什么啊?”
陈砚平静的看她一眼,上下唇一张一碰:“有劲。”